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10.1開始更新:“哪有我賺?”(1 / 2)

書房桌上那盞燈滅掉, 沒有再亮起來。

冬雪把裝玉石的匣子連同寶意的雕刻工具一起收起來之後,便催促著寶意從書房離開, 半點不給她機會繼續在這裡傷眼睛。

寶意順從地被她領回了房間裡,在榻上看了一會兒書之後,就乖乖地上床休息了。

冬雪看著她躺下,才轉身離開, 回了自己的屋裡。

一見她進來,畫眉便端了一碗安神茶到她麵前:“冬雪姐姐, 這幾日見你睡得不穩, 好似總是在說夢話呢。我就給你跟鶯歌都準備了安神茶, 讓你們喝了能好好地睡一覺。”

冬雪接過她手中的碗,見到鶯歌已經把她那碗安神茶喝完了,坐在床沿上一抹嘴。

畫眉心細如發,總是能注意到這些,她眼睛一彎, 對著畫眉說了聲“謝謝”,然後又道:“等回頭得了空,我去采了新鮮的桂花來, 到小廚房做新鮮桂花糕給你們吃。”

“真的?”畫眉笑眯眯地道, “一碗安神茶,換姐姐的桂花糕,是我賺了。”

“哪有我賺?”鶯歌也湊上前來, 等著收冬雪的碗, “我可從頭到尾都是蹭你們的。”

屋裡一陣笑語, 三人也很快洗漱熄燈,各自上了床安睡。

夜靜悄悄的,院裡隻剩下風燈幾盞,而在外麵守夜的小丫鬟也開始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門在這時候被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一抹身影從其中溜了出來。

借著從天上灑下來的月光,寶意輕手輕腳地穿過了遊廊,來到了書房。

她順利地溜了進去,從冬雪先前關上的櫃子裡取出了自己的雕刻工具,然後一按耳垂進了空間裡。

玉墜空間裡天光大亮,少女穿著中衣的身影在白霧後一閃,來到了湖畔。

這裡的一切看起來同前幾日差不多,她挖出來的那一筐玉石還在原來的位置擺著。

寶意從自己栽著的那些瓜果作物中走過,隨手摘了一根小黃瓜,在衣角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她捧著匣子來到自己的玉石筐前,開始在裡麵翻找。

“找到了!”她將一塊三指粗的,形狀看起來就有些像小羊的白色玉石拿了出來,“就是你了。”

霍老對她的憂心是對的,這一開始學雕刻就無比沉迷,沒人盯著她能一晚上雕到天亮。

寶意將匣子放了下來,隨手扯了片葉子墊在地上坐下,拿著這塊玉石觀察起來。

她一邊轉著手上的玉石,一邊伸手打開匣子,從其中拿出了勾勒用的筆,在心中打好了草稿之後才開始下筆。

空間裡的天光明亮,不隨時間變化而稍改分毫,最是適合雕刻。

而且在這個空間裡待著,就算不用睡覺,第二天出去也一樣精神完足,不會叫人發現。

這是寶意第一個獨立開始雕刻的作品,又是要送給冬雪的,她下筆的時候就謹慎了許多,有好幾處的線條改了又改,才實實地落在了這玉石上。

等把臥在山坡上的小羊勾勒出來以後,寶意放下了筆,換了刻刀,就準備開始粗雕了。

京城上空,月明如鏡。

月光照耀著皇城,也照耀著城外山上的靈山寺。

在這鬆柏森森的古刹中的夜晚安寧靜謐,自那位東狄商人在寺中住下以後,每每晨鐘暮鼓之時,都有曲聲伴隨響起。

隻是這兩天禪房中卻再沒有這凝神清心的曲聲,隻有深夜之時,在房屋深處響起的陣陣咳嗽。

房中燈火明亮,那凝神的清香有鎮靜作用,此刻也起不了什麼效果。

那靠在床頭的人一手捂著唇,一手捂著胸口,身體隨著咳嗽在劇烈地顫抖。

這樣的咳嗽仿佛要將他的心肝脾肺全都咳出來,而在他手中那方白色的手帕已經染上了血色。

侍立在一旁的東狄大漢看著自己的主上如此,自己卻無能幫他解除痛苦,在月重闕一陣越發劇烈的咳嗽之後,見到自他眼角泛出的淚光,心也跟著一顫。

咳嗽聲暫時停了下來,月重闕拿開了掩在唇邊的手帕,沒有看上麵暈開的血跡一眼,躺回到床上。

這瞬間的喘息讓他能夠汲取空氣。

可是這空氣既維持了他的生命,也讓他心肺中的癢意再次堆積。

不出片刻,那劇烈的咳嗽又將卷土重來,他會一直咳,直到他身體裡的血液被咳儘為止。

從萬寶奇珍樓回來,他的身體就急轉直下,連東狄一品閣的秘藥也不見效。

月重闕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在起伏,幾乎就讓人覺得這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屍體。

燈火被從外麵透進來的風吹得搖曳了一下,仿佛帶著整個屋子的影子也跟著搖晃了一下。

他是一個已死之人,過去多活的幾年都是偷來的。

應該說能夠再苟延殘喘這幾年已經是他賺了,可是他不甘心。

侍立在床邊的大漢聽他開口道:“勒坦,我不甘心。”

大漢想,自己的主上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這裡,如何甘心?

而且他已經離仇人那麼近,從這靈山寺到歐陽昭明的府邸去,也不過就是一個時辰的功夫。

他下了決心,對床上的人說道:“主上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殺了他,把歐陽昭明的人頭帶回來祭奠將軍——”

躺在床上的人卻笑了一聲,前一刻他躺在那裡還像一具屍體,現在因為這一笑又多了幾分活氣。

隻是旁人在這樣劇烈地咳嗽之時都會血氣上湧,滿臉通紅,又或者麵色蒼白,因為咳嗽而浮現出妖異的淺紅,隻有月重闕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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