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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6792 字 6個月前

隻見崔綠真從容的走上前去,一本正經的說:“黃阿姨好,周外婆好,外公沒告訴我們你們會來,趕緊來這邊坐。”她得解釋清楚,不能把“故意不邀請她們”這盆臟水潑他們家頭上。

同時也讓賓客們知道,所謂的“姐姐”“侄女”就不是親的。

果然,有隱約知道黃家情況的,都悄悄議論起來。

哦,原來是繼母不請自來啊。

原來是繼母帶著繼妹一家子來蹭吃蹭喝啊,還搞得興師問罪似的,臉可真大!

“你外公忙著呢,你說說你們這麼大個家業,也沒人看著,還得麻煩他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不知道的還說你們不孝順呢。”黃娜看著黃柔,麵上笑吟吟,心裡都恨得滴血了,她黃柔憑什麼這麼好命!

這高檔奢華的酒店!這麼多非富即貴的來賓!當市長的丈夫……她黃柔憑什麼這麼好命?!

論樣貌,她黃娜也不差,論學識和能力,她也能跟她平起平坐,甚至,論心計她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自己能讓他們父母家反目多年……都已經把她弄到窮鄉僻壤了,為啥她還能翻身?

當年該下鄉的明明是她黃娜啊!

卻不想想,黃奇是她爸爸,不寵她寵誰?難道寵你這半道閨女?從踏進黃家那一刻,她就沒把自己的位置擺正!

黃柔看她笑得越溫柔,知道她心裡就恨得越咬牙切齒。從小她就這樣,展現在眾人麵前的永遠是堅強、勇敢、識大體,而她就是活脫脫一個被寵壞的小公主!

黃柔挽在丈夫胳膊上的手一緊,剛想說話,忽然看見綠真給幾個伯娘使眼色,原本坐在第一桌的劉惠王二妹和陳麗華,立馬笑眯眯的起身,不由分說把黃娜一行人“請”到包廂裡坐。

黃娜還想再嚷嚷,不知道是誰給她腰上掐了一把,“周阿姨先吃飯,啊,就當給你們接風洗塵了。”

劉惠力氣賊大,又特彆能領會侄女的眼神,將他們拖進包間,堵在門口。其他人就給他們壓在座位上勸酒,夾菜,反正臉上是任誰也挑不出錯的笑容,熱情得不要不要的!

其他賓客的角度看進去,就覺著這一家子真熱情,不請自來的繼外婆被她們招待得這麼好,要是還鬨事兒那就顯得得寸進尺不知滿足了。

當然,有郝順東和陳靜在,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開了。大家來赴宴,一麵是為顧市長,一麵也是為省.委.書.記一家子,聽說崔綠真小姑娘很得老人家歡心,專程撥冗從書城趕來呢!

當然,王二妹得了婆婆交代,自然要好生“招待”黃娜一家子,見他們基本沒碰放辣椒的菜,眼珠子一轉,“哎喲大妹子,來了陽城得嘗嘗咱們這兒的特色。”不由分說給她嘴裡塞了一片滿是辣椒油的白斬雞。

看著全是白肉,可入口卻又麻又辣,嗆嗓子眼兒!

黃娜很快被嗆得鼻涕眼淚狂飆,陳麗華趕緊知機的遞上飲料……黃娜仰頭,一飲而儘。

“噗嗤……咳咳咳……”

劉惠憋笑憋到肚子疼,這輩“飲料”是幾個孩子特意為高玉強製作的,誰知小家夥跑了,便宜了黃娜,鹽巴味精醋醬油再加幾勺嗆口的辣椒油,這可是準備對高玉強“大刑伺候”的啊!

陳麗華趕緊給她遞紙,“慢點兒慢點兒,大妹子啊,沒人跟你搶。”

這次,黃娜不敢再掉以輕心,她接過紙,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又聞了聞,確定沒有“加料”才用。

而在外頭客人看來,這就是一家來打秋風的野生親戚,跟八百年沒吃過肉似的吃急了嗆到,彆人給她遞紙她還挑三揀四……嘖嘖嘖,難怪顧太太這麼多年不回北京去呢!

這首都的窮親戚,更可怕!

外頭,人情往來,觥籌交錯,綠真跟著爸媽去挨桌敬酒,氣氛熱烈極了。當郝書記老兩口從側門進來的時候,大廳裡安靜了一瞬,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恢複原樣,老書記想要低調,誰也不會沒眼色的湊上去,隻彼此間用眼神往那一桌上瞟,心裡都明白:抱上郝家這條金大腿,哦不,紅大腿,顧學章又要往上走咯!

然而,大多數人都想多了。

***

晚上,送走賓客,一直到淩晨一點半,顧學章才滿臉酒氣到家。黃柔亮起台燈,“郝叔叔安頓好了?”

顧學章一麵換衣服,一麵搖頭,“沒,明天還有個會,老人家連夜上書城去了。”

黃柔打個哈欠,“這也太折騰了。”

“誰說不是……”顧學章打個酒嗝,踉蹌兩步,嚇得黃柔趕緊扶住他,“沒開車回來吧?”

“放心,小劉開的。”他咧嘴,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跟很多同齡或者同級彆的乾部不一樣,他一口牙齒護理得極好,也不抽煙,至今還跟二十年前一樣。

轉眼,他們結婚都快十三年了。

黃柔看著自己的手背,在台燈下能看見一層薄薄的“膜”,這是皮膚鬆弛的表現。再摸摸自己眼周的皮膚,熬這麼深的夜,明兒估計就是大熊貓了。

“好看。”顧學章突然吹著濃濃的酒氣,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經常搞這樣的“偷襲”,黃柔已經不可能還像以前一樣滿臉羞紅,心神蕩漾了,可心裡卻依然不受控製的開出一朵小花兒,“彆胡鬨,趕緊洗洗睡吧。”

顧學章一把抱住她,“我不睡,我要讓小阿柔姐姐知道,再也沒人能欺負她。”

黃柔眼眶發酸,他看出來了。

即使處於醉酒狀態,顧學章也記著不能勾起老婆的傷心事,轉而說起彆的:“你們印刷廠怎麼說?”

“解決了,從下個月一號開始,印刷廠開始對外承接印刷業務,陳靜還想辦個報紙,把咱們大河詩社辦成全國性的詩歌文藝周刊呢。”

陳靜期末的時候也從學校辭職了,跟她全職經營詩社,自從辭退楊美芝後,詩社的事一下子就理清了,她們現在不缺人,也不缺錢,就缺知名度。

這個知名度不止是在詩歌文藝界,還有整個社會層麵!受丈夫的影響,她倆都想玩票大的,省得彆人提起她們都是“顧太太”“郝太太”,她們也想給自己重新貼一回標簽。

顧學章“嗯嗯”點頭,他讚成。

反正自從辭職後,老婆雖然空閒時間更少了,可她心情好了,身體好了,氣色好了,能終生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這是一件幸福的事!

“對了,我聽陳靜說,老爺子年後可能要麼去北京,要麼去廣東,到時候想帶你走,你願不願意?”

顧學章怔了怔,看著她依舊美麗的容顏,猶豫道:“如果我不去,你會不會覺得我沒出……”

黃柔一把捂住他的嘴,被熱氣吹得手心發燙,“胡說,我也不求多大的成就,隻要你以後回想起來不後悔就行。”這樣的機會,隻有萬分之一的人,甚至千萬分之一的人才有。

顧學章也知道,錯過機會意味著什麼。

他深深的舒口氣,將妻子緊緊摟在懷中,“我就想把咱們陽城市搞出點樣子來,不想現在半途而廢……也不想離你們太遠。”

他不像郝書記,不可能甩甩袖子帶著清風去另一個城市,他的妻子,孩子,父母,親朋都在陽城市,他的根在這兒,他的抱負也在這片黃土地上。

兩口子又說了會兒,開始發愁明天要怎麼打發黃娜一家子。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完全多慮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黃娜一家三口在陽城賓館醒來的時候,看著高檔奢華的大房間,寬敞舒適的大床,心裡那個美喲!在老胡同裡擠了這麼多年,他們從未像現在這般舒展安逸過!

再也不用被尿壺臭醒,再也不用聽男男女女狗屁倒灶的事兒,再也不用擔心床單曬院裡會被人扯走……這樣的幸福,他們曾經想都不敢想!

“媽這兒真舒服,我不要回北京了。”兒子眼屎巴拉著,隻穿個褲衩四仰八叉躺大床上,舒服得不願起身。

“就是,跟你姐說說,他們現在個體企業辦得這麼大,攤子鋪那麼開,這麼大的皮革廠連經理也沒一個,讓她給我安排進去,我給他們當著經理,每個月隨便發點兒工資,年底隨便分點兒都是幾萬塊……”原本怯懦的黃娜老公,算計起彆人時那個精明喲!

簡直判若兩人!

黃娜白他一眼,“你有屁本事當經理?”

“害,這樣的個體戶廠子要啥正經本事?我就在辦公室喝一天茶,廠子照樣能運轉。”

黃娜一想也是,就那群褲腿上泥點子沒洗乾淨的農民都能乾,為啥她男人不能?她男人當年可是鏈條廠車間主任呢!他吃公家飯指揮工人的時候,這群泥腿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喝西北風呢!

“行,你當總經理,兒子當副總經理,你得好好帶帶他,以後你退休了他就是正的,咱們領兩份工資,拿兩份分紅,明年就回北京買套小區房,把現在的胡同賣掉,那窩囊氣我是受夠了。”黃娜捋了捋頭發,想到接下來的好日子就覺著神清氣爽。

從胡同裡搬出來,住進樓房,那就是妥妥的揚眉吐氣!

周永芳在另外一間屋裡,她年紀大了,四點半醒來的時候陽城市天還沒亮,她一直睜眼到隔壁有動靜才過來。“趕緊收拾收拾,待會兒回去。”

黃娜翻個白眼,“回哪兒去?”

“當然是回你們芭蕉胡同。”

“我可不回去,媽要回去自個兒回,你不是沒坐過飛機嘛,正好讓黃柔給你買張票,享受一把?”

彆說,周永芳還真有點心動。她們一個廠的好幾個都坐過飛機了,就她還沒享受過天上飛的感覺,前幾天老頭子要去美國,她軟磨硬泡費儘口舌愣是沒讓她去,不然聽說要坐好多個小時呢,夠她享受的!

想起老頭子,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張嚴肅的老臉,雖然滿是皺紋,還有了幾塊老年斑,可那股氣勢不減當年,她著迷的就是那氣勢……隻不過,他對她永遠像對下屬,發號施令,呼來喝去,就連離婚也是冷冰冰一句“給你三個月時間考慮清楚”。

她怎麼可能考慮?要離她早二十年前他坐牢的時候就離了!

彆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三十年,她也不會同意!

“媽你就聽我們的,就這麼耗著,他年紀比你大,又在牢裡吃過苦,能耗過你?”女婿咂吧咂吧嘴,心裡很是不屑。

那糟老頭子,以前以為他瘦死駱駝比馬大,熬到出來後總會想辦法給他調動一下,誰知不僅不幫忙,還劈頭蓋臉教訓他。呸!一勞改犯,哪兒來的臉麵在他跟前擺譜兒?!

他親爹都沒教訓過他!

糟老頭子現在身體不行,年紀又大,他一定要攛掇嶽母守住陣地,回不回家無所謂,堅決不離婚,反正每年還有大幾百的贍養費,嶽母舍不得花,到時還不落他口袋裡?

隻要能熬過他,把他熬死,作為他的妻子,顧家不僅要賠償大筆喪葬費,作為彌補還要給他安排工作,順便繼承老頭子在廠裡的大額股份,到時候分的可不是幾萬塊,而是幾十上百萬!

真是想想就心熱啊!

“彆想了,他都說了,他在大河商貿公司沒股份,隻拿工資。”周永芳不讚成的反駁道。

“哎喲我的親嶽母喲,您是我親媽!他這麼說你還就這麼信了啊?沒股份他天南海北國內國外的跑?沒股份他起早貪黑累出一身毛病?這是騙你的!生怕咱們要他寶貝閨女和姑爺的錢!”

周永芳本來對老頭子是無條件相信的,可被女婿這麼一說,也覺著有道理,不然沒道理殫精竭慮。老頭子這麼說,不過是怕她惦記黃柔的錢罷了。

“媽你想想,濤濤就你唯一的親骨肉,旁的再親能親過濤濤?到時候咱們一起把他外公的股份繼承過來,用這筆錢給您買個好房子,要南北通透的樓房,再給他辦一家公司,也當老板……到時候那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儘的綾羅綢緞都往您老人家跟前捧,它不香?”女婿說得唾沫橫飛,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昨晚他也被王二妹塞了一嘴的麻辣,回到酒店就拉肚子,一股水那種,夜裡跑了十幾次廁所,現在已經渾身無力了,就想吃點兒好的補補。

兒子也饞得直咽口水,“姥姥你可得幫我,我都高中畢業好幾年了還沒工作,你要不幫我我這輩子就娶不到媳婦兒了,你唯一的血脈就要斷了你忍心嗎?”

果然,周永芳神色開始遲疑起來。

女婿沒出息她知道,反正沒血緣關係她睜隻眼閉隻眼也行,可外孫不一樣啊!濤濤是她從小捂懷裡捂大的,他拉屎撒尿都是她伺候的,感情可以說比女兒黃娜還親厚!

誰知黃娜卻插口道:“這不有現成的嘛,還娶啥媳婦兒?”

她衝樓底下擠眉弄眼。

男人立馬明白過來,摸著下巴,琢磨道:“你姐家姓崔那丫頭倒是不錯,長得不賴,個子高正好可以改良一下咱們家基因。”他看著兒子比他還矮的小身板,頗為遺憾。

濤濤立馬眼睛一亮,勉為其難的說:“那行吧,不過她得聽我的,我可不娶我媽這樣的。”

一家子哈哈大笑,都怪黃娜平時管太寬,連兒子也對她有意見。“可惜了,要是沒那對雙胞胎,這絕戶咱們可就吃定了!”

“是啊,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老蚌懷珠,要是沒兒子……這萬貫家財就是咱們的,他顧學章再厲害又能怎麼著?還不是給濤濤打工?”

想到吃絕戶的“幸福”,黃娜隻覺心裡的鬱氣都沒了,是,黃柔是命好,小時候有親爹疼,嫁人有婆家護著,現在丈夫兒女都出息……可那又怎麼樣呢?這一切還不是為濤濤作嫁衣裳?

“唉,要是能想辦法,把那小崽子……就好了。”黃娜男人陰測測的說,周永芳狠狠瞪他一眼,罵道:“胡說啥呢,這種念頭你想都不能想。”

“不過,話說回來,就黃柔家兩口子心疼那丫頭的模樣,聽說是當眼珠子養大的,以後說不定能分走他們三分之一的家產……到時候彆說好不好看,就是個醜八怪咱們也得硬著頭皮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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