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汗血寶馬 我好日子過膩了,給自己找罪……(2 / 2)

許君無言了。

衛長君:“我得送據兒回宮。你看著敬聲。你可以給敬聲做饊子,留他餓的時候吃。”

在屋裡背書的公孫敬聲跑出來:“許君,沒人嫉妒我,我也不用上戰場,快去給我做吧。”

許君哭笑不得:“好的,小公孫公子。”

小劉據一臉好奇。

衛長君:“是不是也想吃饊子?如果你說想,明日再回宮找你母後,順便給你母後拿點。”

小劉據乖乖點頭。

衛長君把手遞給他:“那麼今日不回去了。跟大舅看看雞鴨鵝長多大了。回頭殺一個,你大表兄和阿奴不在家,你和敬聲一人一個腿。”

小劉據不缺吃的,但以前吃肉的時候有人喂。在大舅家他可以挽起袖子拿著腿自己啃,這個感覺新奇又舒坦,以至於小孩高興地先他一步跑出去。

跑了兩步意識到他不乖,停下來等舅舅。衛長君點頭:“可以先到雞窩門口等我。”

小孩拔腿繼續跑。

衛長君叫上狼崽子,到西邊又喊來狸貓。

小劉據沒有近距離接觸過貓貓狗狗,衛長君拿著他的小手擼貓,摸摸狼崽子。隻是這樣小孩就高興地抿嘴笑。

衛長君抱起狸貓放他懷裡。小劉據激動地驚呼一聲。衛長君怕狸貓抓住他,嚇唬狸貓:“彆亂動,叫據兒抱抱。”

養它十來年,狸貓除了不會說話什麼都懂。它看起來很難受,依然一動不動。劉據抱累了把它放地上,它一下躥到牆上,仿佛在說,天呐,終於放開我了。

衛長君想笑:“據兒,吃雞還是吃大鵝?”

小劉據指著大鵝。

衛長君叫來在東邊廚房聊天的奴仆,叫他們抓隻鵝殺了,用大廚房的鍋燉。燉爛給他兩個翅膀兩個腿幾碗鵝湯就行了。

此話的意思其他的都是他們的。奴仆們很是欣喜,沒到午時就收拾乾淨上鍋燉。

未時左右,衛家院中彌漫著濃鬱的香味。

公孫敬聲在院裡跟劉據玩,衛長君坐在牆根下看著他們。公孫敬聲輕輕一抬腳把球撥給劉據,吸吸鼻子:“大舅,我明白你說的想吃什麼吃什麼了。”

衛長君無語,“來年多養一些,每過一段時間我會叫人給你外祖母送幾隻。回頭你小舅成親搬出去,去病和阿奴上了戰場,兩隻腿都是你的。”

劉據急了,眼巴巴看著他大舅欲言又止。

衛長君:“據兒在這裡陪我,大舅做的都給你吃。”

小孩笑著道謝。

衛長君起身換下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靠牆:“大舅想給小舅找個什麼樣的啊?”

“卓文君有個侄女,回茂陵前我去東市路過金閣看到一次,相貌身高都挺好。除夕前我們回到城裡,金閣要是還沒關門,我找卓文君問問。”

公孫敬聲震驚:“我以為您會相中哪個士大夫女兒。”

衛長君:“衛家已是天下第一家,無需同人聯姻。姻親家中人口簡單最好。可士大夫那樣的家庭親戚再少也比卓家多。”

公孫敬聲頭一次聽到這些,不由得點頭記下。

翌日,衛長君親自把小外甥送到衛子夫手上,不忘提醒她不要拘著劉據。劉徹也同衛子夫說過。衛子夫覺著兒子這樣挺好的,可兄長和夫君都嫌孩子乖,此後幾日她隻能皺著眉頭看著小劉據在雪地裡亂跑。

小劉據在宮裡住三四天,劉徹又一次把他送去茂陵。

如此到臘月下旬,衛長君回城,繞到皇宮把劉據送給劉徹,劉徹可以明顯看出兒子變了。以往小劉據在他懷裡乖的跟貓兒似的。如今左顧右盼,仿佛對什麼都稀奇,好像身上有跳蚤,總想下去蹦躂幾下。

劉徹心中很是複雜。他叫黃門送劉據回椒房殿,然後問衛長君:“據兒變得是不是有點快?”

要不是有太監宮女在,衛長君真想送他一記白眼:“您兒子六歲不假,實則未滿五周歲。好比莊稼地裡的幼苗。扶著它幾日,它就會往哪邊生長。”

“公孫敬聲幼時不是教了許久才給他改過來?”

衛長君:“那孩子打根上歪了,自然不好掰。您兒子隻是乖,並非膽小如鼠。再說了,如今看起來膽子大了,可你要是叫他‘乖’或‘聽話’,過了除夕據兒又會變得跟一個多月前一樣。”

“朕和子夫還得仔細看著?”

衛長君點頭:“去病和阿奴在軍中如何?”

“你沒去看過?”劉徹詫異。

衛長君:“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兒,上哪兒看去?”

劉徹堪稱震驚:“仲卿沒告訴你?”看到衛長君一副告訴我什麼的樣子,劉徹哭笑不得:“他那個腦子真令朕佩服。”

衛青沒想起來告訴他是其一,其二衛長君沒問。劉徹認為衛青腦子裡除了兵法軍中事務旁的一概不懂,衛長君希望劉徹一直這樣下去。最好小人在劉徹麵前搬弄是非,劉徹第一反應不是衛青有二心,而是有人要害他的大將軍。

衛長君歎氣:“你也不知道?”

“朕問過仲卿。起初他們幾個很不習慣,比如什麼時候用飯,不去用飯食堂就沒吃的了。去病抱怨跟坐牢似的。仲卿叫他回去,去病又說習慣就好。沒通過衛青向你抱怨,顯然習慣了。”

衛長君:“聽說軍中洗臉洗手都用冷水,有沒有凍傷?”

“仲卿說井水不冰。不過肯定不如跟你在一起一年四季用麵脂。”劉徹說著忍不住打量衛長君,北風凜冽竟然沒吹皺他的臉,“你比朕大幾歲?怎麼看起來比朕小?”

衛長君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陛下氣盛,看起來自是比我沉穩。”

劉徹輕笑一聲:“大公子真是能自誇也能自貶。”停頓一下,“無敵了。”

“草民該回家了。”衛長君提醒。

平日在宮裡沒人敢同劉徹有來有往,難得可以肆意說幾句,劉徹不想放他離開:“午時了,用了午飯再回去。”

衛長君在宮裡用過飯,不如他家可口,他想回去。可是皇帝留人,他總得給天子個麵子:“多謝陛下。”

劉徹微微搖頭:“你這樣朕真不習慣。”二人此時在宣室殿門裡麵,一陣陣北風從麵前刮過,劉徹轉身,“先進來。”

二人進去,小黃門關上一扇門。

劉徹帶他到書房,宮女煮茶。宮女放上水壺,把小爐子移到茶幾旁邊,衛長君接過去,令宮女退下。宮女下意識看劉徹。劉徹頷首,她這才緩緩退出去。

衛長君不由地瞥一眼。

劉徹:“看上了?”

室內隻有他們二人,衛長君不再忍,送他一記白眼。劉徹料到這樣,毫不意外地笑了:“大公子,從關中到塞外,長安城中也有不少美人,沒有一個你能看上的?”

“有劉陵機敏且才貌雙全嗎?”

劉徹搖頭:“不說她乾的那些事,隻說她本人,在整個劉家都是數一數二的。你比著她娶妻,那你是沒機會了。”說到此,停頓一下,“當初為何不索性將計就計?”

“再好看的人看久了也會膩。我要的是人有趣。她不止無趣且心術不正,我好日子過膩了,給自己找罪受。”

劉徹嘖一聲:“隻是人有趣,沒有一副悅目的容顏,你也瞧不上。彆說的自己多麼不流於俗。”

衛長君想說什麼,小黃門悄悄進來。衛長君朝劉徹身後抬下顎。劉徹回身:“何事?”

“董郎來了。”小黃門認為他不該進來,許久不曾見陛下一臉饒有興趣,真實的像個人。可他也不敢不通稟。

劉徹愣了一瞬間。衛長君也楞了一下,嘟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才想起“董郎”乃館陶養的麵首董偃:“看來天不留客啊。陛下,草民告退?”

“退什麼退?”劉徹瞪他,“告訴他朕年前都沒空。”

小黃門趕忙退出去。

衛長君見水沸騰了,倒入茶:“陛下真乃日理萬機啊。”

“陰陽怪氣。也不知跟誰學的。”劉徹把煮茶的配料遞給他。

衛長君一邊下料一邊說:“跟陛下學的。”瞥他一眼,“我身邊那些人不是木頭就是死心眼子,我又不是生而知之,隻能是文治武功無一不精的陛下了。”

劉徹好氣又好笑:“這幾年錢糧得給仲卿留著。朕打算過兩年存些錢財,令張騫出使西域。屆時你跟他一塊去吧。你這張嘴,朕相信帶去財物,你還能帶回來多少。”

“張騫出使西域?”衛長君的手抖了一下,張騫竟然還在京城啊。

劉徹心中一凜:“不妥?”

“不不,不是。”這事意義深遠,縱然九死一生,衛長君也得支持,“陛下打算帶去多少物品?”

“金銀絲綢這些必須得有,還有牛羊牲畜,其他的朕還沒想過,不急。你意下如何?”劉徹盯著衛長君,眼中似有深意。

衛長君怕茶浮出來,也就沒發現他話裡有話:“牛羊牲畜不好。路上有折損,西域也不缺。以我之間,鮮紅薯土豆以及棉花籽萬萬不可,玉米粒也不可。陛下可以準備紅薯粉麵、綠豆粉麵、玉米麵和棉衣。對了,絲綢要有,茶葉要帶一些,金銀玉器少許,多準備些紙和書。但是雕版印刷萬萬不可。蠶也不能帶。也不能送茶樹。

“隨行的人當中不能有會這些的人。羨慕我們的物品,那就跟大漢交好,然後我們挑一樣給他們。不能這個國家學這個,那個小國學那個。所有人學的都一樣。再想學彆的,以後再說。”

劉徹:“他們不學呢?”

衛長君搖頭:“或許對蠶絲不感興趣,但紙張和棉花一定可以讓他們割愛,用汗血寶馬來換。”

劉徹張了張口:“你——”難以置信,“你怎麼知道汗血寶馬?”

衛長君心漏了一下,果然言多必失:“忘了聽誰說的,大宛有良馬,烏孫也有好馬。”

“夢到的?”

衛長君擰眉:“應該吧。我實在想不起來聽誰說的。”

張騫隻跟劉徹說過,他還不確定。劉徹信了衛長君的說辭:“他們要是不同我們交換呢?”

衛長君:“陛下不是想好了嗎?不過我得提醒您,這事急不得。大漢子民需要休息,您的將軍也得歇一歇。大宛不近,急行軍一個來回能叫人折壽五年。”

“有三四個仲卿就好了。”劉徹說出來不禁歎息。

衛長君張口結舌,世間竟有如此不知足的人:“陛下,你父親和祖父泉下有知,恐怕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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