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宋初白、曲問驊以及顧燕鳴已經很久沒合眼了。
在全世界範圍內搜尋一個人, 對普通人而言可能如大海撈針。但對於曲顧宋三家而言, 其實並非什麼困難的事。隻要這個人曾出現在任何有監控的場所, 或是留下過消費信息、醫院酒店等登記信息。
但凡有過一點存在的痕跡, 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被曲顧宋三家鋪天蓋地的信息網找到。
然而, 距離路倪去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他們卻仍然一無所獲, 沒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們派出去的人都覺得這三位可能著了魔怔。已經在車禍中當場死亡、屍體都已經檢驗過、並火化的人, 又怎麼可能死而複生?
趙展、曲問野、衛楠等人不止一次欲言又止,想勸說,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活著的人得朝前看, 一直執著於舊人舊事, 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如果勸說有用的話,這兩個多月以來,曲顧宋三家也不會分彆各自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在找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身上了。
如果說趙展和曲問野還能理解顧燕鳴和曲問驊為什麼執著於將路倪找出來的話, 那麼衛楠是真的無法理解現在宋初白的所作所為。
與他有交集的是路鹿,在修學旅行上, 他試圖挽回的也是路鹿。
可為什麼從路鹿進醫院的那一次起,他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調查路倪身上。
衛楠自然也問過, 他和宋初白之間不僅有利益合作關係, 也有朋友關係。
但是即便他是宋初白身邊最親近的朋友, 卻也問不出任何東西來。
宋初白似乎保守著一個有關於路倪的秘密, 不讓任何人接近。這兩個多月以來, 他所有的精力除了收拾宋家的殘局,就是放在找尋路倪身上。
他很忙,忙得不可開交,衛楠每次去,根本見不到他的人。就算見了,也是匆匆在高爾夫球場短短幾分鐘談完事情,宋初白沒有時間讓他敘舊。
以前還能在湖邊彆墅一塊兒擲擲飛鏢或是打籃球,但現在宋初白身上,幾乎已經失去了這些輕鬆的東西。
他除了清瘦一些,表麵看起來和幾個月前倒是並沒什麼兩樣,仍然高挑俊美,五官精致,被衛楠帶過來的父親的秘書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但衛楠仍然察覺他身上什麼地方發生了變化。
他以前就總是麵無表情,現在有表情的時候就更少了,乃至於讓人感覺冷峻而死氣沉沉。像是所有的瘋狂被壓抑著,而這之上繃著一根理智的弦,這根弦隨時可能會斷。
即便是衛楠,也看不懂現在的宋初白了。
畢竟是朋友,衛楠還是有些擔心的,他還試著去學校找過路鹿,看路鹿能不能去見一下宋初白。
但路鹿身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之前不管喜不喜歡宋初白,在他們麵前都是不躲不避的,可現在大老遠的見到他就繞著走。
不僅如此,被他堵住了一回,聽到宋初白就跟小雞仔聽到老鷹似的,臉色猛然嚇得蒼白。
隔天宋初白就知道了他去找路鹿的事情,語氣不怎麼好地讓他彆多此一舉,不要再插手。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就在這天,他和宋初白從法院的台階上走下來,底下幾輛車子車門已經被拉開,記者遠遠被隔絕在黃色長條之外。
他們剛要上各自的車子,忽然宋初白接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宋初白漫不經心的眼神猛然變了。
“怎麼了?”衛楠心中咯噔一下,這兩個多月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宋初白這樣的神情。
冷墨一樣的雙眼猛然迸發出壓抑的神采,像是找到了什麼一樣燃起了火光。
不過這點熠熠生輝的光很快被克製下來,宋初白冷靜下來掛斷了電話,轉身就飛快上了車。
他對衛楠交代:“我得離開幾天,這邊宋如華開庭的事情你幫我盯著一些,其他事情我會交代給彆的人。”
衛楠上前一步,剛要問什麼事這麼倉促,車子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衛楠盯著車子的尾氣,覺得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疇,這陣子宋初白一直動用全部的財力人力私底下瘋狂尋找路倪的蹤跡。
剛剛那通電話讓他表情一變,神情難以捉摸,難不成是已經找到了?難不成路倪真的沒死?
這兩個月以來一無所獲,宋初白派出去的人都戰戰兢兢,並且以為宋初白平靜的表麵下肯定已經心灰意冷,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宋初白就要徹底放棄尋找。
但卻無人知曉,宋初白眼眸裡壓抑著的越來越瘋狂的神采。
假定路倪已經死了,那麼至少可以找到邴辭。可現在邴辭和路倪都找不到,甚至沒有一絲蛛絲馬跡可尋,反而愈發證明,一直都有人在悄然抹去這些存在的痕跡。
也就是說,越發表明,她沒死,她還活著。
宋初白篤定這一點後,開始變了思路,另外雇了一組人,反向調查。
不再去調查路倪存在的痕跡,而是在全世界範圍內搜索全部莫名其妙消失的痕跡。
那些突然消失的監控、那些模糊不清的酒店入住記錄、那些缺了時間段沒登記上去的飯店人員出入。
一旦存在,便必定會留下蹤跡。即便蹤跡被抹去,也會留下被抹去的痕跡。
將這些全都找出來後,再從其中排查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性和年輕男性。重點排查醫院、賓館酒店和出租出售的房屋,以及各種會有她喜歡吃的菜色的飯店。
而就在方才,打過來的那通電話中,宋初白前段時間特地雇傭的這一組調查組還真的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Y國,經濟發達的海邊城市,有一些地點頻繁消失過一些痕跡。從概率論上來說,這是最有可能的一個地點。
不過僅憑這些,也不能夠完全斷定。
於是調查組將一些資料發到了宋初白的郵箱裡。
車子在道路上飛馳。
宋初白冷靜了一下,才將郵件裡的資料打開來。
這段時間以來,這件事他不知道重複過多少遍。底下的人彙報可能找到了,發來調查資料,被他找出漏洞,或是他親自飛去一趟,然後最終一無所獲。他竭力平複失望,回到國內,繼續增加人手調查。如此,循環往複。
次數多了之後,宋初白便不敢太抱期望,以免隻落得兜頭一盆冷水。
他蹙著眉盯著郵件裡的資料。
起先神情還是冷靜甚至帶著些冰冷的,可隨後,他下頜猛然繃緊,眼裡逐漸發生了變化。
*
顧燕鳴和曲問驊這邊一直都在盯著宋初白的行蹤。
很明顯,宋初白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所知道的事情遠要比他們多。
這兩個多月,曲問驊讓人調查路倪車禍之前發生的事情時,得知,宋初白曾與路平生有過接觸。曲問驊很容易就能推測出來。當時宋初白應該是利用路平生,威脅路鹿,並從路鹿口中撬出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