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 比他親得深(1 / 2)

月亮落入我懷中 霧下菘 17598 字 6個月前

她的唇瓣軟軟的, 像是花瓣一樣,順著他手心的傷痕,一點點往下滑動。

窗外夜色正好, 她身上很香, 也很軟。

言月想離開時,被他用右手重新按入懷中, 要她一遍遍接著吻他。

言月照辦。她仰臉,輕輕對他說,“對不起。之前, 我不該騙你。”尤其不應該用愛他的謊言來欺騙他。

她不應該那麼莽撞, 意氣用事,或許人幼稚的時候都是這樣,她的性格骨子裡倔強又自我。

最近,言月思索了很多。她發覺, 自己其實是個很自我的人,做事從來隻考慮自己感受, 沒有什麼責任感,做事幼稚又衝動,經常不顧忌後果。

明明很多事情,明明有更好的辦法, 她卻選擇一味逃避。

這段時間, 言月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心境也變了,變得更加清朗平和。有了以前的記憶, 她對許映白的感情又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似乎多了幾分親近和依賴,再也不像最開始, 和他閃婚的時那樣,覺得懸浮無助。

即使現在許映白並不信她的話。言月可以理解,她屢次騙他不提,許映白本就是個相信行動遠多於話語的人。

言月說,“我不會走的。”

她知道自己說這些沒什麼意義,還是很安靜平和地表達出來了。

月光從窗外灑落,言月睜著那雙漂亮眼睛,看過他的手臂,“我記起來了。你的手臂,也是為了救我弄傷的。”

“不是秦聞渡,是你救的我。”她眸子清清亮亮的的。

許映白卻並沒有為她這句話欣喜。

“誰救你,你就會愛誰?”他睫上像是落了清冷的月光。

言月搖頭,“這是我們的回憶。”

很寶貴的回憶。

言月確實記都起來了。

他心裡的失衡感和不安全感卻再度湧起,像是洶湧的潮水,撕裂著一顆曾經麻木傲慢的心。

他淡淡說,“你想走就走吧。”

言月沒動,小聲說,“那我怎麼走呀?”

她的手還被緊緊束縛著,另一邊,許映白按在她身上的左手絲毫沒有鬆動,此刻,也依舊紋絲未動。

許映白沒說話,言月知道他的性情,他壓根不可能放她走。

僵持了一會兒。

“哥哥,手,麻了。”她仰臉看著他,像是個小兔子,皮毛軟軟的,她渾身上下都是軟的。她能感覺到,許映白明明就是愛她愛得不行,一撩撥就動.情,卻偏要忍。

最後,許映白給她解開領帶,附在她耳邊,“言月,再走,你再騙我,以後就不是領帶了。”

她耳朵紅紅的,鑽入了他懷裡。

第二天一大早,言月睜開眼,身邊已經空了。

隨後,她赤著腳下樓,見到許映白在餐廳。

他們結婚後,在家從來都是許映白早早起床安排好一切事務,他經常給她親手做早餐,隨後去臥室叫她起床。

一切都實在是太正常了,言月於是連忙回了臥室洗漱換衣服。

似乎和出事之前一模一樣,沒有過中間這段波折。

許映白不說話,早點都是言月愛吃的。

他早上還有工作,之前那段時間留下了不少需要處理的業務,他簡單吃了幾口算作早餐,便要離開了。

言月卻不同意,她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海鮮粥,遞到他唇邊,“哥哥,你再多吃幾口,你都瘦了。”

許映白垂睫看著她,沒說話,以前,都是他喂言月,從沒有過這種時候。

言月以為他不會理她的時候。許映白張開了唇,含住了她的勺子。

他下頜清瘦,垂下的睫毛長而濃,言月呆呆的,又見他濕潤的唇和那一點柔軟的淡紅舌尖,吞咽時,喉結微微滑動。她想到一些荒唐回憶,整個人都發燒。

以前親密時,她隻是被動接受,性子也遲鈍不開竅,沒有細細體味過,真實的他,是這麼一個漂亮誘人的男人。在她麵前,他也很會使用這身皮囊。

言月見他吃完了粥,差不多吃到了以前飯量,又看了眼時間。

“我去上課了。”言月背上書包,笑眯眯的,站在玄關處對他說。

言月恢複了去禮大上課,她這段時間準備勤奮撿起專業,把第三首歌也寫出來,關於夏天的意向,她看著自己以前的素材本,空閒時間都在苦思冥想。

下課之後,言月和黃嬈在食堂吃飯,她在和黃嬈聊專輯海報的事情。

有兩個同學端著餐盤從他們桌邊經過,邊聊著。

“剛才新聞樓那邊,好像來了人鬨事。”

“對,說是要複查考研分數,在教授那鬨呢。”

“現在都幾月了,還複查什麼考研分數啊?離譜,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言月抿著唇,不知道為什麼,她隱約想到了一個人。

黃嬈和她描述著她打算給言月畫的海報。最近,言月粉絲增多,她也開始和黃嬈合作,讓她給她的歌曲畫概念海報,還有她直播間的背景圖。

言月自然都是按照商用稿酬的標準給黃嬈開酬勞,最開始她還不願意收,直到言月把自己後台收入給她看,黃嬈方才願意收下。

自然而然,黃嬈也很努力地磨煉自己的畫技,爭取不給言月丟人。

“月月,你成熟了好多。”黃嬈忍不住對她說。

之前,感覺像是個很幼稚、被一直保護著的脆弱的小姑娘。

如今,還是很清純羞澀的性子,但是內核似乎不知不覺有了一些改變。

言月想,為什麼呢?莫非真的是因為找回了那段缺失對回憶?

記憶裡,山呼海嘯般襲來,足以把那時候的她壓垮的痛苦,如今回想起來,她覺得,她已經能夠承受得起了,甚至可以坦然受之,再一步步化解。

沒什麼過不去的事情。言月想。

和黃嬈走出食堂,路過新聞樓時,她心裡一跳,往裡麵看了一眼。

果然。

她的預感是很靈的,言月看到那個女人的臉,微微枯黃的黑發以及憔悴神情的時候,忍不住一愣。

竟然真的是祝青雯。

隨即,她視線落在了祝青雯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整個人都呆住了。

之前,唐薑和她說起過,祝青雯懷孕的事情,隻是聽著沒什麼感覺,但是眼下真的見到真人,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感。

祝青雯考研失敗了,沒過初試分數線。

她懷孕後,身材自走樣,頭發枯黃,走在禮大校園裡。

祝青雯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和校園裡這些青春洋溢的學生的差彆。

她忽然很憎恨肚子裡的孩子,隻覺得每一天,這個孩子都在汲取她的生命力。可是,孩子是她主動留下的,她需要這個孩子,作為籌碼,以保障自己下半輩子的生活。

她眼珠有些僵硬,轉了幾轉,看到言月,忽然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言月,看滿意了嗎?滿意我落到這個地步。”

她們歲數也沒相差那麼大,言月看起來還是少女模樣,清純窈窕,穿著裙子,背著書包,而她,什麼都沒有,懷著一個沒有爹的孩子,憔悴不堪。

“嬈嬈,你先回宿舍吧。”言月看出祝青雯還有話和她說,叫黃嬈先回去。

這些事情,被大家聽到了,畢竟不是什麼體麵話。

她心大不記仇且柔軟,見到祝青雯這模樣,隻覺得很可悲。嘴唇甚至都翻著死皮,懷著孩子,整個人都蒼白消瘦。

“你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父親是誰麼?”祝青雯撫摸著自己肚子,對她有些怨毒地笑,“是你以前的愛人的。”

“我和秦聞渡早沒關係了。”言月很平靜,完全沒被激怒,“他和我分手了,之後,去找誰都是他的自由。”

卻見祝青雯笑容忽然有些扭曲,“言月,其實,你也壓根就沒在意過他吧,和我一樣。”

“言月,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也根本不喜歡他。”

言月抿著唇。

“你知道我喜歡誰嗎?”她神情忽然柔和,“我喜歡許映白,喜歡很多年了,比你早很多很多。”

“你知道嗎?”她充滿惡意地說,抬眸看著言月。

從高一入學開始。當時,祝青雯從小城來櫟城上學,因為成績不錯,被錄取到了櫟城一中高一二班。

祝青雯是他們那所公立初中第一個考上櫟城一中的。

學校好大好寬敞,門口停滿了豪車。她那會兒是紮著馬尾,瘦巴巴的小姑娘,有點自卑,在學校迷了路,壓根不敢上前問路。

隨後,她遇到了一個耀眼的漂亮少年,高高瘦瘦,櫟城一中純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和旁人似乎都格外不同,被他穿得那麼好看,一塵不染。

祝青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少年,氣質潔淨清貴,在普通人群裡,似乎閃閃發光。

她用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勇氣,極為羞怯地,小聲找少年問了一句路,問她要去的教學樓在哪邊。

也不知道少年看到了她沒有,他沒摘耳機,說,往西。便走了。

祝青雯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心還在怦怦直跳,隨即,她偷偷隨在少年身後走了一路,她發現,他們路線一樣,不過,他在一班,而祝青雯在二班。

這時,她第一次懊悔起來,自己為什麼沒有再多努力一點點。

後來,她知道了,那個少年叫做許映白。

他也確實足夠高不可攀,外貌、家世、成績、修養,幾乎可以算得上完美的人。

她一直仰望著他,即使自己越變越好,卻也不敢再上前和他搭話。

再後來,她攢了一個月早餐錢,從彆人手裡輾轉買下了許映白那張被偷走的試卷。她看他的試卷看了很多遍,支撐著她挑燈夜讀的動力,她甚至可以模仿出許映白簽名的筆跡,記得他寫名字時的每一筆連筆。

就算許映白不愛她。祝青雯也希望,月亮可以一直高懸,純淨、一塵不染、掛在空中,偶爾泄露一點點淺淡的光輝給凡塵,就夠了。

“我一直追著他的腳步,因為他出國留學了,之後不會回櫟城了,所以我跟著去了京州,隻因為他的老家在京州。”

她需要一個美好的幻象,支持自己往前走。後來,她追不上了,自己的生活也過得一塌糊塗,母親生病,她想著,她打算回到他們最初遇到的地方,回去後,一場晚宴。她意外遇到了秦聞渡,於是,有了新的想法。

“言月,你配不上他。”女人神情有些魔怔,“你隻會汙染他。”

言月沒做聲,半晌,她輕輕說,“你真的認識許映白嗎?”

祝青雯麵上笑容緩緩消失,“你是什麼意思?”

言月說,“你認識的,隻是你幻想裡的他。”

許映白不是無欲無求的神仙,他也會累、會痛、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

甚至這麼多年,他一直憎惡著許家給他戴上的這張完美的麵具,隻是已經和他本身融為了一體,壓根無法再摘下。

“你不愛他。”言月注視著祝青雯的的臉,語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和,“你愛的是你心裡想象出來的一個幻影。”而並非真正的許映白。

“不要把孩子當成了你報複的工具。”言月看著她的腹部,“如果你真的打算生下來的話,請對孩子好一點,孩子很可憐。”

“言月,你在可憐我是嗎?”祝青雯頭發蓬亂,麵色慘白。

言月已經站起身,搖了搖頭,“以後我會和他好好過日子的,每天多愛他一點。”

言月溫和地說,“謝謝你曾經這麼喜歡他。”

祝青雯臉色煞白,一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言月走出了門。

她對祝青雯說的話都是源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言月是真的很可憐她肚子裡孕育著的那個孩子。

言月最近一直在想,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呢?他們是自願的嗎?

言月不願意祝青雯的孩子重新過上這樣的生活。無論父母有什麼的怨恨,孩子是無辜的。

她想,倘若以後她和許映白孕育了孩子,她一定會傾儘全力對孩子好,讓他體會到世界上最純淨的幸福。

言月給齊帆回了短信,委婉卻溫和地表達了意思。

許映白不願和她見麵。

畢竟,她隻是許映白的妻子,而不是許映白本人,她不知道齊帆曾經和許映白發生過什麼,那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事情,她也無權代替許映白去原諒什麼。

齊帆看到那個女孩子措辭委婉的短信時,並不驚訝。

她早早知道,以許映白的性格,不可能會答應見麵,不過,她沒想到,那個女孩子,對他也會這麼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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