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不禁問:“我們七個賣啊?”
衛長君點頭:“你不是一直說自己長大了嗎?給你們一個鍛煉自己的機會還不好。”其實他此舉就是叫大外甥知道物價,學會跟人打交道。
可那些話是少年人口嗨,“長得太快了吧?大舅,我以前隻拿錢買過小玩具。”
“賣多賣少都歸你們,隨便你們怎麼分。”
霍去病脫口道:“成交!”
衛長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很是無奈地說:“是我親外甥。”
“你是不是又想反悔啊?”霍去病忙問。
衛長君想生氣又想笑:“棚都搭好了,我反什麼悔?不過我得再強調一遍,賣去年秋收的。前年的可能出不來,賣給人當種子是坑人。”
霍去病點頭:“你們把去年的玉米單放著。”
衛長君擔心弄混了,每季收的糧食都單放著,“可以。現在先回去準備,明兒一早過來。”
阿奴忍不住說:“可是隻有梁家裡村民知道我們搭棚賣玉米啊。”
衛長君:“他們熱心腸。還有下午半天時間,足夠他們告訴鄉鄰鄉親。”頓了頓,“你們還得背書練劍,也不能從早賣到黑。這樣吧,一天賣五石。上午三石,下午兩石。”
阿奴點頭:“這樣好。過幾天才知道的人也可以買到。”
衛長君問大外甥:“回家?”
小霍去病想想沒彆的事了,抱住他大舅的手臂,“大舅——”
“說話就說話,彆撒嬌。”衛長君甩開他的小爪子。
霍去病委屈,摟住阿奴:“大舅越來越不疼我了。”
衛長君假裝聽不見,上船就叫奴仆劃船。
霍去病頓時顧不上賣慘:“大舅,我還沒上去!”
“還有船,自個劃。”以前衛家過河需要劃船到這邊渡頭。衛長君嫌麻煩,去年在他家直東修個小渡頭。衛長君到南邊鄉民常來常往的大渡口就不需要走一段路再過河,從自家屋角上船劃過來就行了。
衛家有三隻小船,衛長君和幾個奴仆一隻船,還留給霍去病兩隻。他和小夥伴把梯子等物放船上,就和阿奴分兩條船,比誰先劃到家。
衛長君忍不住搖頭,果真還是孩子,什麼都能拿來比。
“去病,彆忘了下午學算術。”衛長君高聲提醒。
霍去病手裡的船槳險些扔水裡,“大舅想累死我不必這麼迂回。”
“那算了。我明日去秦嶺把孟糧和牛固叫來。”
霍去病連聲叫著他不敢了。
我還收拾不了你!衛長君心裡這樣想著收回視線。
翌日,衛長君令許君和西芮早點做飯。辰時三刻,衛家用飯。巳時前,七位少年就把上午要賣的玉米送到麥秸搭的棚下。
霍去病最後一次回來拿鬥和記賬的筆墨紙硯以及方幾,阿奴惴惴不安地問:“郎君不過去看著,我和去病能行嗎?”
霍去病點頭:“當然!我的算術比三舅和小舅厲害,你還擔心我算錯賬?走了,走了。來的時候我看到有人過去了。”
阿奴還是擔憂,可憐巴巴望著衛長君。
衛長君說的事不關己:“算多算少都是你們的。”
“可是,玉米是您辛辛苦苦種的。”阿奴提醒。
衛長君點頭:“賣少了就當給你們教束脩。”
阿奴啞了,還可以這麼嗎。
衛長君頷首:“你不去那就不賣了?”
阿奴當自己什麼也沒說,搬起方幾掉頭就走。
衛長君看著他決絕的模樣差點笑噴,“這孩子……”無奈地搖搖頭。
打掃庭院的西芮忍不住問:“郎君真不過去看著?小公子和阿奴才十歲。”
“十歲不小了。窮人家的孩子獨當一麵了。”衛長君不待她開口,“叫你們準備的紅棗和米酒準備好了嗎?”
衛長君很少喝酒,但家中不缺酒釀和米酒。以前他給母親和妹妹做酒釀蛋,小霍去病也喜歡喝,衛長君便常備著。偶爾霍去病不想喝了,衛長君就請竇嬰和韓嫣來他家用飯。
西芮好奇:“怎麼吃?”
米酒可以發麵,衛長君道:“紅棗米酒糕。”
許君從廚房出來:“小公子要知道您不去幫他賣玉米而是在家做好吃的隻會更高興。”
衛長君也是怕自己忍不住出去。
有了活,衛長君聽到類似敲鑼打鼓的聲音都沒空出去看。
等待麵發的時候,衛長君走出家門,問水邊洗衣服的女奴:“方才什麼聲音?”
女奴不確定:“好像奴婢家的小子敲銅盆,提醒過往的人渡頭賣玉米。”
衛長君奇怪,哪來的銅盆。忽然想起他家沒有,韓嫣家不缺。韓嫣不在茂陵,還敢去他家拿東西的隻有自家大外甥。
“這個混小子,真有他的。”
殊不知銅盆一出,過往的衙役都驚著了。
廷尉府出來拿人的差役以為出事了。過來一看幾個半大小子,差役下馬上前詢問,聚在這兒做什麼。
霍去病拿著鬥邊裝玉米邊說:“賣玉米啊。來點嗎?跟陛下賣的一個價。”
差役好笑:“你還知道陛下?”
霍去病比他還奇怪,停下來:“我知道陛下怎麼了?”
“你知道陛下是誰嗎?”衙差見他一臉稚氣,越發想笑。
阿奴見霍去病停下來,眉頭微蹙,怎麼跟誰都能聊?玉米還賣不賣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阿奴朝霍去病看一下。
衙差被問愣住,難不成是哪個公子王孫。
阿奴悠悠地說:“他姓霍。他有個姨母姓衛,有幾個舅舅也姓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