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是連夜趕製,不到中午,便有人送來。
樣式普通,並不華貴。
一切都很匆忙,甚至不合流程,後天就是婚禮,柳雪現在還和金花擠一個屋子。
這個時代在婚姻上還延續著很多老祖宗的傳統,交換聘書不可少,婚前女方不可和男方同住一個屋簷下。
遲家這麼講究的一戶人家,態度卻是敷衍草率。
正想著,餘光瞥見身後的影子,走到一個拐角,影子沿著牆立起來。
顏色要比常日裡黑暗很多,本就是黑色的影子仿佛散發著無數戾氣。
沈拂笑道:“心情不好?”
畫魔昨晚爬床失敗,心情自然不可能爽快。
沈拂拿出鬼爪:“是你讓它跟在我身邊?”
“一部分怨氣已經被我打散,不用擔心傷人。”
沈拂少見的對他的做法感到滿意:“當保鏢確實不錯。”
關鍵時刻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用來做鏟子也很方便。
畫魔聲音低沉道:“它的作用不僅僅是這個。”
伴隨話音落下,鬼爪展示了手指比心。
【係統:他這是為自己找了個代言人?】
“……”
將礙眼的鬼爪收好,突然聽到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不少傭人走出門。
沈拂叫住同樣在往門外走的水月:“這是去哪裡?”
水月:“遲風不見了。”
沈拂:“失蹤?”
水月皺著眉頭:“我覺著就是小題大做,遲風早上沒去給他母親問安,這家人就慌了。”
他撇了撇嘴角:“又不是古代皇宮,還得每日請安,有可能隻是出去買點東西。”
遲家人都很緊張,他也不好表現出無動於衷,跟著出去尋找。
西沉鎮一條主路通南北,起先水月的確沒放在心上,直到來回走了一遍,店麵也是逐個都進了,沒有任何遲風的消息,才有些慌了。
沈拂:“去山裡找找。”
水月對那個地方有陰影,考慮現在天色還早,又有沈拂作陪,點頭同意。
山裡白天要比晚上安靜,儘管有鳥叫蟬鳴,不過對比夜間冷風中的淒厲鬼叫,這點聲音實在算不上什麼。
“柳雪呢?”
水月:“在試首飾,她和我想的一樣,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都是成年人,不打招呼出門有時候也是常有的事。
沈拂:“她這婚結的實在倉促。”
水月點頭表示同意:“都能說是荒唐。”
沈拂若無其事和他打聽:“柳雪家中可還有其他長輩?一個親戚都不到場總歸不太合適。”
水月:“沒聽說過,就連是她是孤兒我們也是才知道。”他仰著頭想了想:“不過應該還有個妹妹。”
回憶了一會兒,水月才又開口:“有次我買了串糖葫蘆,柳雪看到後說她妹妹以前也喜歡吃。”
沈拂沉吟片刻後微微勾了勾唇角:“有意思。”
水月愣了下:“什麼有意思?”
沈拂淡淡道:“‘以前’兩個字。”
水月目光一顫,方才後知後覺。
這句話指的可能是以前喜歡現在不愛吃了,還有一種……便是妹妹已經不在人世,所以下意識地用了這個詞。
到底是彆人的家事,水月生出些小小的憐憫,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找人上麵。
對著密林叫了好幾聲遲風的名字,均無回應。
水月停下腳步:“好像沒有人,要不我們回去?”
再往前走就是墳地,他心裡發怵。
沈拂則繞著一棵柳樹走了兩圈。
水月忍不住道:“你不會在打這棵柳樹的主意?”
沈拂點頭。
水月:“方才在鎮子上,我看你還順便買了紅紙。”
沈拂:“可惜沒有現成的柳木賣。”
水月納悶:“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沈拂搖頭,具體他也不知情,不過當時畫魔相當嚴肅,說不準有了不得的用途。
受過沈拂的救命之恩,水月心中存有幾分感激,“我父親是木匠,你要是想做什麼手工可以找我。”
沈拂謝絕他的好意:“湊夠材料就行。”
水月熱心腸問:“那你還缺什麼?”
沈拂失笑:“還缺一根繩子,不過要用鮮血浸染,你若願意提供血液我不介意。”
水月沒有如預想中害怕後退,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沈拂被望得莫名其妙。
水月緊張道:“在我家鄉那邊,隻有結陰親才用得上這些。”
沈拂一怔。
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水月忽然用一種怪異的腔調唱道:“紅紙錢,還魂柳,今生莫要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