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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6559 字 3個月前

這時候來望風的,看見公安就耗子見貓的,除了小偷還能有誰?就算不是小偷,那也是不乾淨的。竹林和廠房之間有個五六米寬的缺口,他腿再快能快過一群公安?大家一擁而上,將他堵在牆角。

“跑啥?”

“沒有警察同誌,我啥也沒乾啊,我不知道啊。”男人很瘦小,雙手抱頭的時候,瘦瘦的脊骨隔著衣服都能看到。

“我們說你啥了嘛,這麼快就不打自招。我看你還穿工作服,是市三紡織廠的工人吧?”小公安居然抱著幺妹追了一段,“我們看你也不像主謀,頂多是個跑腿兒的,坦白從寬啊?”

男人是真膽小,可能長這麼大也沒乾過什麼壞事,被幾句話嚇得戰戰兢兢,一五一十全招了。

沒一會兒,縣局和市局的也來了,還有段書記。看見幺妹的時候他還愣了愣,當聽說是她挖竹筍的時候看見的,沒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丫頭可真機靈,你媽教得好。”

幺妹挺挺小胸膛:“那是。”她最喜歡彆人誇媽媽啦。

眾人忍俊不禁,這孩子,說她胖還給喘上了。崔建軍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也不敢跟大領導們說話,隻有在問到他的時候簡短的回答兩個字。

很快,毛賊交代出胎記男和另外的三個同夥,不費吹灰之力,公安就在工地上逮到他們,押上竹林指認現場,當然,崔家人全程回避。

五人沒想到,僅僅是一念之差,就給自己招來了牢獄之災,全都痛哭流涕。

“警察同誌我們再不敢了,我們也是氣不過這狗日的廠長,明明說好給解決編製,結果去了是臨時工,言而無信!”

有個胖胖的市領導接口道:“這不編製沒下來嘛,要有多的他也會幫你們解……”

“我呸!解決個屁!我們的編製都讓他幾個舅子占了,頂著咱的名兒,拿著咱的工資!”

市醫廠的領導被嗆得臉紅脖子粗,“你,你彆胡說,血口噴人你!”

幺妹眼睛一動,她知道,這幾個小偷沒說謊。他們內心的憤怒和委屈是真實的。

事情很簡單,幾個市第二醫療器械廠的職工,準確來說是前職工,因為是回城知青,本來說好的福利待遇沒落實,找領導討說法不成,後來才知道他們的名額被廠長親戚占了。心裡這口氣下不去,尋思著要給市醫廠“一點顏色”看看,這才想出去偷原材料這招。

但他們也知道鉑金是非常稀有的貴重金屬,壓根不敢賣。隻想著藏它一段時間,讓領導們著急死,他們心頭舒暢了,自然也就會拿出來。

“幸好沒賣,不然這損失可就大了。”

損失大,那侵吞國營企業巨額資產的罪名可就跑不了了。能去當知青的,都是讀過幾年書,有自個兒夢想和追求的年輕人,僅僅因為這小小的一次意氣用事就毀了他們,確實有點可惜。

“老段,這事要不再商量商量?”幺妹記得,這是給她蜂蜜水的廠長伯伯。

段書記明白他的意思,同縣領導小聲的說了幾句。這樣的事出在他的轄區,害得他焦頭爛額也是事實,可廠長的心情他也得照顧:自己手下的工人乾了這種事,他這廠長麵上無光啊。

前頭老廠長才下馬,他上任的時候市長還握著他的手勉勵千萬彆重蹈覆轍,要鬨出這麼大的醜聞,這不扇領導耳光嘛?那他以後還有啥政治前途?

崔家人隻顧著傻樂,因為他們得了一筆巨大的獎勵,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

“三叔,‘紅星好人’是啥?”友娣吸著鼻涕,不懂就問。

“大概是助人為樂的榮譽稱號吧。”崔建軍也拿不準,但眼前的東西卻是實打實的,一百斤大米,三十斤香油,還有十斤五花肉。

糧油肉是硬通貨。

都是從縣政府機關食堂裡拿來的,五花肉還是兩層肥夾兩層瘦的,足有三叔手掌寬度那麼厚,放桌上連桌子都冒油光。六個小姐妹直咽口水,這得多好吃多美味多幸福啊!

小公安也是剛工作的半大小子,家裡也沒啥吃的,眼睛跟刀子似的刮肉上,恨不能刮下一層油來。“王副,我幫他們送到家吧?”

這一家子殘的殘,小的小,怪不忍心的。

“行,完事就直接回家吧,不用來所裡了。”

小夥子使不完的力氣,找來背簍,把米放進去,油壓頭上,單手拎著肉,“呼呼”的就要出派出所的門。幺妹趕緊用衣服兜起鳥蛋,揮揮小胖手,“餃子書記再見,伯伯再見。”

“慢著。”

崔建軍嚇得腿一軟,不會是要把獎勵收回去吧?他腦海裡才剛紅燒肉鮮肉水餃油炸五花當然還有朝思暮想的南瓜餅憧憬了一遍,可千萬彆啊。

“你得了‘紅星好人’稱號,又是殘疾人,組織上還得幫你解決就業問題。”

“啥?”這回,崔建軍是徹底站不穩了。

“按理來說,初花期在仲夏,盛花期在孟秋……這花開得如此之早,必是佳品,老鄧肯定喜歡。”想到摯友,老爺爺臉上的皺紋舒展不少。

“小丫頭,你們家蘭花賣不賣?”

幺妹知道,人類說“賣”那就是要花錢,花錢就能買好吃的……她想賣。

但還是得先征求小蘭蘭的意見。隻見她彎腰,在蘭花葉子上摸了摸,嘰裡咕嚕說了幾句什麼。

“他倒真是個愛蘭的人,不知道他朋友什麼樣,可以分一苗給他,但要等半個月,我看見人再說。”翡翠蘭頗為樂意,反正它現在已經有六苗了,分六分之一出去不會危及生命。況且,把自己的基因散布到世界各地,可是植物界的最高追求。

聽說半個月後見了老鄧能賣,老爺爺很開心,“老鄧不會讓你們吃虧的,謝謝你小姑娘。”他在身上摸了摸,從兜裡摸出一個紙包著的長條狀東西,“這是定金。”

幺妹不知道人類定金什麼意思,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條狀物上的“大白兔奶糖”五個字,口水“滴酒”又下來了。聰明的地精寶寶都知道,凡是帶“糖”字兒的都好吃。

“謝謝爺爺。”

來人正是今天來報道的“知青”鄭懷恩,是華國地質大學的老教授,原在華科院工作,退休又被返聘回去的,誰知因為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國外,他就被扣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成了下放的“黑五類”。

幺妹雖然很想吃,但她還是撐著眼皮,一直等到媽媽回來,捏著奶糖,她一口,媽媽一口的舔,直舔得糖都化了,把小手手黏在一起,才吃完。

今天的大白天奶糖真好吃呀!

想天天吃!

人類的日子可比地精舒服多了,有那麼那麼多好吃的!

***

第二天,天才剛亮,感覺臉上溫溫的很舒服,睜眼一看:媽媽正幫她洗臉呢。

“媽媽,早噢。”

黃柔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往她手裡塞半塊粗餅子,用背帶把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一把背背上,隻露半個頭頂在外麵。

幺妹還沒離開過牛屎溝,看外麵怎麼看怎麼新鮮,哪兒哪兒都是她沒見過的。出了村口,遇到幾個同村婦女,都在她軟乎乎粉嫩嫩的小臉上摸兩把,“喲,建華媳婦,你這閨女可真胖。”

“這麼小大的人兒,吃餅都吃睡著咯。”

“還抱著餅子睡呢。”

黃柔順著喊了一圈“嬸子”“嫂子”,見她們有的懷裡抱著包袱,有的提著竹籃,有的背著背簍……無一例外,都是遮蓋得嚴嚴實實,上頭還會壓幾根青菜蒜苗啥的。

不用揭開她也知道,裡頭絕對是雞蛋。

農民沒有經濟收入,隻能開“雞屁股銀行”,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養三兩隻雞,攢雞蛋。攢到一定數量拿供銷社去換點鹽巴醬油啥的。

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幺妹睡醒,終於知道牛屎溝的地理位置是在一個深深的山坳裡頭,四麵群山環繞,按地精前輩的說法,這是非常不好的風水,地精們都不願來。

沒有地精,水土沒有靈力盤活,自然土貧大旱,種啥都低產,自然要挨餓。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她,牛屎溝肯定會成為地平土肥水足氣濕的風水寶地。

幺妹捏起小拳拳,一定要吃多多的土,早點恢複靈力鴨!

太陽升到半空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達大河口公社。

雖說行政級彆隻是公社,但卻是紅星縣下第一大模範公社,人口多,地多,還有好幾個大型紡織廠、肥皂廠,比紅星縣城更像縣城。

幺妹能感覺到,媽媽背上都濕透了,蹬腳:“我走路吧媽媽。”

黃柔哪舍得讓她走路,以前懷著的時候帶著上課,吃奶時候背著上課,今年長胖了她才背得少了,隻恨不得能天天背身上呢。

跟著人流到供銷社,其他人都鬼鬼祟祟繞到後門,那兒的牆有個洞,農民往裡塞雞蛋,工作人員往外遞東西。黃柔則直接去櫃台,“同誌你好,稱半斤白砂糖。”

裡頭的女人白白胖胖,見到這麼白胖的小閨女,仿佛看見同類,“喲,你家閨女可真胖。”

這年代,說人胖可是好話,不是罵人的。因為隻有豐衣足食的人家才能養出小胖子。

“幾歲啦?”

幺妹自個兒伸出三根手指,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打量。櫃台隻有半個媽媽高,是玻璃的,裡頭陳列著許多東西,其他的都不認識,隻認識昨晚吃的“大白兔奶糖”,直咽口水。

女人摸了摸自個兒肚子,哪天要也能生這麼個白玉團子就好啦。

幺妹轉回腦袋,鬼使神差的,“姨姨有小寶寶啦,是個跟阿姨一樣白白胖胖的寶寶喔。”

“啥?!”女人大驚。

隨即,又是大喜。她結婚七.八年了,至今沒個音訊,家裡婆婆意見很大,要不是她在供銷社上班是肥差,老婆子早攛掇她跟丈夫離婚了。中藥西藥也吃幾年了,什麼偏方土方獨門秘方都試過,快絕望了都。

她小心翼翼,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個兒肚子,“我真有小寶寶了?”

“真噠。”幺妹的靈力雖然弱,但絕不會有錯。

仔細一想,自己的例假好像真的晚了十天,老人們都說小孩兒有“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見的東西……女人再沒有不信的。隨手往櫃台裡一抓,抓起早就讓幺妹覬覦的奶糖,“借你吉言,來,阿姨請你吃。”

黃柔趕緊避開,“使不得使不得,你們也是拿工資的。”這可是社會主義國家的東西,她不乾薅社會主義羊毛的事兒。

女人四下裡一看,隻有她一個人上班,其他同事都早退回家了,忙掏出一張油紙,又抓了好幾大把,包成方方正正的糖包,塞幺妹懷裡。

人類的東西實在是太有吸引力啦,幺妹咽著口水說“謝謝姨姨”。

這還不算,稱白糖的時候女人又多給她們加了不少,至少有二三兩,單獨用油紙包起來,“帶回去給孩子泡水喝吧。”她在供銷社是真不缺這些,但農村孩子幾年都吃不上一回。

走出供銷社,黃柔回身捏了捏閨女的臉頰:“小丫頭今兒嘴可真甜,媽媽沾你的光嘞。”

幺妹嘿嘿一樂,想起朝雲大街,趕緊指著北邊的大馬路“呀呀”叫。

黃柔以為她是想去沒去過的地方,反正時間也還早,乾脆背著她走過去。這是一條寬闊的大馬路,路上偶爾有“突突突”的大鐵家夥經過,揚起陣陣塵土。

黃柔忙用自個兒衣服蓋住閨女腦袋,“這都大半年了,廠子還沒建好,到處揚的是土。”

誰知,背後的幺妹卻悄悄掀開一個縫,張大了嘴巴,“呼啦呼啦”的吸土呢。大河口的土跟牛屎溝的土味道不一樣,似乎是更鹹一點兒,沒有村裡那種清新潮濕的口感。

嗯,不好吃。

小地精也是會挑食的。

“這叫拖拉機,是一種車車,可以坐人,也可以運東西哦。”

幺妹心頭一動,拖!拉!機!

吊蘭說過,那天偷東西的壞人就是開拖拉機。

她忙伸著脖子看駕駛室,用靈力加視力,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駕駛員的臉。

媽媽要走,她就蹬腿表示不走,繼續看。

黃柔心酸不已,傻孩子從沒離開過牛屎溝,這是看稀罕呢。也舍不得立馬走開,站得遠遠的,由她看個夠。

可是,一輛又一輛拖拉機開過去,都沒看見那個左眼有胎記的小偷。直到所有拖拉機都走了,她才小小的歎口氣。

唉,那麼貴重的東西到底藏在哪兒呢?

黃柔以為她肚子餓,摸了摸兜裡的糧票和兩毛錢,這是臨走前婆婆塞給她的,讓給孩子買點吃的再回去。“走,媽媽帶你吃麵去。”

幺妹“呲溜”吸了口口水,“麵”又是什麼美味的人類食物?有院腳的紅土好吃嗎?來不及想了,媽媽背著她來到一個叫“益民飯店”的地方,裡頭有好幾張吃飯的桌子,幾個叔叔阿姨坐著聊天,吃東西……喔,太香了!

他們在吃什麼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人間煙火。

黃柔特地看了店門口的小黑板,上頭用粉筆寫著“今日特供鮮肉水餃”幾個字,下頭還有價格,貳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