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1 / 2)

醒覺 俞覽 12503 字 6個月前

一整個下午, 季煙心神不寧,做什麼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有一次還把打印的資料弄錯了,好在是她自己的個人筆記資料, 看著紙上亂七八糟的格式,季煙重重歎了一聲氣。回到工位打開文檔修改, 五分鐘後, 檢查兩遍,總算沒問題。

她去拿打印資料,正巧遇到從外頭回來的溫琰。她朝溫琰點了點頭,心裡想的卻是,王雋應該離開了吧。

“季煙。”溫琰叫了她, 朝她招手。

她走過去:“老大。”

溫琰說:“有時間嗎?幫我整理一份資料。”

是一份並購方案,季煙細致瀏覽過一遍後,調了幾個重點模糊的細節, 又檢查了字體、錯彆字、格式, 確認沒有問題了, 她拿去打印然後送到溫琰辦公室。

進辦公室, 她第一時間是把屋子環顧了一遍。

除了溫琰和她,再沒第三人。

他果然離開了。

她瞬間放心。

“在找什麼?”溫琰瞥了她一眼。

“沒什麼。”季煙把資料放到他桌上, 說了她更改的幾個地方。

溫琰翻了幾頁,最後重點留在她更改的地方,半晌, 很是讚賞地點點頭:“看來心還在,檢查得很仔細。”

如此富有含義的話, 季煙很難當作聽不出來。

他又像模像樣地補了句:“我是說,你最近忙著談戀愛,但是沒忘了工作。”

說到這事, 季煙原本正愁著怎麼和他澄清喜糖的事,現在溫琰恰好給了個台階,她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沒在談戀愛,我和那位老師隻是普通的朋友,中午送來的喜糖——”

她轉身望向身後,手指指向桌子上,然後一愣,原本應該放喜糖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溫琰的聲音適時響起來,很是雲淡風輕:“王雋離開的時候順便帶走了。”

他帶走了?

這個消息瞬間把季煙打蒙,她的呼吸不由變緊。

溫琰說:“你剛才想說什麼?”

季煙捏了下手,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她把早已打好的腹稿重述了一邊,“早上送來的喜糖不是我的,是樓上同事的喜糖。”

隨後,她說了個名字,見溫琰皺眉,似乎在極力搜尋什麼印象,她給了個提示:“就是當年您說笑起來像小太陽那位。”

“哦,原來是小楊,”溫琰轉而好奇道,“她不是一直說自己不婚主義嗎?怎麼這就結婚了?”

這也是季煙在親口聽到那位同事說結婚時,感到特彆驚訝的原因。

畢竟那位同事,每每旁人給她介紹對象,或者勸她談戀愛,一概用“堅定不婚主義”來推卻。轉眼沒幾年,她又用“有時愛情就是這麼讓人措手不及”來解釋她的突然結婚。

如今不婚主義已不是什麼稀奇事,越來越多的人崇尚單身生活,季煙覺得人各有擇,隻要自己滿意就行,不用管旁人說什麼。

可當這個名頭落在了王雋身上,有段時間她卻格外難受,甚至是難以接受的。

這就代表著,她和他永遠沒有進一步的可能。

後來的事實也是如此。

不得不承認,今天他的突然出現,到底又是在她心裡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浪。

尤其在得知他拿走喜糖後,更是心情複雜。

他那晚的不為所動一直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季煙想,像他這樣的人,是任何場麵都要保持紳士風度,都要做得麵麵俱到的。

或許這就是他另類的恭喜方式。

儘管這是一個誤會。

晚上,周顯來找她用餐。

他定了一家極具西班牙風味的餐廳,隻因季煙上回提了一次西班牙傳統海鮮飯。

望著充滿西班牙風格的餐廳裝修風格,她一下子仿佛到了異國,季煙很是受寵若驚,感歎於他的細致。

佩服之餘,又有幾分歉疚。

周顯到底是細致的,他看出來了,問:“今天工作不太順利?”

他連詢問都這般體貼。

季煙搖搖頭:“還行。”

他若有所思,到底沒往下問,給了她空間。

季煙如釋重負。

飯後,兩人沿著街道漫步行走。

夜晚下的街市,歡聲笑語,車水馬龍,比白日多了好些生活氣息,更富生活百態。

走過一條長道,他們拐進一條人相對少些的居民街道。

季煙側目,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看他。

昏黃路燈下,一副金色細框眼鏡把他襯得還是那般斯文。

而她看著他,還是免不了要想到另外一個人。

這道坎,她終究是跨過不去。

“我……”明明赴約時反複斟酌過了,可要說出口時,卻又舉步維艱。

“沒事,你說。”周顯很是溫和。

她看了看他,一鼓作氣,說出自己的想法:“那晚你說的,我覺得我可以幫你。”

周顯著實愣住,他有做好她會拒絕的準備,但實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片刻驚訝過後,他微微笑著:“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季煙抿了抿唇,大概她也覺得難為情,聲音輕了許多,“如果你還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家裡老人又要急需給個交代,我可以幫你暫時度過眼前這個難題。”

她說完似是卸下了一塊重重的大石頭,暗暗鬆了口氣。

周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暫時度過,很委婉的用詞,卻也明確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她在婉拒他那晚說的“進一步了解”的提議。

那晚後來她一直沉默,就像是在思考一個巨大的難題,她解不開,隻得沉默再沉默。

他當時就猜到了,她應該會拒絕他。

儘管他認為,她會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可以解決未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季煙等了一會,還是沒等來他的下文,糾結了數秒,又慢聲解釋:“我之前……嗯,就是上一段戀情結束得太突然了,我還沒走出來……所以……而且,一下子談婚姻對我來說,實在太快了,我還沒有完全想好。”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神情,同時,斟酌著言語。

怎麼才能禮貌而不傷害人地拒絕,思來想去,如實相告,然後儘量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攬,總歸沒有錯。

可心裡還是忐忑著,七上八下的。

怎麼說,周顯是沈儒知的朋友,要是沒處理眼前的關係,沈儒知那邊恐怕也難做。

忽地,周顯笑了笑,笑聲緩緩的,很是清潤。

猜不準他在笑什麼,季煙的臉一下子漲紅,好在周圍木林植被眾多,樹影隨風搖曳,多多少少隱去了她的神情。

這要是放在白天,她還真的會無所適從。

“季煙……”周顯想了想,說,“你跟你弟弟說的一樣,是個很實誠的人。”

季煙臉上的溫度又高了些:“是嗎?”

她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度,尤其在這個有些奇怪的氛圍下。

“嗯,你把原因都歸到自己身上,讓我有種要是我再前進一步,我可就太不厚道了。”

是她多慮了,人家的想法很單純。

沉寂數秒,季煙說:“你也很實誠,也沒有對我有所隱瞞,謝謝你的諒解。”

周顯搖搖頭:“這倒不是,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確實覺得你很適合結婚。”

很適合結婚。

這個評價真是坦誠,坦誠到了季煙所有的緊張和愧疚在這一瞬煙消雲散。

周顯的考慮在於以後婚姻生活的適配度,他在衡量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反倒是她,還囿於一點飄渺、不甚實際的情情愛愛。

和他相比,她未免顯得過於天真。

格子板磚路上,是兩人的身影,季煙一邊走一邊看,半晌,她說:“那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樣。”

周顯問:“方便說嗎?”

她點點頭,抬頭看了一下前方,帶了幾分傷感地說:“我這個人比較貪心,適配的結婚對象隻是其中一個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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