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言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孩一雙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睜得圓圓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粉粉的唇顫了顫。
男人狹長的眼, 眸光依舊清明沉淡。
她整個人從頭到腳, 一下紅了個徹底。
許映白並沒有對她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他從不強迫她,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個溫和的愛人。他沒有在她身上留下過痕跡,沒有像秦聞渡那樣急不可耐地要對她做什麼。
即使是倆人獨處時, 他也很少表現出多少急迫的欲望。
許映白是個自控能力極強的人, 體現在方方麵麵,包括對自己情/欲的管理。
可是, 即使什麼都不做,在某些時刻,他給她帶來的壓迫感,甚至比秦聞渡要強出十倍不止。
言月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呆愣愣看著他。
“沒聽清?”他平靜地問,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男人纖長的手指不急不慢,給她整理好頭發和裙擺,語氣甚至算得上溫和, “等下,你不是要和朋友一起吃飯?”
晚上樂團有慶功宴, 言月自然是慶功宴不可或缺的角色。
恰在這時, 白歡歡給她打來了一個電話, 她手機擱在沙發沿上,正在不停地響著。
言月不敢伸手去拿,她整個人現在都是呆滯的。
許映白淡淡道,“接。”
電話那邊, 傳來白歡歡興高采烈的聲音,“學姐,你去哪裡啦?今晚在山合歡聚餐,已經定好位置,我們快出發了,你回來換衣服一起去呀。”
她頭發很好看,豐實漂亮,且有光澤,有些微微的自來卷。許映白喜歡言月的長發,不如說,她的每一部分,他都很喜歡。
他已經把她看做是他的所有物,自然,哪裡都是屬於他的。
從言月答應和他領證,被他帶回家的那一天起,就再也走不掉了。
許映白從不會急躁。
像是他小時候,受到過的餐桌禮儀教導,用餐時,每一步都是定好的,一步步來,從外到內,最後,再拆吃入腹。
她發絲流淌在他修長冰涼的指尖,有種說不出的曖昧潮濕感。
許映白依舊是清冷體麵、一塵不染的。
斯文敗類。
言月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腦海裡,居然會冒出這種對許映白的形容。
休息室的沙發都是單人單座的,許映白讓她坐在他腿上,接白歡歡的電話。
他薄薄的唇落在她的鎖骨上,輕柔緩慢地吻,不會留下讓她難堪的印記。
可是,言月渾身都在發顫。
白歡歡說,“學姐?”
聽那邊一直沒有聲音。
良久,聽到她細弱微顫的聲音,“謝謝,我馬上過來。”
……
出來後的言月,還有些出神,走路甚至都有些晃晃蕩蕩。
“學姐,你剛去哪啦?”白歡歡瞧著她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頭發未亂,看起來乾淨齊整,就是哪裡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馬上要出發啦,先去卸個妝,再換衣服。”白歡歡說,“現在休息室沒人。”
白歡歡很喜歡且有些崇拜這個美麗的學姐。
或許是因為適才表演前,言月對她的說的那番話。
言月呆呆去了化妝間,卸了妝,又去換回了衣服。
她感覺,靈魂似乎都沒有完全回來。身上,哪裡都說不出的不對,明明什麼也沒有發生,為什麼會這樣?
慶功宴上,她一直心不在焉,腦子裡回響著他說的話。
然後便神情恍惚、麵紅耳赤。
有人在她身旁坐下時,言月甚至都沒有發覺。
隨後,她感覺到那個人在對她說著什麼,語速快且清脆。
“……這次發揮太好了。”
“我給你拍了很多照片,有一些是用來報道的,還有一些是單人照,都很漂亮,你看看有哪張喜歡的嗎?”
言月側過臉看他。
“學姐,他是攝影部的。”右側的白歡歡小聲提醒她,“新來的交換生。”
禮大校報和公眾號勢必都要刊登這次表演的報道,林其諾是負責的攝影師之一。
林其諾臉上,和許映白最像的地方應該是那雙唇。
生在許映白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清冷感,極為疏離。
或許是因為整體氣質的不一樣,生在林其諾臉上,便顯得潤潤的,薄且紅,很少年氣的鮮活。
那雙唇,在半個小時前,輕而易舉地將她折磨得丟盔棄甲。
林其諾見到她神情恍惚,盯著他的唇看。原本他在說著話,此刻,話也少了,被看得很不好意思。
他今年剛一十歲,以前沒有戀愛經驗,被自己喜歡的女生用這種眼神看著,臉陡然紅了起來。
言月瞬間回了神。
……她飛快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盤子,“對不起,我剛走神了,在想彆的事情。”
“照片用最符合報道需求的就好,我都可以。”她輕輕柔柔地說。
“哦哦,好的。”林其諾見她瞬間回了原來的模樣,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情緒。
異性想要接近言月,非常困難。
她對女生都很溫和善意,處得很好。可是,對陌生男人的防備心很重,她對人非常禮貌,但是想當她朋友都難,彆說進一步發展關係了。
也或許因為她的外在條件實在太好,許多男人都對她望而卻步。秦聞渡可以成為她的男朋友,絕對和青梅竹馬得天獨厚的優勢分不開。
餐至尾聲,林其諾都沒再找到接近言月的機會。
他去了趟洗手間,拿涼水潑在麵頰上,深呼吸了一口氣。
告訴自己,女孩子是要靠自己追來的。
不能著急,隻能一步步走。
至少,言月今晚看他了。想到這裡,林其諾又有點開心。
今天是周四,是他和家裡通電話的日子。
林其諾把電話撥過去。
視頻很快接通。對麵是一望無垠的藍天和往遠處蔓延的草原。
那邊風似乎有些大,美麗的黑發女人單手按住了草帽,她穿著白裙子,依舊窈窕美麗。
林其諾說,“媽媽,你們又出去玩了?”
“和你爸爸一起在丹麥度假。”女人聲音輕柔悅耳,完全聽不出年齡來。
林其諾沒在視頻瞧見林醇,這兩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他問,“爸爸呢?”
女人說,“他買東西去了。”
適才在街頭遇到賣新鮮白玫瑰的,原本叫賣的小姑娘已經挎著花籃走過去了,林醇覺得和她很配,一定要折反回去給妻子買花。
“我覺得櫟城很不錯。”林其諾給媽媽彙報自己最近的生活,“食物很好吃,氣候我也很適應。”
櫟城是他父母的家鄉,這也是林其諾為什麼會選擇來禮大交換的部分原因。
“你們這麼久沒回來過了。”林其諾說,“再回來,我都可以給你們帶路了。”
女人隻是笑,沒說話,她笑起來時,反而有股清寒感,唇微微彎起,但是,總讓人覺得笑意未達眼底。
林其諾說,“對了,媽媽,我遇到喜歡的女孩子啦。”
女人微微抬起眼,“哦,是怎麼樣的女孩子?”
“很有才華、性格非常可愛。”林其諾說,“我覺得……我對她是一見鐘情。”
以前林其諾在書上看過一句話,大意是說,這個世界上,大概有兩萬個人,見到的第一眼就會愛上。林其諾覺得,言月對他而言,應該就是這兩萬分之一。
“不過,不知道她對我是什麼看法?”林其諾忽然有些泄氣。
“喜歡就用心去追。”女人溫和地說,“諾諾,你很優秀,招人喜歡,她會喜歡你的。”
林家家庭氛圍很好,父母恩愛,家境優渥,對兒子向來是寬鬆鼓勵式教育,讓他自然發展興趣,林其諾喜歡音樂和攝影,他們便也支持。
林醇很愛自己的妻子。據說,當年林醇甘心等了她很多年,後來才終於如願以償和她結婚,婚後,他遠赴海外發展事業,妻子便也跟了過去,不久就有了林其諾。之後林醇生意也越做越順,有過幾次危機,但都有貴人相助,意外順利地渡過了。
“對了,媽媽,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和你長得有點像的人。”林其諾又說。
女人臉上沒什麼波瀾,依舊是溫溫柔柔的笑,“嗯?”
林其諾說,“是個很高挑的帥哥。不過也沒有特彆像啦,氣質完全不一樣。”
不遠處,男人抱著一大捧白玫瑰回來,遞給了妻子,兩人十指相纏。
他麵容隻能算是普通,個子也不高,看著妻子的眼神有著不加掩飾的濃烈愛意。
林其諾和爸爸媽媽說了會兒話,打完視頻電話,心滿意足放下手機。
他打開相機,一張張翻著今天拍下的照片,忍不住又看了起來。
言月坐在車上,許家司機在前麵開著車。
她獨自坐在後排,手機裡,宿舍群一直在響。
賀丹雪艾特言月,“月月,今晚發揮好好。”
“我看了學校官方直播,都誇你呢。”
米琪問,“今天晚上回宿舍嗎?我買了點酒,在宿舍一起喝喝,慶祝月月圓滿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