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6 還得是大哥(1 / 2)

溫慶富放下筷子摸了摸臉, “到底怎麼了?我臉上有臟東西?”

“有娘給你的巴掌印,”溫慶強一邊擦笑出來的眼淚,一邊指著他的臉道。

“啊?”

溫慶富立馬捂住臉, 看向溫母。

“娘您打我乾啥?什麼時候打的?”

“吃飯,吃過飯再說, ”溫母含糊道。

畢竟他們借錢的事兒隻有三個人知道,其餘人都不清楚呢。

溫慶富也聽出這個意思了, 隻能委委屈屈地放下手繼續吃飯。

“待會兒用熱水敷一敷, 實在不行明天就在家休息,不然彆人問起來你都不好意思說怎麼回事。”

杜月蘭笑道。

“大嫂說得對,”溫慶富哀怨地看了溫母一眼,溫母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眼神。

她怎麼知道打幾下就有這麼重的手印?這老三的皮也太薄了。

飯後,溫慶富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杜月蘭借鏡子, “大嫂, 我想借一下鏡子,看一下我的臉。”

“行,”杜月蘭十分大方地回廂房拿出鏡子,“給。”

溫慶強還貼心地把煤油燈提到他跟前,“這樣你看得仔細。”

“我謝謝你啊二哥。”

“不客氣不客氣撲哧!”

溫慶強還是沒忍住,又笑了,提著的煤油燈都在晃動, 溫慶富忍無可忍, 自己拿過煤油燈照著,當他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後, 立馬衝堂屋喊道。

“娘!我這樣子三天都彆想去上工!”

正在擦桌子的溫母聞言不高興了,也大聲回著:“你不去上工要丟多少工分啊!家裡上工的人本來就不多,你當你有單位發糧吃啊!”

這話在點杜月蘭。

杜月蘭直接拿過溫慶富手裡的鏡子, “明兒早上再給你照照。”

說完就進廂房了。

溫慶富聳肩,“娘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現在他們還靠大哥大嫂養著呢。

特彆是大嫂,比大哥好哄,給他們買肉吃。

想到肉,溫慶富咽了咽口水,“二哥,我想吃肉了。”

“我也是。”

溫慶強也跟著咽口水。

二人對視一眼後,趕緊彆開頭。

“不能想不能想。”

“兜裡沒錢沒票沒錢沒票。”

念叨完了後,他們才一道進房間。

此時溫父已經醒了,正從他們房間出來,“飯呢?”

“才鍋裡悶著。”

溫母回頭道。

溫父吃過飯後,和溫母一起進了房間,把去筒子樓的事說了,“老三找的人穩當,這事兒一定能成,咱們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一想到自己不再仰著老大過日子,溫父整個人神清氣爽的。

溫母卻惦記著欠溫大姑的那筆賬,“等老三進了運輸隊,一定要攢錢把大姐的錢還了,我可不想被她一直壓著。”

“怎麼就壓著你了?”

溫父不滿,二人又因為溫大姑爭論起來。

溫慶富三天沒去上工,門也不出,一直在家裡養著臉,一直到第四天,溫母和溫父忍無可忍,這才把他趕去上工。

而溫慶嬌扭傷腳的第二天下午就去上工了,杜月蘭都攔不住。

走之前溫母看向正準備洗頭的杜月蘭,“月蘭啊,你待會兒去上遊生產隊買兩條大魚回來,中午做酸菜魚吃。”

“好。”

杜月蘭二話沒說便應下了。

其餘人聽見這話心中一喜,走路都得勁兒了。

“大嫂,我跟你一道去吧。”

溫慶美眼巴巴地看著杜月蘭。

“好啊,一道去,”杜月蘭點頭。

洗了頭後,杜月蘭收拾好便帶著溫慶美去隔壁生產隊,其實也不是很遠,走路四十多分鐘,杜月蘭挑了兩條大的鯉魚,用青草吊魚鰓,二人便提著魚往回走。

杜月蘭做的酸菜魚那叫一個好吃啊,溫母等人誇了又誇,杜月蘭隻說酸菜好,所以味道足。

然後反誇公婆,把二人誇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下午去上工的時候,溫母還在回味酸菜魚的味道,一直跟柳二娘說。

柳二娘想起杜月蘭還沒出嫁時傳出來的名聲,“之前還聽說她娘帶著她去幫人做席呢,那做飯肯定是好吃的。”

“對啊,”溫母也想起來了。

柳二娘雙眼一亮,拉著溫母道:“好事兒不就來了嗎?你帶著她幫人做席,這錢或者是糧食你收到手裡。”

“對啊!”

溫母一拍手,“有道理!”

“那咱們生產隊馬上就要辦喜事兒了,你知道王老三家的老二吧?過兩天就要辦事兒了。”

“我怎麼沒聽見風聲?”

溫母疑惑。

柳二娘跺腳,“我跟你說的還能有錯?我親耳聽王老三媳婦兒說的!”

“成,待會兒我去問問。”

於是下工後,溫母就在人群中找到王老三的媳婦兒。

她親親熱熱地拉著對方的手,“聽說你們家老二要辦喜事兒了?恭喜啊,要當婆婆了。”

王老三媳婦兒尬笑,“同喜同喜,你可比我先當婆婆,還娶了那麼一個好姑娘,該我羨慕你啊。”

“一樣一樣,你媳婦兒也不會差的,”互相吹捧了一波後,溫母進入正題,“做席麵的人找到了嗎?”

“就我們家幾個,還有我娘家幾個嫂子侄女,足夠了。”

王老三媳婦兒暗地裡翻白眼,就知道好事不登門。

“這樣啊,”溫母乾巴巴地點頭,有些不好接下去了,“我家老大媳婦兒做菜可是一把好手,要是需要……”

“不用不用,”王老三媳婦兒猛擺手,聲音也跟著提高了,“我們家底可不厚,席麵自家人就能搞定,用不著請人,當然你想讓你家老大媳婦兒過來幫幫忙,我是願意的,但我可說清楚,都是一個生產隊的,幫點忙,可沒東西拿。”

這話讓好些人都聽見了。

本來這片地乾活兒的人就多,此時下工都往山下走,那肯定是聽見了的。

溫母的臉一下就紅了,尷尬得不行,“我就是問問,沒彆的意思。”

“我也就是隨便說說,也沒彆的意思,那我先走了,”王老三媳婦兒笑著大步離開。

溫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人全部往前走了後,才邁開腳。

人群中的柳二娘也臉紅得不行,想著自己的餿主意害了老姐妹,都不好意思回頭看對方。

溫慶嬌聽得清清楚楚,回去就跟杜月蘭說了,“娘肯定是想讓你去做席麵,然後東西或者是錢她收。”

“想得美。”

杜月蘭忍不住笑了,“這王家嬸子也有意思。”

“王三嬸可厲害了,打架撒潑,在咱們生產隊都算這個,”溫慶嬌豎起大拇指,“一般人不敢招惹她,也就她敢這麼大聲把娘的小算盤給說出來。”

杜月蘭點頭,這人不錯。

等王老三家辦喜事兒那天,溫母去隨了禮,幾把青菜,幾個雞蛋。

去吃飯的也就溫母和溫父兩口子。

東西不多,人要是全去了,那更臊得慌。

杜月蘭見他們不在家,溫慶強幾人因為這幾天地裡的活兒,累得有些蔫巴巴的,於是拿出了五個雞蛋,一把粗麵。

把碗櫃裡那一小半碗豬油全部用了,香噴噴的雞蛋麵吃得大夥兒額頭冒出細汗。

“大嫂真好,”溫慶美年紀最小,最愛撒嬌。

“謝謝大嫂。”

溫慶富也真心實意。

“謝什麼,一家人,”收拾碗筷就不用杜月蘭操心了。

而溫母他們回來後,溫母還特意打開碗櫃看了看,發現裝豬油的碗洗得乾乾淨淨後,頓時一跺腳。

她跑到溫慶嬌姐妹的房間問她們,“晚上吃的什麼?”

“雞蛋麵。”

溫慶嬌說。

“雞蛋哪裡來的?麵哪裡來的?豬油呢?”

“大嫂拿出來的,豬油下麵碗裡了。”

溫母氣得不行,好家夥,他們一出門,家裡就吃好的!

“每個人幾個雞蛋?”

“一個。”

溫母又跺腳,想去找杜月蘭說道幾句,結果溫慶美拉住她,“娘,還想讓嫂子給家裡買肉買魚嗎?”

“是啊,”溫慶嬌也大著膽子為杜月蘭說話,“大嫂對我們這麼好,要是大哥回來知道您因為她對家裡人好而生氣……”

“不好吧?”

溫慶美接過姐姐的話,看向溫母搖了搖頭。

溫母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姐妹二人:“沒給我和你們爹留雞蛋?”

“……沒有多的了,就那麼幾個,”溫慶美說。

“敗家子兒!”

溫母氣得回房後跟溫父告狀,“一定是故意的!咱們不在家她就給幾個孩子做好吃的,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都是咱們的孩子,她也沒給外人吃,”溫父倒是想得開,“再說咱們今天還去吃席了,有肉呢。”

“那也不能這樣,我們是她公婆!她得孝順咱們!到現在她的陪嫁也沒拿出一點來。”

“這麼說的話,”溫父坐起身,“老大還是我們親生的呢,孝順我們嗎?”

溫母更氣了,“你到底向著誰啊!”

“我的意思是,”溫父拍了拍床板,“老大媳婦兒做了好吃的,也是給咱們的孩子吃,又不是給外人吃,你就彆計較那麼多了。”

這邊溫慶強兄弟豎著耳朵聽隔壁的動靜,聽完後溫慶強忽然歎了口氣。

“二哥,你歎什麼氣?”

“我忽然覺得,爹娘還沒有大哥大嫂對我們好。”

溫慶富癟了癟嘴,翻過身道:“大嫂確實對我們挺好的,大哥嘛,他就是在逗弄我們,聽話就給我們點好處,不聽話還會挨打。”

作為家裡唯一一個挨過溫慶平揍的溫慶富更難過了。

“那是你說話太過分,”溫慶強難得有腦子,他也跟著翻過身麵對著自己的弟弟,“我問你啊,如果你是大哥,你剛出生就被送走,有點出息了又被強要回來,你會養著這一大家子嗎?你未必能做到大哥那個份上,所以知足吧。”

溫慶富愣在那。

許久之後,身旁的溫慶強都已經打呼嚕了,溫慶富還沒睡著。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還真做不到大哥那個份上。

忽然有點理解大哥是怎麼回事?

完了完了,被二哥的話搞得腦子不夠用了。

溫慶富趕緊坐起身,剛要抬起手給自己兩巴掌清醒一下,又想起臉上的巴掌印才消失幾天,於是就狠狠地掐了幾下自己的大腿。

疼到齜牙咧嘴後,才心滿意足地躺下。

怎麼能和大哥共情呢?那就是個閻王。

這邊溫慶平剛把貨送到,幫著將貨卸下後,又和相熟的兩位同誌去國營飯店吃飯。

“你結婚我們也沒去,這樣,這段飯我們請你!”

“就是,可彆跟我們客氣。”

溫慶平哈哈大笑,一手拍著一個人的肩膀,“那我就謝謝了。”

“謝啥,你也沒少幫咱們。”

吃過飯後,溫慶平就拿著介紹信去了招待所,剛要上樓,就聽見樓上有人在爭吵什麼。

溫慶平沒有立馬上去看情況,而是去找招待所的同誌,幾人一起上樓,上去後才發現兩個男的在乾架。

其中一個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刀!

“同誌你把刀放下!咱們有事好好說,想想家裡的老小,可彆衝動啊!”

溫慶平大聲道。

“他偷了我的錢!那可是我給我娘治病的錢啊!”

拿著刀的漢子雙眼一紅,指著對麵梗著脖子的男人說道。

“我沒有!”

男人一口否定,“你說我偷你錢,你拿出證據啊!”

招待所的同誌分兩邊,一邊穩住一個,趁機把那漢子的刀給奪了下來。

因為涉及偷錢,所以招待所的同誌便將二人送到派出所去了。

其中一個人還對溫慶平一臉慶幸道:“得虧你當時沒有衝動上去,不然你一個人怎麼弄得動兩個?萬一出了事兒,那是真倒黴。”

溫慶平笑了笑:“要是我一個人我早就上了,可我有家有媳婦兒,我不能那麼衝動。”

睡覺時溫慶平又想杜月蘭了,她現在一定睡著了,也不知道家裡那些人有沒有欺負她……

杜月蘭做了一個美夢,早上起來的時候眉眼帶著笑。

看得溫慶美追問:“大嫂,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啊?”

“做了個很解氣的夢,”杜月蘭眨了眨眼,夢裡她和溫慶平去縣裡住了,家裡公婆隻能乾瞪眼,“心情好得很。”

吃過早飯沒多久,劉思諾過來找她說話,“我明天要去相看人。”

她紅著臉道。

“呀,是哪家的?”

“就鎮上的,我哥也認識,”劉思諾捂住臉,“我之前也見過幾次,不過我一直叫他哥哥,沒想到這次相到他了。”

“那他也一定知道是你,”杜月蘭嘿嘿一笑,湊過來低聲道,“指不定你們之間真有緣分。”

劉思諾的臉更紅了,“我娘也這麼說,不過還是先看看吧,以前接觸太少,也不知道他家裡是什麼情況,他為人到底怎麼樣。”

“也對,”杜月蘭點頭。

二人嘰嘰喳喳說了好一會兒話後,劉思諾才笑眯眯地離開。

溫慶美正好從外麵回來,碰見了劉思諾,劉思諾心情極好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也做美夢了?”

溫慶美問。

劉思諾輕咳一聲,“還有誰做美夢了?”

“不告訴你,”溫慶美一扭頭,提著籃子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你嫂子!”

劉思諾大聲笑道。

溫慶美回頭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跑得更快了。

李哥那邊遲遲不來消息,這讓等待的溫慶富三人有些急了。

“我去縣裡找李哥問問,這都快十天了,還沒結果呢?”

溫慶富咬牙道。

“我跟你一道去。”

溫父怕他一個人出事,於是第二天便沒去上工,父子二人直接到縣裡找李哥。

結果到筒子樓李哥住處時,李哥正被人追著要賬。

李哥看見他們後趕緊招手,“來來來,他們還不信呢,我最近手頭緊,都向你們借錢了,不信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