123. 第 123 章 追悼會設在景山殯儀館……(1 / 2)

追悼會設在景山殯儀館。

吳曉夢沒經曆過這些, 多數事情都是鄧萍和陸湘在操辦。

訃告張貼在家屬院大門口,陸邦良以前的老上級,老同事幾乎都住在家屬院裡, 不管這些人來不來吊唁, 訃告是應該張貼的。

陸韞還往監獄跑了一趟, 當麵告知陸建國陸邦良去世的消息,後來吳曉夢挺陸韞說, 陸建國在得知陸邦良百年之後,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 掩麵痛哭起來。

他是陸邦良唯一的兒子, 要扛幡,幾個老領導考慮到當年陸邦良的政績,如果他去世之後,連唯一的兒子也不能保取候審來扶靈, 那未免也太叫人寒心。

加上陸建國是貪汙犯, 也不是死刑犯,請假是可以的, 於是陸建國在入獄四年後, 終於在親生父親過世時,獲得了五天假期,來送老爺子最後一程。

陸建國的請假手續還是陸韞幫忙辦的, 在陸邦良過世的第二天, 陸建國就現身在陸邦良的靈堂上。

鄧萍見到陸建國, 時隔數年, 再深的仇恨都隨著時間淡化了,況且如今兩人已是如此光景,她說不出話來, 隻是抹淚。

陸建國愧對鄧萍,他垂著頭,隻是說道:“這幾年,辛苦你了。”

陸洋顯然沒忘記這個父親給她帶去的失望,連見麵都不肯,隻是遠遠地站著。

有很多老上級老領導來吊唁,看向陸建國的目光都格外複雜,陸建國悔不當初,恨不得將頭埋在脖子裡去。

他當初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更是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陸建國比當年蒼老、清減許多,兩鬢斑白,顯然他在獄中過得也不好。

張玉蘭他們得到消息,也從鄉下趕了過來,在靈堂前支起一大片帳篷,裡麵擺了八仙桌,手搓麻將擺在上麵,供來吊唁的人消遣時間。

吳曉夢負責接待娘家人,她沒將消息告訴彆人,隻有張玉蘭他們得了消息。

鄧萍想拉著女兒過來叫一聲爸,奈何陸洋怎麼都不肯,鄧萍隻好去拉兩個孩子,“總得讓外公看看她們吧?”

陸洋一把將寧寧抱起來,“彆讓他教壞了寧寧!有什麼好見的!”

她不管可可,鄧萍最終也隻能將可可帶到陸建國麵前。

陸建國隻是看了可可一眼,他沒忘記可可是怎麼來的,對可可也說不上親熱,隻是說了幾句話。

陸建國想看看陸韞家的三個孩子,他聽鄧萍說了,二胎是龍鳳胎,他想見見,可惜吳曉夢他們沒有帶孩子過來。

陸建國雖然來了,可他身份尷尬,不便招待客人,陸湘也出走二十年,很多人都不熟悉了,接待參加追悼會的客人的任務,就落在了陸韞的頭上。

鄧萍左看右看,看不到安盛平,問陸洋,“盛平去哪裡了?他單位不是批了幾天的假嗎?怎麼沒看到人?”

陸洋冷冷地說道:“他回家接他爹媽去了。”

鄧萍一愣,隨即讚同道:“你爺爺過世,他爹媽是該來一趟。”

陸洋不滿地說道:“來就來了,知道這裡這麼忙,還要人回家去接,他們不來更好呢,真是麻煩!”

鄧萍輕聲嗬斥她,“洋洋!那是你公婆,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陸洋撇撇嘴,“什麼公婆啊,我可不承認!”

鄧萍沒好氣地說道:“你跟盛平結婚這麼幾年了,那還不是你公婆?你媽我是大學教授,你這樣沒禮貌出去丟的是我的臉!”

陸洋不耐煩聽她念叨,轉了話題說道:“媽,你要搬回陸宅去住吧?現在爺爺都過世了,陸宅空著還不是空著,陸韞他們有這麼多房子,住得過來嗎?”

鄧萍也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她畢竟在陸宅住了二十多年,玫瑰園還是沒有那裡方便,以前房子賣給了彆人沒有辦法,現在都已經要回來了,她還是想去那邊住。

陸洋低聲說道:“我聽安盛平說,劉江河被查了,估計要落馬了。”

“怎麼?”鄧萍追問。

“這還用說,當年那房子他們可是出了二十萬買,劉根全可是老農民出身,家裡能有多少底蘊,隨隨便便那麼張揚拿二十萬出來買房子,沒人查也就算了,一查還不是一個準?他在衛生局不知貪墨了多少好處呢。”

鄧萍還真不知道這回事,愣了愣才說道:“也是你小姑,堅持要查錢的來源,估計你小姑一早就知道了錢不乾淨。”

陸洋冷笑,“當年我就懷疑劉家的錢不乾淨,讓安盛平去舉報,安盛平貪生怕死,怕得罪人不肯去,不然我們早就將房子拿回來了。”

鄧萍聽她這樣說,警惕地說道:“洋洋,你現在可彆打那個房子的主意,你哥都已經拿了十五萬給你,協議都已經寫好簽字了。”

那筆錢陸洋都已經花光了,她當然沒有打這房子的主意,她是想讓鄧萍搬回去住,那她就可以跟著鄧萍一起住進去了,房子還是陸韞的,她暫住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陸洋這次辦的英語培訓班汲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再走高端路線,而是走的平價路線,雖然現在城裡已經有了一家英語培訓機構,但是這麼大的蛋糕,對方也吃不下,她利潤還是不錯的,一個月能掙個幾千塊。

鄧萍和陸洋說了幾句,就過去招待張玉蘭他們了。她現在可得捧著吳曉夢,今時不同往日了,親自出麵招待親家,一點架子都不敢擺。

還要當著張玉蘭他們誇吳曉夢懂事,“逢年過節都要給我買衣服,又孝順又懂事。”

張玉蘭之前麵對這個親家的時候心裡還會發怵,現在女兒能掙這麼多錢,她腰杆子也硬氣,笑道:“曉夢孝順這方麵真是沒得說,逢年過節給我買衣服,我都問她,給婆婆媽買沒有,她都是買兩份的,兩個媽,一人一份。”

中午十分,安盛平帶著他爸媽出現了。

陸洋將寧寧養得太嬌氣,人多的地方就不肯下地,陸洋抱得手都酸了,總算看到安盛平的影子,直接忽略他爸媽,當頭就嗬斥,“安盛平,你死哪去了?沒看到這裡這麼忙,也不知道幫忙,不知道是去哪裡快活回來。”

安盛平的父母臉色倏地就黑了。

“洋洋,快來見見爸媽。”安盛平忍著怒氣,對陸洋說道。

安父安母的目光被寧寧吸引,伸手想抱她,寧寧雙手抱住陸洋的脖子,當然不肯叫這兩個陌生的爺爺奶奶抱。

“媽媽,他們好臟啊!”寧寧一邊說,一邊用手捏住鼻子。

幸好寧寧是用英語說的,安家父母聽不懂,安盛平好歹也念過大學,聽見女兒的話,臉色越發難看了。

寧寧就是個小孩子知道什麼,這些肯定是陸洋教的。

陸洋將安盛平的話當成耳邊風,直接對公婆不理不睬。她反而瞪了安盛平一眼,罵道:“安盛平,轎車買在你名下,你就真當是你自己的了吧?成天開車去接些莫名其妙的人,要不是你有駕照,方向盤你都彆想摸一下,把車鑰匙給我!”

今天來吊唁的還有安盛平的同事和領導,即使怒火直衝天靈蓋,安盛平咬著牙,臉部肌肉線條都凸出來了,他也沒有爆發,而是領著安家父母來到了張玉蘭他們這邊。

鄧萍遠遠就看到了安父安母,她同樣沒有迎上去,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張玉蘭他們也就算了,吳曉夢自己有本事,事業做得大,說出去她也臉上有光,安盛平的父母呢?就是老農民,老實巴交的。

鄧萍心裡歎了口氣,一兒一女,誰的婚姻都不是她滿意的。

“哎呀,盛平呀,大老遠的,你怎麼將親家接上來了啊,害他們跑這麼一趟。”

鄧萍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就將安父安母往棚子領,讓他們坐在棚子裡喝茶,“我在這陪著他們就行,盛平啊,現在就你大哥一個人在忙,你也去幫幫忙。”

安盛平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

鄧萍陪著安父安母坐了一會兒,幫忙的人來找她要東西,鄧萍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安盛平忙完回來,看到他爸他媽就那樣乾巴巴地坐在棚子裡,連口熱茶都沒喝上,而答應他會好好照顧他父母的鄧萍此時也不知去向。安盛平僵硬地站在棚子外麵,看著他父母坐在棚子裡張望著那些有錢有勢,衣著光鮮的人,而他父母還穿著前年他給買的衣服,即使不算舊,在這樣一群人中間,看著寒酸極了。

而鄧萍正對著一對中年夫妻說話,將對方安頓著坐下來,捧上兩杯熱茶。

怒氣爬上安盛平的臉,將他臉頰脖子都染得通紅。

安父很快就注意到了兒子,“盛平!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

安盛平這才稍微恢複平靜,張羅著去給安父安母倒茶。

“不渴,我們不渴,你快休息一下。”安母心疼兒子奔波勞累,讓他歇一會兒。

安盛平將茶水倒過來,也沒坐下,直接走到了陸洋那邊去。

寧寧下了地,趴在陸洋的腿上。冷不防被人從身後抄起,驚嚇之下就要哭鬨。

“不許哭!”安盛平低聲喝斥。

寧寧回過頭一看是爸爸,稍微平靜下來,但是也不肯讓他抱。

安盛平抱著寧寧就走,也沒跟陸洋打招呼。

陸洋愣了愣看到安盛平是朝他父母走過去,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起身就追了上去。

安盛平已經抱著寧寧到了安父安母身邊,他強迫寧寧叫人。

寧寧本來就被慣得十分嬌氣,撅著嘴不肯叫人,安盛平雙耳還紅著,他忍不住拍了拍寧寧的後背嚇唬她,“讓你叫爺爺奶奶!”

寧寧張嘴就哭起來,“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寧寧!”陸洋隨後趕來,看到安盛平竟然動手打寧寧,瞳孔一縮,伸手就要去搶回女兒,一邊罵安盛平,“安盛平,你發什麼瘋!”

安盛平不肯將女兒給她,依然強迫寧寧叫人。

安父安母見寧寧不肯叫人,也不想強迫孫女,都勸安盛平,“寧寧還小,她不叫人就不叫人,你快彆嚇著她了。”

安盛平一張臉更加的冰冷,他父母隻有他這一個兒子,就得這麼個孫女,寧寧卻不肯認爺爺奶奶。

而此時,憤怒之極的陸洋一巴掌扇到安盛平腦後,“你發瘋發夠沒有?”

沒曾想安盛平一把將寧寧塞到安父手上,扭身就重重地甩了陸洋一耳光!

喪樂都蓋不住這道清脆的巴掌聲,陸洋被這巴掌打得口腔出血,麻木的疼痛過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安盛平打了。

當年安盛平將她毒打了一頓,兩人大半年才和好,後來安盛平就沒再對她動手,今天眾目睽睽,竟然又敢打她!

陸洋倏地失去了理智,尖叫著撲上去抓安盛平的臉。

等吳曉夢他們聞訊趕過來,安盛平臉上幾乎已經沒一塊好肉,而陸洋衣服也被撕爛,眼睛也腫了一隻,臉上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嘴角還流著血。

寧寧被嚇得哇哇大哭,安父安母拉扯著安盛平。

鄧萍傻眼了,之前不管怎麼鬨,那隻有自家人鬨。今天這些賓客都是看在陸邦良生前的臉麵來吊唁的,陸家人卻在追悼會上鬨了這麼一出大戲,她頭一昏,差點當場暈倒。

陸洋在跟安盛平互毆的過程中,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上來勸架就已經後悔了,她再任性,臉還是要的,隻是那個瞬間氣得失去了理智,如今眼看人已經這麼多,她從安父懷裡搶過寧寧,抱著就走。

安盛平頂著一臉的傷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聽他單位領導訓斥。

“小安同誌啊,有事好商量,怎麼能動手呢!”

鄧萍捂著臉,已經不想過去了。

陸湘倒格外淡定,“年輕人小打小鬨,沒事了,讓大家受驚了,快請喝杯茶,都坐吧,坐吧。”

陸韞過來的時候,陸洋還沒走,她看了陸韞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想讓陸韞替她出頭,上一次安盛平動手打她,陸韞將安盛平揍得兩天走不了路,可今天他卻隻是看了一眼,就繼續去忙自己的去了。

陸洋心寒極了。

吳曉夢也沒湊過去,她還不讓父母湊過去看熱鬨,“沒什麼好看的,太丟人了。”

當年陸洋可以說是年輕不懂事,這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竟然能在這樣的場合和安盛平大打出手。

後麵吳曉夢才知道是安盛平先動的手,她也沒心情去追根問底,去替陸洋出頭。

陸洋抱著寧寧衝出了殯儀館,她一身的傷痕,又抱著孩子,看上去像是個柔弱無依的單親媽媽,這裡出租車也很少,陸洋抱著寧寧在路邊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出租車。

一輛皇冠停在了路邊,車窗被人從裡麵搖下,一張熟悉的麵孔露了出來,他對陸洋說道:“需要幫忙嗎?”

陸洋扭頭看去,竟是那個她最不願想起的人,他如今看上去和當年大不相同了,渾身名牌加身,頭發用摩絲豎得整整齊齊,看上去比當年更加年輕帥氣。陸洋憤憤地扭過頭,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樣狼狽的時候碰見這個男人。

林峰的大姑過世了,也是在景雲殯儀館開追悼會,這幾年政府出台新政策,不允許土葬,隻能火葬。隻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陸洋,她身材比當年臃腫不少,頭發散亂,看上去好像是剛和人打了一架。

林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她懷裡的女孩,這個女孩看起來才一兩歲,並不是當年陸洋懷的那個。

可他花錢找人查了,陸洋當年確實在醫院生下了一胎,是個女兒,快四歲了,月份和當時對得上,他懷疑那個女孩就是自己的孩子。

陸洋本來不缺孩子,隻是他的三個孩子如今都很叛逆,不聽話,當年是他一心求學,沒時間管孩子,才導致這幾個孩子如今這樣叛逆,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會好好地培養孩子,所以他想弄清楚,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陸洋不想理林峰,可她又不想抱著寧寧在這陰深的殯儀館門口待著,寧寧還嚷著餓了,在林峰盛情邀請下,她最終還是坐了上去。

一上車,她就注意到了林峰放在方向盤的手上戴著的是一塊勞力士的手表,這手表當年陸建國也有一塊,一塊就要好幾萬,林峰如今真是發達了,戴幾萬的表,開三十多萬的車,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一點不假,林峰這個樣子,哪裡還能看到當年的窮酸樣。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林峰扭頭看向她,臉上帶著微笑,“彆緊張,就當我們是許久不見的老友,你不是在國外長大的嗎,這方麵應該比我更看得開才對。”

他不問還好,一問,陸洋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淌,當年要不是懷了林峰的孩子,她怎麼都不可能嫁給安盛平這個泥腿子的。

相比之下,林峰也是泥腿子,但是林峰長得高大帥氣,起碼不像安盛平那樣不懂情趣,又矮又醜...

下午,吳曉夢先回家了,家裡還有孩子,她不能在這守夜,陸韞要守夜,這幾天估計都不能回家。

她先將張玉蘭和吳建國送回了玫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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