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嫉妒(1 / 2)

穆宗很快匆匆而至。

離月此時麵色比冬日更白幾分,純澈如星子的黑眸帶著顯而易見到的倉皇。

看見穆宗到來,漂亮到讓這片昏暗、充斥血腥味的窄巷都變得明亮的小侯爺,那雙眸子幾乎霎時亮了亮:“兄長,你來了!”

語氣中含著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的一點依賴與期待。

高大沉冷的帝王此時可以稱得上是狼狽。

他玄色龍袍下擺因為過於匆忙被什麼東西勾出絲,往日平整的衣服如今滿是褶皺,許多地方都**帶了雪泥,就連發冠也有些歪斜。

離月看見穆宗前來,自然是覺得自己有望被救出。

事實上他心底後悔極了,因為自己的私心一個人也不帶就進了長巷,導致他被紮坶爾挾持。

離月餘光清晰看見,與紮坶爾一同被關的其他異族人全部都睜著眼睛仰麵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與此相對的是受了不同程度重傷的內侍與禁衛。好在因為實力懸殊,被關押的異族人一齊殊死搏鬥也不過隻放了一個紮坶爾罷了。

但看見這個場景的離月呼吸卻有些急促起來。

要知道紮坶爾的手下都死在這裡了,萬一他心底怨恨一定要做些什麼來報仇,比如殺了自己,他也沒有一點辦法。

穆宗此時定定看著離月,片刻狠狠轉開目光,冷厲的暗眸望著紮坶爾:“將平津侯放開,朕讓人護送你和二皇子回異族。”

紮坶爾匕首放在離月白皙的脖頸處,鼻尖是小侯爺身上自帶的讓人心神恍惚眩暈的幽香,他一低頭就能看見懷中少年帶了水霧的倉皇眸子,那雙往日殷紅如草原鮮花的唇瓣此時一點血色也無,看上去極可憐的樣子,讓他心生憐意又生出某種捕捉了幼鹿掌控其生死的快/感。

但很快,紮坶爾心底便湧出許多嫉恨與不甘。

這樣性命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漂亮矜貴的小侯爺,竟然一點也沒有向自己低頭的意思,反將依賴信任的求救目光望向對麵深沉狠戾的帝王。

紮坶爾與帝王對視一息,窺見那位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看似冷靜外觀下隱藏的狼狽與害怕後,暢快的大笑出聲:“二皇子這樣的廢物,對我們沒有任何價值,你殺就殺了。”

紮坶爾沒有立刻將自己真實想法表露出來,儘管他已經打定主意放棄一切帶離月回草原。

但表麵上,他依然拿出了願意談判的態度來,仿佛他隻是想要安全回草原一般:“皇上你帶著這麼多人拿刀圍著我,你覺得我會相信在我將平津侯還給你後,我還能完好走出皇宮嗎?”

紮坶爾這句話符合在場人心底的預判估算。

但在他這句話落後,大家依然齊刷刷對他投去冰冷的目光。

畢竟,在紮坶爾這句話出來後,被他挾持、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小侯爺帶了一星亮光的眸子完全黯淡了下去。

他的大氅在爭執中早就落地,裡麵的冬衣在小侯爺身上顯得格外單薄。被高大異族人扣在懷中的少年,此時看上去仿佛一碰就碎了般。

離月原本以為穆宗一來自己很快就會被救,沒想到紮坶爾一點也沒有要和穆宗友好交談的意思,離月甚至能感覺到紮坶爾將自己扣得更緊了些。

他垂在長袖中的手指輕握,用惶恐哀求的目光望向穆宗:“兄長……”

離月頓了頓,他有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讓穆宗救自己出去?紮坶爾擺明了暫時絕對不會放過自己。讓穆宗放了紮坶爾?萬一紮坶爾目的達成逃出生天乾脆就殺了再沒價值的自己怎麼辦?

離月心底忐忑又不安,隻能期待穆宗給出解決的辦法。

最後的結果是離月被紮坶爾帶著上了出宮的馬車。

離月坐在布置有些簡樸的馬車裡。

作為深受皇恩、十分尊貴的平津侯,自從回了英國公府他再也沒有坐過這樣布置簡陋的馬車了。他往日出行乘坐的轎車,內部裝飾皆柔軟豪華,冬暖夏涼,十分舒適。

嬌生慣養了兩年的小侯爺,此番因為想要私底下對紮坶爾動手的想法而狠吃了一番大苦頭。

外麵靜悄悄,穆宗將大半的禁衛都撤了,隻留下一小隊人護送兩人到京郊。

即便坐上馬車,甚至已經出了禁宮,但紮坶爾仍舊沒有鬆開離月。

他身材高大健壯,很輕易便將離月扣在自己懷中,一隻手掐著少年纖細風流的腰肢,一隻手雖然不再把玩著沾了許多人鮮血的匕首,卻仍然放在離月的白皙細嫩的脖頸上,手指在離月小巧的喉結處曖昧地摩挲。

把離月惡心壞了。

命脈被人把住,儘管離月很厭惡紮坶爾,他依然儘可能表現地乖順:“你準備什麼時候放過我?”

和心目中的草原天神共處一室,紮坶爾仿佛喝了草原最烈的酒一般興奮,渾身熱血沸騰,即便仍然身處危險之中,亦聽出離月語氣中遮掩不住的逃離之意,紮坶爾仍然能心平氣和地暴露自己的所有打算:“等我回了草原,自然就會放了你。”

原本以為最多到了京郊便會被放開的離月聽聞此言顯然有些慌了,因為紮坶爾的語氣是如此篤定,仿佛他們帶回下了馬車外麵就是草原,圍過來的都是茹毛飲血、形貌粗魯的異族人。

到時候,他會落到什麼下場?

離月隻是展開想一下便麵色分外蒼白了。

他立刻問:“為什麼要帶我回草原?對你有什麼好處嗎?如果隻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你最多挾持我到邊關,到時候我向你保證,一定讓你毫發無傷回你的王庭。”

離月說完後屏息凝神等待紮坶爾的回答。

然而過了幾息,馬車內依然是寂靜一片。

離月隻能聽見馬車軲轆滾在雪地的細碎聲音。

離月藏在袖子中、過於冰涼的手蜷縮著感受掌心那一點微薄的溫度,他狠狠咬了一下唇,讓自己因為寒冷幾乎不能運轉的頭腦保持一點清醒,但聲音仍然帶了一點不可抑製的疲憊與顫抖:“你怎麼不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離月才終於聽見紮坶爾在他耳邊低笑出聲。

濕’熱的氣息落在耳側,仿若叢林中彌漫的沼氣毒瘴。

這兩年一貫被眾星捧月、被周圍人順從著的小侯爺,心底唯一的想法便是紮坶爾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又累又冷還飽受驚嚇的他,抿唇決定再不跟紮坶爾多說一句了。

對方顯然不會好好回答他的問題。

紮坶爾卻起了聊天的興致。

他原本摩挲少年精致脆弱喉結的手上移,落在離月的下巴尖尖處。

他似憐似歎:“您太瘦了,小侯爺。”

手下的肌膚是驚人的細膩,讓紮坶爾愛不釋手,不過小侯爺肌膚薄嫩,紮坶爾挽弓射箭、滿是老繭的手掌不過一會就讓小侯爺精巧細白的下巴尖尖染了灩粉。

看到這一幕的紮坶爾藍色的眼珠浸潤淡淡的紅:“可見中原水土不如草原養人,我們草原的兒郎們個個都高大強壯得很。”

下巴都紅了的小侯爺,任由紮坶爾貶低中原嘲笑自己,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

紮坶爾也不在乎離月的不語,他天生敏銳,一眼便能看穿小侯爺過於拙劣的偽裝,知道對方極厭惡自己,他努力將自己的嗓音一再放得柔和:“您沒去過草原,心底有些偏見是正常的,等你到了草原,我帶您騎馬,感受草原的風。我聽說您很喜歡吃葡萄?我們草原的葡萄,比中原甜美多汁,您嘗過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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