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 家庭關係(1 / 2)

哪怕是頭小牛, 那也是好幾百斤的大動物。

加上牛犯起脾氣來,倔強又執拗,所以勝利村不熟悉牛的人, 輕易不會上手彆人家的牛。除非繩子牽在了人手裡,那樣才有保障。

在眾人目光中,陳牛也隻能上前。

時千看他行動不便,也清楚現在陳牛的嫌疑排除, 白挨了自己兩蹄子。故而現下也乖得很,自己主動跨過田埂, 走到陳牛身邊。

“喲, 還挺乖的。”

提著煤油燈的村民將冒著黑煙的燈抬高了, 借著那不夠明亮的光, 去看紅薯地。

跟過來幾人也都上心, 想知道糧食地被禍害了多少。

想著隻是一頭小牛, 就這一會工夫, 能造多少。

哪曉得抬燈一看,燈差點從手裡掉出去。

小一片紅薯地,嫩點的葉子都被卷光了。看麵積,哪是一下能吃完的。

“這真是剛跑出來的?”

“得在地裡吃半天了吧。”

“要不就是餓了三五天了, 給牛餓瘋了都。”

村民們也是幫著找了一路牛, 當下覺得陳牛不實誠。

實際上, 陳牛比他們更驚訝。他真的很清楚地記得, 自己晚上明明是喂了的,就像關上的院門,真關了!

就算他之前的記憶錯亂,被牽牛花踢了會痛,他總不至於搞錯吧?

離譜, 邪門。

時千一看,也覺得自己是個大飯桶,往角落裡躲了躲。

被貼著的陳牛差點想跑,發現小黃牛隻是挨著自己,像是怕了一樣,心裡頭才鬆口氣。

陳牛解釋道:“誰家牛不是天天喂的,我往常怎麼養牽牛花,大家夥又不是看不到。”

“睡前我明明喂了的,晚上該是反芻的時候,卻偏偏餓了。”

他說著,一伸自己的長腿,撈起褲腳來:“今天真是邪了門了,好端端的,給我狠踹了兩下,印子都在呢,平常牽牛花哪有這個脾氣。”

燈湊近一看,果然是兩下狠的。

時千:“哞哞~”

都是誤會。

時千抬起蹄子,想給陳牛摸摸,被陳牛立馬避開。

以防萬一,陳牛又鎖住小牛脖子。

時千老實沒動,大眼睛望向不遠處女知青住的地方。

人好像又多了些,還來了兩個有些不一樣的人。

那頭聲音一起,這邊也沒管牛吃了多少紅薯葉了。

大不了就早點收成這塊地的紅薯。

有那糧食不夠、餓得厲害的,偷摸把時千牽出來的兩窩紅薯撈上,悄悄帶回去家去。

人都往女知青住的屋子邊湊,張佩月拄著雙拐,跟陳牛管著牛,倒落到了後麵。

陳牛看向一向不稀得管村裡事的老太太,眼中帶著探究。

張佩月更犀利的丹鳳眼掃他一眼:“看看。”

她也沒問陳牛帶著牛,為什麼也不回去。

這勝利村誰都知道,陳牛兩隻眼睛時不時偷偷地落在人家女知青林南音身上。

不過他的偷偷,隻是他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罷了。

時千也就順理成章,再次靠近了女知青點。

偏生個頭不高,讓時千隻能聽到聲音,看不到彆的東西。

於是他用頭輕輕拱拱,鑽到前麵去。

這正合了陳牛的心意,看起來就像是他故意驅著小黃牛擠到前麵。

眾人有些異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陳牛渾然不知。

倒是跟在後麵的張佩月,隱隱覺得很不對。傻孫子不知道避嫌,還偏偏往前趕。

時千注意著還在屋外的幾人,一個是村支書徐有光,一個像是婦聯的同誌,過來安撫林南音的,跟徐有光說了一句,就往裡麵去了。

另有一人是個年輕男人,這邊治安隊的隊長,袖子上還掛著紅標。

徐有光客氣地迎上來:“趙隊長?你今兒在家啊,沒去縣城。”

“是啊,在家自己喝酒呢,聽到動靜過來看看。”

年輕男人臉上還有些紅,身上帶著酒氣,衣裳倒是整齊板正的,袖子扣到了最上麵一顆。

“還清醒吧?”徐有光問道,“還清醒就拜托你了。”

“能醒。”體格健壯的趙康點點頭,爽快道,“那兩口酒頂什麼。”

隨即他正色道:“不多說了。事情的大概,我差不多了解了,外頭也叫了兩個村裡的弟兄查看,等你們安撫好女同誌,我就進去檢查一下,再問問細節問題。”

“那我先進去看看。”

徐有光也點頭,揮手把人群裡的小閨女叫上,父女兩一塊兒進去。

時千看了一下,村支書的小女兒徐果子是個蘋果臉的小姑娘,看著也很年輕。

眼下板著臉,麵露擔憂,倒有些像那位先進去的婦聯的女同誌。

趙康先等在外麵,他一轉身,就看到人又多了,望向陳牛和他腿邊的小黃牛。

不等他開口,又有人過來。

“趙隊長!找到一件外套,像是女同誌的,旁邊好像還有血呢!”

於是趙康又帶頭往發現外套的地方去,後麵跟上一票人。

重新回到外套邊,時千看到有人細心指認出來的血跡,隻覺得滿頭烏龍。

那是他的血啊。

小黃牛走上去,抬起蹄子在外套邊一踩,作出有些害怕的樣子:“哞哞——”

陳牛這下反應靈敏了,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牽牛花,你看到了?是哪個你認得出來嗎?!”

時千轉過身,把自己摔倒擦傷的地方特地露出來。

“哞哞。”

看傷口,血是我的。

因為本身皮毛的顏色,使得時千身上的擦傷不仔細看,極不明顯。

加上大家照亮都是用的防風的煤油燈,光的顏色也是偏紅的。

也就是趙康手裡有手電筒,電光一照,才顯出那些不淺的擦傷來。

“天!這可摔得不輕。”

“能摔成這樣,不是很高,就是跑得很快!”

“是不是就是被這件衣服絆的?”

一時眾人議論紛紛,看著小牛身上的擦傷都覺得身上疼。那可是一片,細看都紅腫了。

時千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暴露智商,隻是又朝著外套踩了兩下,也不敢踩實,看起來就是一副小慫樣。

到底是一手養大的牛崽子,陳牛又氣又心疼:“你說你半夜裡跑出來乾嘛?”

“陳牛啊,你不是說牽牛花今天晚上邪門嘛,它是不是提前看到了什麼?”

“聽說牛也可通靈了。”

“說那些乾什麼?現在可是社會主義,不信一切牛鬼蛇神!”趙康嗬斥一聲,臉一板,大聲詢問道:“陳牛,大半夜的,你怎麼還帶了牛出來?”

陳牛也沒想到被問,愣了下,回答道:“牛跑出來了,我出來找牛的。”

張佩月開口補充:“還有好些鄰居呢,這才這麼快找到,多謝鄉鄰們熱心。”

聽了謝,誰都是高興的。

陳家的鄰居客氣道:“不當什麼,誰家都這樣。”

“對啊,一家出把手,什麼事都好辦成。”

“都是村裡人,自己人。”

趙康聽了一耳朵:“那真是巧,偏偏趕上這個時候。”

這話聽得大家都沉默了,還有的想起來小黃牛吃太多的事,感覺事情對不上,於是尷尬地開口,把這事兒捅了出來。

話了,對方覺得好像在點名說陳牛不對勁一樣,說了一句解釋:“我可不是有意說什麼,我們親眼看到的事實就是這樣。”

陳牛被踢了是事實,可牛跑出來的時間點,可沒其他人看到。

陳牛也聽出來,這是懷疑上自己了。

他有些急眼:“怎麼可能是我?我怎麼會——”

他想說,他怎麼會那樣對待林南音。

可這話說了好像也跟沒說一樣,無力得很。

“不可能是我!”陳牛斬釘截鐵道。

聽著陳牛沒用的廢話,時千倒不擔心他。

他回憶了下,改造了身體後,吃草也就墊巴了幾口,來回最多也就一兩分鐘。

再從陳家跑到這邊,兩處距離稍微有點遠,他全力奔跑也要三五分鐘。

但等它跑過來,附近的地上隻剩下一件外套了。

又因為他聽到了應該是最早的呼救聲,說明那個“凶手”,離開的時間就在他趕到之前的幾分鐘之內。

而陳牛和老太太找人喊出聲,估計也在一個差不多的時間段。陳牛根本沒有時間在那之前趕一個來回,這點隻需要了解清楚就能分析出來。

想到自己差點就能逮到人,時千懊惱自己因為陳牛的存在,而一時疏忽了林南音身邊可能存在的危險。

他當時因為陳牛在身邊,又沒有出門的傾向,才判斷林南音暫時安全。

哪知道,這個犯罪流氓根本就是個假的。

要是不改造身體,也就不用浪費那幾分鐘了。可不改造,他又是一頭小弱牛……

也沒辦法在這麼緊的時間內,跟陳牛解釋清楚。

很多事,時千是不能告訴土著們的。就像有規則限製著1958等係統,也有一些規矩限製著他。

陳牛的鄰居幫著說話:“我們一路從村那頭找過來,可不近。這邊那個人不是剛跑嗎?陳牛得長個飛毛腿才趕得上。”

“我隻是合理懷疑,大半夜的,這很不正常,不是嗎?”

趙康追問:“牛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張佩月看著年輕男人:“趙隊長沒養過牛吧,它們聰明著呢。不過你的懷疑也在理,仔細對對時間吧。”

趙康點點頭,又問其他人:“誰撞見那種神色不對的了?”

村裡人大多住在一塊,離得不遠,彆人家有點什麼動靜都聽得見。

又有這麼多人夜裡被吵醒了,跑出來,說不定就有誰撞上了。

當下眾人開始懷疑,還真說出幾個人來。

一人“呸”一口:“我那是迷迷瞪瞪,被我婆娘趕出來看出了什麼事,眼下剛醒神呢。”

另外幾家是回屋的,趙康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本子,記下其他人反饋的情況。

過了會,村裡的會計也隨便披了件衣服趕到了。

這位新婚,半夜裡還沒睡,同時看到了遠處“找牛的火光”、也聽到了林南音最開始“求救”的動靜。隻是收拾了下,就來得晚了。

如此一來,陳牛身上的嫌疑,算是暫且洗乾淨了。

可人越聚越多,想到明天白天的勞作任務,徐有光喊了趙康進去,又開始轟人:“看什麼看?都給我回去睡覺去!”

“明兒可還有一天秋收呢,到時候可彆一個個怪我記分嚴!又要說我給分給少了。”

“都回去睡覺,彆在這兒鬨騰。”

人群散開,也都打著嗬欠回轉。

勁頭一下來,才發覺身體的疲倦。

就像往回走的時千,這才意識到身上的擦傷——好痛啊。

勉強算一家三口,這下走路是沒一個利落的了,都慢吞吞的。

還好有了點月光,夜路也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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