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4712 字 8個月前

劉藻急惶惶地來, 待得了謝漪的否認, 她又不好意思起來, 覺得自己沉不住氣。她的麵上掛著笑意, 欲收斂一些, 唇角不彎了, 笑意卻又從眼中流瀉,與謝漪道:“謝相哪裡去?”

謝漪走上前,與她行了一禮, 回道:“昌邑王又上奏稱家計艱難, 懇請朝廷降恩, 臣正要與陛下稟此事。”

劉藻一聽,順勢道:“既是要稟,便一麵走一麵說吧。”

謝漪無可無不可。

此處與宣室也不遠, 她們並肩而行,走過幾條宮道, 道上的雪都被掃開了,隻是地還是滑, 劉藻道:“謝相留意足下。”

謝漪舉止端莊,每一步都行得甚穩,哪需提醒, 反倒是她, 有時焦急毛躁, 步下如飛,使人擔憂。隻謝漪也不戳破, 應了一聲,與她說起要稟的事來:“朝廷每年與昌邑王費用不少,不至於要年年哭窮的,昌邑王自與其父在當地經營近二十載,可謂根深蒂固,今王位,也未必不能做什麼。”

劉藻聽著,點點頭,她其實更想問,為何會傳出謝相姻緣已定的謠言來,隻是國事當前,還是先已正事為要,便以商議的語氣道:“與他挪一挪,往彆處去住。”

此法甚好。謝漪也是這般想的,她道:“隻是他年年上奏稱花費不夠,朝廷麵上也不好看,好似當真克扣了他一般。依臣之見,遣使探望,查一查他將眾多賞賜都用到何處去了。倘若無礙,便賜他列侯,往後也不必再與朝廷哭窮,還可彰顯陛下之寬宏仁義。”

劉藻一聽,也覺得好。昌邑王是激不起什麼風浪了,長安城中無一人向著他,他府中也有人看著,遣使查看不過是以防萬一。賜他一爵,讓他自去度日,更可顯示朝廷優容。

劉藻便道:“就知謝相多智,什麼事都可化解。”

這算什麼多智,讓彆的大臣來,也多半這麼斷。謝漪望了她一眼,卻見陛下眼中滿是認真,是真真切切在誇她。謝漪將目光轉到彆處去,不敢與她多視。

然而目光一轉開,謝漪又覺不免冷淡,恐陛下又要失落,她正要說些什麼,又聽劉藻接著說下去:“餘下的便是擇何人為使。人選便交由謝相去議。待使節回了長安,將昌邑王詳儘處境稟來,再做論處。”

她細細說著,說罷,又笑:“這些謝相自是早有計較,朕不過白囑咐一句。”話音中很是歡快,一點也不覺謝相冷淡,仿佛隻要她在眼前,就足以使她歡喜無儘。

謝漪斂目,溫聲道:“臣也有沒想到的,陛下吩咐,恰好補足臣之不足。”

劉藻頓時更是高興,眼神不住地往謝漪處瞧。

照理說,陛下做了幾年皇帝,心思深沉了許多,威嚴更是一日重過一日,她的眼睛也該十分深幽才是。然而每每望向她,陛下的目光卻乾淨得很,不論她是喜是憂,是惱是愁,總是極為明澈,無分毫占有逼迫之意。

謝漪停下步子,望了眼前頭,宣室殿就在不遠,她抬袖一禮,說道:“事已稟過,臣且告退。”

劉藻驚訝,沒想到她就要走了,挽留了一句:“天冷,謝相往宣室烤烤火,再去吧。”

謝漪道:“昌邑王之事,早斷為好,臣不敢耽擱。”

劉藻的眼睛就暗了下來。昌邑王的事一點也不急,謝相就是不想隨她去宣室。但她也不多難過,甚至很滿足,方才衙署外,謝相與她那一笑,真好看。

劉藻便道:“那卿去就是。”

謝漪又行一禮,方順原路回去。她走得不快,也未回頭,可她就是知道,陛下必是在目送她。

她其實不想委屈陛下,將她的心意冷置,使她傷心失落,讓她提心吊膽。

可她卻偏偏不得不委屈她。

劉藻一點也不覺委屈,她早已不是當年被謝相看到了銅燈之後手足無措的小皇帝了,她有了主見,也懂得承受,懂得體諒謝相的不易。

她回了宣室,想起那叫陳牧的人來。她不好開口與謝相問,怎會傳出那等謠言來。但她能自己查。

劉藻令胡敖上前,低聲與他吩咐了兩句。胡敖領命而去,不到天黑就將事由查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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