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擁抱(1 / 2)

蟲族的社會製度嚴重扭曲失衡, 那些西部雄蟲多以鞭笞雌蟲為樂,早已成為常態。但他們在北部的領地上說這種話,無疑犯了法厄斯的忌諱。

許岑風問明白原因, 知道法厄斯不是在無緣無故發瘋, 就轉身遠離了那群雄蟲,站在隊伍末尾靜靜等待進城。

世上有許多事並不是眼睛所看到的那樣, 尚且需要用耳朵去聽, 用嘴巴去問,否則隻會和上輩子一樣誤會重重, 背道而馳。

許岑風想起上輩子那些零星破碎的夢, 垂眸在雪地裡落下一個清晰分明的腳印——

他還有很多事等待驗證。

法厄斯尚未走遠, 聽見身後傳來的對話聲, 腳步微不可察一頓。他回頭看去,結果就見許岑風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站在雪地裡, 墨色的發絲十分醒目。

法厄斯淡淡挑眉, 心想這隻雄蟲還挺扛凍的, 怪不得敢跑去當星盜,不過轉念一想對方昨天好像把外套脫給了自己,沒衣服穿也是情理之中。

法厄斯不喜歡欠人情, 他從星艦裡麵找出許岑風的外套正準備還回去,結果發現肩頭有一處血痕,頓了頓,就又換了一件軍裝外套,隔著數米遠的距離直接扔到了許岑風懷裡:

“穿上!”

許岑風聽見前方有風聲襲來,抬手準確無誤接住了那件外套,他下意識抬眼,結果就見法厄斯已經轉身和霍克帶領隊伍進城了, 隻能看見一抹遙遙遠去的背影。

拉亞剛好站在旁邊,見狀不由得吃驚瞪大了眼睛:“岑風,法厄斯首領怎麼會忽然給你外套?!”

許岑風沒有答話,他看了看手裡的黑色外套,見上麵有四顆金色的星徽,心知是法厄斯的衣服,一言不發穿在身上,隔絕了外間的寒風。

很暖和。

許岑風扣上扣子,說了一句拉亞聽不懂的話:“可能因為霍斯堡太冷了吧。”

拋開許岑風不談,這支隊伍裡一共有七隻雄蟲,其中兩隻來自北部,五隻來自西部,都需要送到軍部備案核實身份,再送回各自的部族。

北部雄蟲備案完畢後就由軍隊護送回家了,西部雄蟲也暫時安頓在了酒店裡,隻有許岑風被帶到了軍部的審訊室。

無他,西部給出的星盜通緝名單上有許岑風的畫像。

霍克負責審訊。他將其中一張通緝畫像遞給許岑風看,隻見上麵的雄蟲除了眸色和發色不同,模樣竟和許岑風有八分相似:“你認識畫像上的蟲嗎?”

許岑風坐在審訊桌對麵,聞言看了一眼畫像:“嗯,認識。”

霍克沒想到他這麼老實,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隨即語氣嚴肅地問道:“老實交代,你和那些星盜是什麼關係?”

許岑風道:“沒關係。”

霍克顯然不信,眉頭皺得死緊:“幾個月前克萊特聯盟忽然發生內亂,替換了一位新首領,根據可靠情報,你就是那位新首領的左右手,到底是真是假?”

許岑風沒吭聲,似乎在斟酌著該怎麼回答。

這件事說來話長。

當初許岑風跳下回風崖後就重生到了當初那輛旅遊大巴車上,如預料之中側翻掉落,再次穿越到了蟲族。

他原本想直接去北部尋找法厄斯,結果沒想到還是和上輩子一樣,遇見了旅遊大巴上的另外一名同伴。他們陰差陽錯被星盜抓走,又陰差陽錯成為了克萊特聯盟的新任首領,沒幾天就遭到了西部的圍剿。

當時情況緊急,星盜隊伍被軍隊打散,他們為了分散火力,一撥往西部逃去,另外一撥則往北部逃去。

許岑風就在北部的逃亡隊伍裡。他平常深居簡出,而且刻意掩飾了容貌,獨眼隻是星盜隊伍裡的一個小嘍囉,並沒有真正見過許岑風,故而一直沒有發現他的身份。

霍克見許岑風一直不說話,伸手拍了拍桌子,沉悶的聲響在審訊室裡顯得異常清晰:“根據帝國繁衍法則,雄蟲有一定的免罪權,我勸你趁現在老實交代,到時候如果換了我們首領親自來審訊,你可就沒那麼舒服了!”

他後麵一句話很明顯底氣不足,許岑風昨天在帳篷裡和法厄斯姿態親密,今天還穿上了他們首領的外套,傻子都知道這兩隻蟲關係不簡單。

許岑風聞言抬起頭,在這間不大不小的審訊室環視四周一圈,最後發現前方牆壁縫隙中有一個極其細微的針孔攝像頭,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畫麵另一頭,一隻紅發綠眸的雌蟲正坐在椅子上旁聽審訊過程,兩條腿懶洋洋地翹在桌子上,赫然是法厄斯。

他見視頻畫麵裡的許岑風忽然抬眼看向自己,微不可察一頓,還以為對方發現了什麼,但一眨眼許岑風又重新收回了視線。

許岑風攏了攏身上的黑色軍裝外套,如此冷酷沉悶的顏色由他穿來卻異常和諧,黑與白對比分明:“你們誤會了,我也是被星盜抓去的雄蟲,平常負責幫那位首領端茶倒水,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霍克狐疑出聲:“那麼多雄蟲,星盜首領怎麼偏偏找你端茶倒水?”

許岑風聞言看了他一眼,清秀的麵龐在燈光照耀下泛著玉一般的光澤,笑了笑,讓人目眩神迷:“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可能你得親自去問他。”

霍克忽然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星盜首領讓許岑風端茶倒水還能是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長得漂亮啊!香香軟軟的雄蟲誰不喜歡?!

霍克隻好又換了個問題:“你說你也是被星盜抓走的,之前住在哪個星球?姓什麼叫什麼?”

這種事情沒辦法瞎編,因為軍部有數據資料庫,到時候萬一搜索不到許岑風的身份信息,他撒謊的事就暴露了。

許岑風靜默一瞬,最後還是決定裝失憶:“我之前不小心撞傷頭部失憶了,隻記得自己叫許岑風,彆的事情都忘了。”

霍克覺得他在撒謊,因為這種理由在蟲族也相當老套:“你確定?”

許岑風笑了笑:“騙你們我有什麼好處?”

許岑風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霍克和筆錄員互相對視一眼,隻能暫時提取許岑風的麵容信息,打算回頭和數據庫裡的失蹤雄蟲案例進行對比,以此來確認對方口供的真偽性。

霍克整理了一下資料:“在你的身份查明之前,必須待在看守所……”

話未說完,他的耳麥裡忽然響起了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讓他和那些西部雄蟲一樣住到克洛伊酒店,直到身份查清。”

看守所可不是什麼舒服地方,許岑風看起來好歹比彆的雄蟲稍順眼些,那些西部的廢物都能舒舒服服地住豪華酒店,沒道理讓許岑風住監獄。

法厄斯難得發了一次善心,大抵是因為那隻雄蟲看起來太過弱不禁風,總感覺一陣風就能吹病的樣子。

霍克顯然沒料到這一出,吃驚“啊”了一聲,他看了許岑風一眼,隨即抬手擋住耳麥,壓低聲音緊張道:“首領,他很可能是星盜,關在酒店裡是不是不太安全?”

法厄斯閉眼仰頭,抬手摸了摸後頸發燙的蟲紋,他的發情期快要臨近,精神力暴躁得不像話,連帶著情緒也異常煩躁,聞言冷冷皺眉:“你既然知道他是星盜,昨天為什麼還要放他進我的軍帳?!”

霍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心想那不是為了給你創造豔遇機會嗎:“首領,我是事後才發現他和星盜有關係的。”

但法厄斯顯然不想理他,直接切斷了通訊。

“嘟嘟嘟嘟——”

霍克隻好重新坐直身形,順便摘下了耳機,重新組織語言對許岑風道:“我們首領有令,在案件查清之前你必須待在克洛伊酒店,一步也不許離開。”

他語罷讓筆錄員上前,給許岑風打開審訊椅上的隔板,結果就聽麵前這隻雄蟲冷不丁出聲問道:“這是你們首領的命令嗎?”

霍克還以為他會問“憑什麼”,沒想到隻有這句話,聞言看了他一眼:“尊貴的閣下,這種待遇已經很好了,按照規矩你可是要被關在監獄裡的,那個地方可沒有酒店舒服。”

許岑風頓了頓,沒再問什麼了,從椅子上起身跟著他們離開了審訊室。

彼時法厄斯正懶洋洋靠在走廊抽煙,他眼見許岑風從裡麵走出來,嗅覺敏銳捕捉到了對方身上那一絲極淡的信息素味道,幽綠色的眼眸閃過一抹暗芒,偏偏紅發悄然滑落,遮住了那種不易察覺的興味。

但他的後頸更疼了……

法厄斯擰眉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在垃圾桶上掐滅了煙頭。他站直身形,正準備去樓下醫療部注射一針抑製劑,結果就聽許岑風忽然從後麵叫住了自己:“首領——”

法厄斯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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