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凰被繞了幾句話後，早忘了開始要說是什麼了，隻指著一匹馬對葉榕喊道：“你我比一比如何？”
葉榕笑著應下：“那郡主還得讓讓我才行。”
嬴王府跟著家奴要與嬴凰共騎，被嬴凰黑著臉攆走了。葉榕到底怕嬴凰摔馬，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後麵護著。
嬴凰還是個小不點，虧得這姑娘長得還算手長腳長，選馬又不算多高大，一個人竟然也能騎著跑起來。
倒是苦了嬴王府家奴們，就怕主子摔著，一個個前後左右四個方向跟著。
葉榕儘心陪練，嬴凰高興，二人馬場上你追我趕，倒是歡快。嬴凰一襲紅衣，身上還披著大紅披風，馬兒跑起來後披風迎風飄起來，更顯得顏色鮮豔奪目。葉榕素來喜好素雅清淡顏色，一身素淡，倒是與嬴凰形成了鮮明對比。
二人正玩得儘興，不遠處，葉蕭領著顧旭來了。
看到顧旭，葉榕麵上笑容淡去三分，立即勒了馬韁，嘴裡“籲”了聲，勒馬停住了。葉榕翻身下馬來，也對嬴凰道：“郡主，咱們過來有會兒了，不若回去吧。”
第31章
顧旭自然也看到了葉榕，他忽然想到那日在自家馬場上事情，於是問葉蕭：“葉兄，大姑娘馬術，是跟誰學？”
說起這件事情來，葉蕭十分自豪。
“大妹馬術，是祖父老人家親自傳授。”說起妹妹好來，葉蕭滔滔不絕，“大妹從小苦練琴棋書畫，於馬術這一塊，倒是忽略不少。前些日子，大妹忽然想學騎射，由祖母去祖父那裡求情，祖父答應了。”
葉蕭說話間，葉榕並嬴凰已經過來了。
嬴凰雖小，但卻是陛下親封郡主。所以，便是顧旭與葉蕭這樣世家嫡長子，看到她，也得客客氣氣抱個手打聲招呼。
嬴凰抿著嘴巴抬著腦袋，沒說話，隻眼珠子轉來轉去，有點故作傲慢樣子。
很顯然，小小年紀她，也是受了家裡影響，不待見顧家人。顧旭隻看了她一眼，倒是半點沒往心裡去。
葉榕朝顧旭一福身後，望向自己兄長道：“母親在與大郡主說話，也有一會兒了，哥哥陪客，我先帶著二郡主過去。”
葉蕭自從書院年底考考了第一後，整個人都與從前不太一樣。似乎正視了自己侯門長子嫡孫事實，也不再自卑，一應待人接物，倒是比往前從容大方許多。
既拿出了嫡長子身份與氣派來，肩上有了責任，葉蕭也比從前更加拚搏努力。
如今一門心思撲在學業上，不再與外頭那些朋友鬼混，每日雖累，卻十分充實。
聞聲，葉蕭點頭，目光寵溺：“妹妹去吧。”
“是。”葉榕走前，拘著禮數，又朝顧旭福身道彆。顧旭略頷首，回了禮。
葉榕前腳才走，葉桃後腳就過來了。似是帶著目性般，來時候，身上穿著是騎馬裝。
還是一如既往活潑明媚，一身淺藍色裝束，襯著這初春蕭條枯敗景象，顯得她更是勃勃生機。
她像是忘了前些日子梅花莊上事情，看到顧旭依舊像以前一樣，脆生生喊了他一聲“顧大哥哥”，然後飛撲過來。
笑聲清脆，單純明媚。
隻是如今顧旭，待她倒是淡漠不少。
他十二歲被父親扔去最底層曆練，不像彆世家子弟，家中多少會幫著鋪路，他父親不但沒有給他鋪好路，恰恰相反，還一再警告那些低層軍官，不允許對他有絲毫特殊待遇。所以，他是一路摸爬滾打自己爬到了如今位置。
十二歲到十五歲，一路從最底層做到了唐統副手，同齡人中，他算是軍職最高了。二人雖則年歲差得大，但卻相談甚歡，所以漸漸走得近了。
畢竟是逆境最難捱時候結下緣分，總歸十分珍惜。所以，就算後來調任去了彆處任更高軍職了，他也一直與唐統親厚。
兩個人領兵經常會聚一起進行軍事演練，雖都沒有領兵上過戰場，但在這一次次“兩軍對壘”演習中，更是增進了友情。
其實軍中弟兄大多是底層百姓，不講究什麼門第身份。他為了更好融入他們，與他們打成一片，自然需要拋去自己從前那一套。
在軍中，除了上級與下級等級區彆外，沒有什麼公府貴子與平頭百姓之分。所以，在軍中、或者說在唐家時候，他素來也不拿自己當什麼勳貴子弟。
唐統是他兄長，唐統外甥，他自然也寬待幾分。至於唐家、葉家家事，他心裡知道一二，但人家不說，他也不會多問。
畢竟，那些事情與他無關。
葉桃姐弟，一個活潑英勇，一個內斂老成，他對他們倒也頗有兩分欣賞。這個葉家三姑娘天生性子活潑外放，好騎射，素來不拘小節，他隻當她是生性爽朗，與旁人不同……倒是沒想過彆。
經過梅花莊一事後，他才忽然警醒，她如今大了。
再加上窺得她確有那些心思，顧旭明白，為了彼此好，他便該對她冷漠疏離些，讓她趁早熄了那些心思才好。
所以，如今任葉桃再如何主動單純，他都冷漠保持著一定距離。
見葉桃生撲過來，顧旭側身避讓，而後隻衝葉桃淡淡頷首。葉桃明顯感覺到了不一樣，她到底也收斂了些。
眨了眨眼睛，葉桃終於想起來自己大家閨秀身份，於是朝著顧旭行禮。
顧旭道了句“三姑娘不必多禮”後，轉身看向葉蕭道：“今兒也叨擾多時了，既然老侯爺不在家，我也合該去老夫人那裡請個安。”又朝葉蕭抱手，“葉兄，改日再見。”
葉蕭倒也還算聰明，他看了眼葉桃，就明白過來顧旭此番行為意圖。很明顯，他是已經開始知道要避嫌了。
若是他跟著他一道去祖母那裡請安，三妹勢必會正好逮著這個借口跟著去。若他不去，那麼三妹便也沒借口跟隨一個外男去。
所以，葉蕭便也抱手道：“顧兄，今日相談甚歡，改日若有機會，再約出來好好把酒言歡。”
“一定。”顧旭應下後，轉身便大步離開了。
自從離開梅花莊後，葉桃便再也沒見過顧旭。上回顧家老夫人壽宴，她被關祠堂受罰，根本沒機會跟著去，如今好不易才有機會見著。
葉桃委屈又失望，想緊緊跟上去，可想起他方才待自己那份疏離冷漠，她又不敢。
他指定是生氣了。
完蛋了，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待自己了。
越是這麼想葉桃就越難過，一時沒忍住，淚水一汪汪往外淌。葉蕭瞥了她一眼，到底提醒了兩句。
“還望三妹時刻記著自己身份。”葉蕭麵色冷肅，以長兄身份教訓，“這裡是侯府，不是唐家！你身份是侯府三小姐，不是隨隨便便哪家阿貓阿狗。你若自重安分，日後自然有你好日子。但你若不知輕重一再鬨騰，可不就隻是跪祠堂這麼輕懲罰了。”
說罷，葉蕭一甩袖子，也轉身大步離去。
葉桃覺得自己像個笑話，特彆丟人。興衝衝打扮了一番跑來，結果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旁邊跟著丫鬟也覺得丟人，於是勸說：“三姑娘，這邊風大，咱們回去吧。”
“要你管！”葉桃正找不到出氣筒呢，正好，將那丫鬟狠狠罵了一頓以解心頭不快。
很快，就有丫鬟把馬場上葉桃丟人事情去告訴了刑氏。才應付完顧嬴兩家，刑氏覺得自己實在身心俱疲，但聽丫鬟來稟是這些瑣碎小事，隻說：
“我知道了。繼續盯著吧，有任何情況，再來彙報。”
那丫鬟應一聲後，走了。
刑氏心裡有事，側臥在塌上閉目休息，眉心也是皺著。卻也根本沒休息好，她心思不在休息上，所以一直翻來覆去。
身邊伺候嬤嬤知道自己主子在煩憂什麼，當時嬴王府大郡主找夫人說話時候，她就站在旁邊伺候著。
老嬤嬤想，這事情既然遇到了，急也沒用，還是得想法子解決才行。
於是，老嬤嬤建議道：“夫人，不若叫了姑娘來，一同商議商議吧。姑娘聰敏，她若不願嫁，指定能有法子避開了去。”
刑氏卻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她搖頭說：“這嬴王府並非真想娶我榕兒，不過是為了與顧家爭罷了。爭贏了，出了這口氣，那我榕兒成什麼了？”
“我榕兒是人，不是他們爭來奪去物品。榕兒下半輩子，可不能毀在嬴家人手裡。”說著又激動起來，卻到底忌憚嬴王府，不敢過於放肆，隻能壓著聲音說，“這嬴王府就是個狼窩！外戚權重，遲早要完，我可不能把榕兒送進狼窩裡去。”
老嬤嬤是刑氏奶媽子，從小看著刑氏長大，待她如親女。
看著刑氏著急生火，也心疼，怕她急病了，忙說：“你也知道嬴家是一時賭氣，做不得數。說不定，改日自己都忘了這事兒。”
“你也彆安慰我了。”刑氏知道事情沒想那麼簡單，“嬴家都派了郡主來親自與我說了此事，還定好了日子，說嬴王府等過了正月就籌辦馬球賽，到時候要我帶著榕兒一道去。這分明就是相看嘛！”
老嬤嬤也跟著揪心：“那要不……去跟老夫人說說？”
刑氏搖搖頭：“跟她老人家說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得咱們自己想法子。若是叫她老人家知道了，萬一怕得罪嬴家，說不定會起了犧牲我榕兒心思呢。”
“夫人說也對。”
主仆正愁著，外麵葉榕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