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混賬。)(2 / 2)

梁以璿噎了噎:“照你這麼說,不做正確的事,那做什麼事?”

“當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邊敘曲起食指,輕輕給了她額頭一記板栗,“傻子。”

*

梁以璿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閒情,跟邊敘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對著幾棵鬆樹心平氣和地散了兩小時心。

就算是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沒這樣稱得上“推心置腹”地聊過天。

而分開以後,在綜藝裡又像仇人相見,針鋒相對,更沒有好好相處過。

今天實在是難得又不可思議。

等到了飯點,兩人返回住院部,剛好看到梁琴準備離開。

大概是因為當著曹桂珍的麵,梁琴若無其事地跟梁以璿解釋,說她這兩天剛好帶學生在蘇市參加舞蹈比賽,早上是得到消息以後臨時坐高鐵過來的,下午還得趕回去。

梁以璿也不想讓外婆擔心,當什麼不愉快都沒發生,跟媽媽說路上小心。

梁琴離開後不久,邊敘的司機也到了,什麼考究的硬件設施都往病房搬,直接在床邊搭了張餐桌,座椅餐具樣樣精致,更彆說準備的午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在這裡住上十天半月。

因為午餐裡有專門給病人吃的清淡小菜和白粥,梁以璿也就沒對邊敘的做作發表意見,見外婆看得一愣一愣,跟她解釋說――邊老師這人生活比較有儀式感,到哪兒都不含糊。

吃過午飯休息了會兒,等一點半醫生上班,梁以璿陪著外婆去做檢查。

幾項檢查都得往不同地方跑,等結果出來又得去谘詢不同科的醫生,一下午一眨眼就過去,等忙完已經接近傍晚。

還好檢查結果沒什麼大問題,都隻是老年人常見的小毛病,梁以璿放下心來,陪外婆回到病房以後,回想著醫生說的注意事項,第一時間拿了便簽紙和筆記起筆記。

邊敘看她忙活一下午沒停,給她倒了杯熱水。

梁以璿頭也不抬地擺擺手:“你拿給我外婆喝。”

“下一杯就是了,喝著。”邊敘皺皺眉頭,把杯子塞她手裡,又給曹桂珍倒了一杯。

曹桂珍靠著床頭喝著水,瞅瞅陪了梁以璿一下午的邊敘:“小夥子,你今天工作也請假了啊?”

邊敘挑眉:“我不用上班。”

梁以璿在一旁補充:“外婆你不用管他,他自己就是老板。”

“哦哦,這樣子。”

曹桂珍看看兩人這一來一回,想了想,跟梁以璿說:“小璿啊,外婆腳有點冷,這醫院小賣部有沒有賣暖腳的啊?”

梁以璿停下筆起身:“應該有的,我去買。”

“你在這兒,我去。”邊敘對她擺了下手。

“你是知道小賣部在哪兒,還是知道暖腳的長什麼樣?”

雖然梁以璿的擔心不無道理,但隻要長了嘴,還能辦不成事?

邊敘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看到曹桂珍衝他擠了個眼色。

他不太確定地“哦”了聲:“那你去。”

再轉頭看曹桂珍,果然見她點了點頭。

梁以璿離開了病房。

邊敘緩緩眨了眨眼:“您找我有事?”

“我怕小璿很快會回來,就有話直說了,小夥子,你不要介意啊。”曹桂珍對邊敘招了招手。

邊敘把椅子搬到床邊:“您說吧。”

“我啊,看小璿和她媽媽今天不太對頭,想問問你,早上她們母女倆是不是鬨了什麼不愉快?”

邊敘稍稍一滯。

曹桂珍畢竟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看個二十來歲小夥子的反應哪能看不出苗頭,歎了口氣說:“我就知道……是不是因為小璿在跟你談朋友的事啊?”

這老人家嘴裡的“談朋友”就是談戀愛的意思了。

邊敘的雙手慢慢交握了起來,否認之前,慢悠悠問了句:“您怎麼看出來的?”

“我是小璿的外婆,這點事怎麼會看不出。小璿從來是對誰都文文氣氣,沒有脾氣也不發火的,跟你講話像那個……像那個小刺蝟一樣,那肯定是不一樣。”

不知是這話戳中了哪根愉悅的神經,邊敘唇角帶笑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曹桂珍拍拍邊敘的手背:“那外婆跟你直說了,小璿也二十出頭了,我是不反對她談朋友的,但她媽媽那關確實是不好過,她今天如果跟她媽媽鬨不愉快,心裡肯定堵得慌。但這孩子吧,不喜歡被人看出來她傷心,就連在我這最親的外婆這裡都是這樣,學她媽媽,總裝得像沒事人。你不能因為她沒表現出來,就以為她不在意的,知道嗎?”

邊敘的笑意漸漸斂了起來,意外道:“她連在您這兒都不提一句傷心話?”

“是啊,這孩子打小就這樣,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曹桂珍歎息著說,“我記得小的時候,鄉下老家那邊有個跟她玩得很好的小女孩,當時兩人每天膩在一起的。後來有天,她聽到那個小女孩在背後笑話她沒有爸爸,一個人難受了好久。可是再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也沒表現得不高興,還繼續跟她玩在一塊,就是臉色稍微冷淡了點。你說說,一般幾歲的小孩子心裡哪裡藏得住事……”

邊敘不知聯想到什麼,神色一僵:“那後來呢?”

“後來那個小女孩又在背後嚼她舌根,好幾次了,她實在受不了了,就跟人家說不做朋友了,打那之後不管那小女孩怎麼來給她道歉、賠禮,她都沒再理睬過人家。”曹桂珍說到這裡笑起來,“這孩子,忍的時候是真能忍,連我這親外婆都看不出她在難受計較,不能忍的時候又很有主意,下了決心就再不改了。”

……

*

梁以璿從小賣部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剛走到住院部樓底下,瞥見路邊樹下站了道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一頓:“你怎麼在這兒?”

邊敘抬起頭,直直望著她,沉默一會兒,掐滅了指間的煙,丟進旁邊回收煙蒂的垃圾箱。

原來是煙癮犯了。

“我隻走開那麼一小會兒,你就不能忍忍嗎?”梁以璿皺了皺眉走上前去,經過邊敘身邊時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下一秒,煙草味沁入鼻端,她踉蹌著撞上邊敘的胸膛,被他從正麵抱進了懷裡。

梁以璿怔得連把人推開都忘了。

或許是正麵的擁抱屬於情侶,而背後的擁抱屬於情人,邊敘從沒有這樣抱過她。

梁以璿呼吸一窒的同時,心臟猛地往嗓子眼跳。

愣了愣,她一把推開了他:“你乾什麼……”

邊敘不設防,被她推得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樹乾,卻一聲沒響,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他一瞬不眨地看著她,像在看一樣碎掉的寶物。

梁以璿不懂他眼裡閃爍著的,這種類似內疚又或者自責的情緒從哪裡來。

她心下一慌:“你不會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把我外婆氣到了吧?”

邊敘搖了搖頭:“是我被人氣到了。”

梁以璿鬆了口氣,又不明所以:“……誰還能把你氣到?”

邊敘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盯著她眼裡那個倒影說:“一個……”

“不會說話……”

“又自以為是的……”

“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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