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994 字 8個月前

謝相的耳朵白皙瑩潤, 染上了緋紅, 格外顯眼。劉藻目不轉睛地看著, 心下不住地想, 謝相害羞了?謝相為何害羞?謝相也會害羞嗎?

她正看得入神, 耳邊忽想起謝漪的聲音:“陛下在看什麼?”

劉藻十分自然地回道:“我在看謝相的……”她還未說完, 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打住了,目光稍稍一挪, 恰好對上謝漪清冷的眼眸。劉藻便生出一種“小動物的直覺”, 敏銳地覺得不能說實話, 很生硬地轉口道:“耳墜,很好看。”

她說完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耳墜, 才發覺真的好看,青翠的玉石, 典雅靈巧,本就好看, 謝相用了,就更好看了。

但她又發現,謝相的耳朵似乎更紅了。劉藻既覺新奇, 又很喜歡, 甚至還想伸手摸一摸, 幸而她知這是不能的,便端端正正地坐好, 克製住自己。

謝漪強自鎮定,轉首望向窗外,道:“待雪停,陛下便回宮去吧。”

劉藻幾乎忘了回宮這事,聽她提起,心便沉了下來,隻是再是想與謝相待在一處,她也是要回去的。劉藻倒沒忘卻她是皇帝,還擔著社稷之責,沒有說要多留一會兒的話,認真地與謝漪說起了如何處置那兩人之事:“陳牧也就罷了,老夫人是謝相的母親,謝相若是為難,我能可代勞。”

謝漪答應:“若有所需,會向陛下開口的。”

劉藻便笑了一下,眉眼彎彎的。

有婢子端了一壺酒來,入室中,取了一青銅所製的小爐,小爐四足空腹,底下點燃,腹中有水,將酒壺放入水中,便可溫酒。

那婢子溫好了酒,朝著這邊行了一禮,退出門去。

謝漪解釋道:“天寒,陛下臨行前,飲一杯酒再去,路上可禦風寒。”皇帝身子弱,昨夜又未得好眠,謝漪恐她回去路上,迎麵吹了寒風又要受涼。

這法子好,劉藻連連頷首。窗外的雪還在下,已在地上積起了厚厚一層。這庭中草木錯落,古樸幽致,與謝相的品性很相宜。劉藻不由想著,不知春日來此,又是什麼模樣。再遠一些,又想到,她布置的椒房殿雖是照謝相的喜好來的,但終究是空的,沒有染上謝相的氣息,不像此處,光是一看就覺親切無比。

這場雪一直下了兩個時辰,直至黃昏,四野蒼茫,暮色沉沉之際,方才停下。劉藻飲了一耳杯酒,果真自腹間升起一股暖意,許是酒質清冽卻淡雅,暖意並不怎麼猛烈,悠悠然蔓延至四肢百骸,很是舒適。

劉藻覺得喜歡,欲再飲一杯,謝漪卻阻止了她,笑道:“足夠了。”

陛下酒量淺,飲多了不好。劉藻也想到了,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走出屋外,由胡敖侍奉著穿上厚厚的大氅。

謝漪送她至相府外。

府前車馬已備,劉藻來時騎馬,但一日大雪,路上濕滑,回去謝漪不放心她,特令人備了車駕。車輪上還裹了一層乾草,做防滑之用。

胡敖帶著人,走到車旁,留了陛下與丞相話彆。

謝漪其實想謝皇帝昨日的援手與尊重,但此話不免難以啟齒,她靜默片刻,抬手為皇帝整理了一下領口,與她道:“時候不早,陛下去吧。”

劉藻也道:“謝相快回屋去,不必再送了。”

謝漪淡然點頭。

劉藻轉身登車,在車中坐定,她掀開窗簾,謝漪仍在門前,見她看過來,抬袖行禮,送她離去。

車駕移動,劉藻看著謝漪,滿心眷戀不舍,直至看不到了,方放下窗簾,回到車中。而謝漪也等到車駕消失在道路儘頭,方轉身回府。

天暗下來,車中更是昏暗,幾乎全然是黑色的。外頭寒風呼嘯,劉藻閉目端坐,不住地回想謝漪的模樣,她覺得謝相是真的心中也有她的,昨夜的事就不說了,她趁她睡著摸摸她的眉眼也不說了,但她紅著耳朵害羞總不是出於疼愛出於藥性了。

肯定是心中有她了,肯定也有些喜歡她了。劉藻雀躍非常。在無望中看到了曙光,不論那曙光多微弱,都足以使人欣喜異常。劉藻下定決心一定要待謝相更好,那她就會更加喜歡她了,她們興許真的能有兩情相悅的那日。

劉藻越想越興奮,精神奕奕的。回到宮中,不止不睡覺,甚至還去了宣室殿,將今日積下的事都處置了。

可惜單單一日,積的事有些少呢,不到子時就處理乾淨了。劉藻意猶未儘,但也隻好往寢殿歇了。

胡敖當真是敬佩陛下的體力,到了這個時辰還不困,還精神得很。他昨夜在門外侍候一晚,因恐陛下有吩咐,也是一夜未眠,此時眼睛都是強撐著睜開的。

見皇帝肯回寢殿歇了,胡敖不免大鬆一口氣,吩咐了幾名小宦官兩句,自己趕緊回房去睡一覺,明日卯時,還得服侍陛下起身。

劉藻不像他,隻隻知道睡。她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也是要睡了,但腦海中卻浮現謝相昨夜靠在她懷中麵帶潮紅,雙眼柔媚的模樣。她後知後覺地想,原來清冷自持的謝相也能如此嬌媚動人。

謝相濕熱的喘息聲仿佛就在耳邊,劉藻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謝相的身體很軟,她的嘴唇有些燙,依靠在她的頸間,來回地蹭,使她渾身戰栗。

她昨夜光顧著擔憂,隻想著一定不能有什麼,有了什麼,清醒之後,又讓謝相如何自處,竟是沒起任何雜念,直到此時,一切大定,她才品嘗到何謂孤枕難眠,何謂難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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