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水,君心向山(1)(1 / 2)

百年好合 咬春餅 7971 字 8個月前

我心向水, 君心向山(1)

孟惟悉也不傻, 再看不出來那得多沒眼力勁兒。

哪怕心墜深淵,也要維持成年人的體麵,張弛克製已成為他的必修課。幸好, 符教授不知情, 嘴皮熱鬨, 總不讓場麵降至冰點。

醫院食堂夥食一般, 除了符教授,他們仨都沒太多食欲,挑挑揀揀,飯隻動了一小半。

半尷不尬的時候, 趙西音接了個電話,應著兩句,便說有事,正好借口走了。一出餐廳,她如釋重負, 身上的擔子仿佛輕了千斤。腳步快, 生怕後頭有人追上來似的。

坐上出租車, 她才敢回頭看。

烈日暑氣裡,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行人,或病態,或焦急, 或茫然,濃縮的人間百態。

趙西音去黎冉工作室, 跟她說了中午的事,隻是抹去了給周啟深送湯這個環節。

黎冉問:“你回頭的一刹那,最怕看見誰?”

趙西音說:“我沒有。”

黎冉狠狠瞪她一眼。

趙西音默了默,誠實說:“都怕。”

“更怕誰出現?”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才答:“周啟深。”

黎冉先是意外,細想一會,又覺得合理,“小西,你對他是有感情的,對嗎?”

感情,當然有。

琴瑟調和,共結連理,同床共枕,睜眼見到的第一個是他,晨光與黃昏都是他。周啟深為她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紅本鋼戳,宣誓承諾。

他們曾經最親密的愛人。

這種儀式感,是一個女人生命中極深的烙印。

趙西音掩住麵,十指捋進長發,眼神一刹痛光。

“你們結婚那麼快,我就覺得會出問題。周啟深衝動,你也跟著衝動。現在算什麼,衝動的懲罰嗎?”黎冉哎的一聲,惋惜之後忽又嚴肅,十分認真地說:“但,一個男人既然做出決定,就一定要承擔起該有的責任和胸襟。不管過程怎樣,他周啟深最後那樣對你,他就錯。”

趙西音閉了閉眼,心緒亂的很。

黎冉眼珠一轉,皺起眉頭,“不對啊,你今天沒事兒去醫院乾什麼?還是他住院的地方!”

趙西音連忙起身要走,支支吾吾的,“路過。”

黎冉拽她,沒拽上,莫名其妙道:“小瘋子。”

趙西音也是進電梯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好像少了些什麼,出電梯時終於想起來,糟了,趙老師的保溫瓶擱醫院食堂沒拿。

她正猶豫要不要打個回轉時,丁雅荷打來電話,聽得出心情不錯,讓趙西音過來吃晚飯。

丁雅荷親自下廚,到時,五菜一湯已經上桌。她還在廚房忙活,客廳就剩趙西音和倪蕊乾巴巴地坐著。倪蕊自顧自地跟朋友發微信語音,彩妝包包說了十來分鐘。

她瞄了一眼趙西音,不由腹誹。皮膚是真好,通透明亮。杏眼翹鼻很應景那一句——濃妝淡抹總相宜。裙子是阿瑪尼的,包包是FENDI,鞋子沒自己的貴,倪蕊心裡稍稍平衡。

丁雅荷今天表現異常熱情,不停給趙西音夾菜,但難掩本性,還是忍不住抱怨上回的事。

“你這孩子就是矯情,我好心讓你去戴老師那,跟欠你八百萬似的。最後不還是去了?真不知道你是對我有意見,還是非得作一下才高興。”丁雅荷一提就來氣,“周啟深是怎麼回事,離了婚了,一個外人瞎撐什麼腰!”

聽到這句,趙西音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淡漠著臉色,之後再沒吃一口。

丁雅荷唯我獨尊的性格,才不會留意這些細微末節。念叨了又十來分鐘,終於回歸正題,“說個高興事兒,以後,你這當姐姐的,要多照顧妹妹。”

趙西音抬起頭。

丁雅荷對倪蕊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說:“小蕊也被選上了,跟你一起排練。雖然是群舞,但她年紀輕輕,夠不錯了。你是當姐姐的,又和戴老師交好,一定要在戴老師麵前多說你妹妹的好話,聽見沒有?”

趙西音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丁雅荷言之不儘的自豪,“她自己爭取的,我們也找了點關係,係裡老師往上推,過了初試複試。聽說報名的就有幾萬人,萬中挑一了。”

倪蕊有年輕人的朝氣勁,自小憧憬文娛行業,當年想考北京電影學院,專業分不行,文化成績也拖了後腿,最後上了個二流藝術院校,學的也是舞蹈專業。半吊子的業務水平估計就想混個畢業證,對浮華耀眼的名利場倒是十分熱衷。

趙西音態度平平,有一說一,“我也剛進去,都是一樣的,說不上照顧,這也是工作,好好排練就是了。”

丁雅荷點了下頭,轉而看向倪蕊:“跟你姐姐多學,聽見沒有,彆成天隻知道買買買。”

趙西音沒待多久就走了,她一走,倪蕊特彆不服氣,“她又不是什麼角兒,進去了都是伴舞,憑什麼要我跟她學?”

丁雅荷冷哼,“憑她高考時的文化分就足夠上985,憑她大一時就拿下全國青舞賽的冠軍,憑她是戴老師唯一承認過的徒弟。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能有你姐一半沉穩性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倪蕊完全沒聽進心裡,諷刺道:“那又怎樣,她當年的舞台事故,可是圈裡的笑柄了。”

丁雅荷心裡不是滋味,卻也反駁不得,氣得揚手而去,“榆木腦袋!”

——

周一,正式進組。

劇方資金雄厚,精益求精,連練舞的場地都是新建的。朝陽中心寸土寸金,練功房坐擁整層。趙西音去報道時,才發現舞蹈演員人數之多超越想象。

分組之後,各有其負責的劇景部分。忙而不亂的一上午,基本上隊伍定了型。年輕女孩兒綠鬢朱顏,她們身段優雅,神色憧憬,嘰嘰喳喳地互作介紹。時而笑如銀鈴,時而展顏如花。

趙西音靜在一旁,心思遊離,宛若隔世。

靠窗把杆處,倪蕊少女桃麵,精致妝容仔細描過,往那兒一杵,真是繼承了丁雅荷的好基因。她太擅長社交,也喜歡當世界中心。

“你哪兒人?”

“上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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