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過孩子的事情之後, 季煙還真的把結婚的事情深思熟慮了一遍。
除去父母,她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最好的朋友——江容冶。
不巧的是,江容冶在外出差, 工作忙得她心力交瘁的,她在電話那端詢問怎麼了,想到她事情多, 季煙沒多說,推說等她回來再講。
深城入冬之後,在外出差三個月的江容冶終於回來,知道她這個人從來不會愛惜自己, 隻知道工作為先, 季煙讓王雋做了些午餐準備送到她家裡。
王雋本來要跟著一起過來,被季煙拒絕了:“我和好姐妹說話, 你在旁邊不合適。”
王雋說:“送你到樓下我就回來,你結束了發信息給我, 我再過去接你。”
“你這樣……”她頓了下,“容容會笑話我的, 以為我在秀恩愛,說不定以後就不讓我去了。”
“我隻負責接送,不顯擺到她麵前去。”
如此一番遊說, 最後還是王雋送她過去的,他很守信用隻送她到樓下, 沒有再進一步, 隨即往回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煙心裡暖暖的,猶豫了會, 她追上去,扯了扯他的衣服,說:“你……”
剛說出一個字,她迎麵撞入一個懷抱,王雋把她攬在懷裡,笑著揶揄:“剛分開就不舍得我了?”
季煙撇撇嘴,說:“你能不能矜持點?含蓄點?”
他笑出聲:“這兩點還真的學不會。”
又該不正經了。
怕說下去沒完沒了,她趕忙說正事:“我怕你在樓下等到晚上,附近有家咖啡廳,環境還不錯,你可以去那邊坐坐。”
他慢條斯理地來了一句:“今天你猜錯了,我待會有事不在樓下等你。”
季煙離開他的懷抱,笑意澄澄地看了他好一會,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我都看到了,你之前下樓是特意到車庫放筆記本電腦的吧,還騙我說下樓扔垃圾。”
被她當麵拆穿,王雋絲毫沒有覺得尷尬或者不好意思,他無比鎮定:“看來,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注意我。”
“……”
就知道在說話方麵她是占不了上風的。
季煙退到樓裡了,和他揮手,同時不忘叮囑:“勞逸結合,自己把握。”
上了樓,按了會門鈴,江容冶沒來開門,季煙從包裡拿出備用鑰匙開門。
屋裡黑暗一片,季煙開了燈,再到落地窗那邊把厚重的窗簾推開,陽光照進來,屋子總算亮堂了些,她去敲江容冶臥室的門。
裡麵嗚咽著:“乾嗎?”
季煙推門進去,“給你送溫暖來了。”
江容冶眯著眼看了她一會,拿起被子蓋住自己翻過身,嘴裡念叨著:“怎麼是你,來個男人多好。”
季煙笑著爬上床去扯開她的被子,說:“男人你看得上嗎?就知道過嘴癮,都中午了,趕緊起來,我給你熱菜去,看你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不想動,”江容冶哼哼了兩聲,不忘酸她,“不是我說,你煮的東西能吃嗎?我好不容易休假兩天,你彆來害我。”
“是王雋親自下廚做的,”季煙說,“你不是念叨他做的菜好吃嗎?快起來洗漱,我去給你微波爐熱熱。”
如此一說,江容冶總算有了力氣。她在盥洗室刷牙,季煙在廚房熱午餐。
她問:“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季煙:“說了給你送溫暖。”
“……”
十分鐘後,兩人麵對麵坐著,江容冶看著六菜一湯,咽了咽口水:“這就有些盛情難卻了,早說嘛,我就能早起幾分鐘,還能給你開門,哪需要你自己開。”
季煙給她添湯,聞言搖頭笑著:“你好不容易放假,我能拿我的黑暗料理來埋汰你?”
“也不是沒有過,剛出來工作那會這事你做得還少嗎?”
還真的是。
那會季煙剛出來工作,在外自己租房子做,覺得新鮮,專門購買了一堆家具想自己做吃的,主要那段時間季硯書一直給她發外賣不健康的十大危害的公眾號信息,看多了,她難免蠢蠢欲動。
不過她偷懶慣了,從小到大下廚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折騰了半個月,煮出來的東西,按照江容冶的話說,就是狗都不吃。
可想而知,有多難吃。
季煙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這不取長補短,找了個會做菜的,好吃吧。”
江容冶遵循本心:“是還不錯,比五星級酒店大廚還厲害,”她咽下嘴裡的糖醋排骨,看了季煙一眼,說,“衝在這吃的份上,能寬容他幾分就多忍讓忍讓。”
愣了一會,季煙直笑:“說好的不為五鬥米折腰呢。”
“我現在不就是折在這頓午餐麵前了。”
“……”
是個能屈能伸的。
季煙給她比了個讚,見她吃得狼吞虎咽的,又說:“吃慢點,要是喜歡下次來家裡吃。”
江容冶說:“平時我就不過去打擾你們倆恩愛的小世界了。”
這話屬實說到她心坎上了,季煙笑著給遞了張紙。
吃完,季煙收拾盤子和玻璃盒,江容冶挺著肚子在一邊看著,說:“你做這個越來越熟練了,以前讓你擦個桌子都嫌麻煩,”
季煙說:“沒辦法,合理分工,家務事都他做,偶爾我也要幫點忙的,我很自覺。”
江容冶給了她一個白眼。
收拾完,兩人坐在陽台曬太陽。
坐了有一會,身上暖呼呼的,江容冶問:“對了上次在電話裡不是有事跟我說嗎?什麼事。”
季煙猶豫了後半晌,朝她看了一眼,江容冶靠在躺椅裡,悠閒自在,季煙清清嗓子說:“我打算結婚了。”
“哦,就這事啊。”
江容冶的態度比想象中的還要來得平靜。
這和季煙預想的有些許差彆,她還有點不習慣,問:“你就不想罵罵我,或者對我說教一番?”
江容冶睜開眼覷了她一眼,說:“看你現在眉飛色舞的,明顯鑽進蜜罐裡去了,姐姐我也會看眼色的好不。”
季煙輕輕拍了她一下。
“欸,彆對我用這招,回家對他使去。”
季煙手尷尬停在半空。
江容冶倒是笑了:“這時候拘謹上了?”
季煙起身,站在陽台圍欄上,轉過身,背靠欄杆麵對她,說:“前段時間他和我說起了孩子,我對小孩本來沒什麼感覺。可愛是可愛,煩的時候也是真的煩。身邊那麼多因為小孩鬨得家庭不快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可是那晚他跟我講起的時候,我又突然期待了。”
江容冶說:“這不是挺好的嗎?”
“對呀,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了,以前我們說好了以後要做彼此的伴娘的。”
“剛才那頓午餐是收買?”
季煙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說:“主要還是過來看下你,看你知不知道照顧自己,我們好長時間沒見麵了,我都不知道你近況。”
江容冶說:“以後你結婚有孩子了,我們見麵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季煙失落了下,隨即想到什麼,她眼睛又亮起來:“你到時做小孩的乾媽怎麼樣?”
“你……”
季煙眼裡滿是雀躍和期待。
江容冶看著她,仿佛看到了兩人的高中歲月。
當年那個熱情開朗向上的女孩,經過歲月的洗禮依舊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從前那般明媚。
無論什麼時候,她永遠不會為煩惱所困,如果一時被困住了,她也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趕赴下一段旅程。
她看季煙,就像在看一個離得很遠的人。
那時,她不止一次想,兩人怎麼會成為朋友,季煙怎麼願意和她成為好朋友。
想到這,江容冶不由想到季煙的父母。
很是開明的一對父母,對季煙永遠不會施加任何壓力,也不會對她抱有任何的希冀。
若說要有,那就是希望她平安快樂。
季煙看她久久不說話,抬手在她麵前揮了揮:“怎麼樣?多一個你做她的媽媽,她能多收一份愛意。”
愛意,這兩個字離江容冶的生活很遠,但看著季煙歡喜的向往,她頓時有了猶豫。
午後的陽光正烈,為這寒涼冬日注入了許多溫暖。
江容冶說:“這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事嗎?”
聞言,季煙鬆了口氣,笑眯眯的:“我生的,自然我說了算。”
“好,”江容冶說,“我應該是不會結婚了,無痛有娃我還是願意的。”
季煙知道她因為家庭的關係,對婚姻很是抵觸,沒再多說,隻說:“那你準備好紅包,到時給她包個大的。”
江容冶撇開她的手,說:“我就說嘛,無事獻殷勤,合著你就惦記我的小錢錢來了。”
季煙笑而不語。
一個下午,兩人坐在陽台聊天,有時談著以前的舊事,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一個希冀。
等到落日時分,江容冶說:“啊,又該吃飯了。”
季煙說:“他就在附近,我們三一起出去吃個飯怎麼樣?”
原本江容冶是不願意的,不過想到她快結婚了,就點頭同意了。
江容冶在臥室換衣服,季煙給王雋去電。
他接得很快,仿佛一直在等這通電話似的。
“終於記起我了?”
季煙趴在欄杆上,看著遠處的黃昏天色,說:“還在咖啡廳?”
“嗯,”他說,“聊完了嗎?”
“聊是聊完了,不過我叫容容待會跟我們吃個飯。”
王雋對此不太意外,說:“你們下來吧,正好我遇到一個朋友,一起?”
“哦?朋友,誰?”
王雋說:“薑燁,他過來看他表妹,遇上了。”
其實不算遇上,是薑燁特地找的他。
薑燁這次來深城又是躲避家裡的相親,本以為能躲個清閒,結果他那個強勢的母親早已在深城這邊等著他,他給王雋打電話救急時就是在一個相親局上。
那邊王雋掛斷了電話,一旁的薑燁不好意思道:“沒打擾你們恩愛吧。”
王雋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那當然不會了,你們天天生活在一起就不膩歪嗎?”
“你不會明白。”
丟下這一句,王雋提著電腦包起身離開咖啡廳。
薑燁好好尋思了遍這句話,末了,反應過來其中隱含的意思,回頭看著窗外。
王雋走在外麵的街上,手上拿著手機,低頭看著,許是看到了什麼想看到的,他嘴角彎起。
嘖。
薑燁想,陷入愛情的男人就這般臭德行,一條往常最普通的信息也能瞬間收獲開心,還是他這種單身狗來得自在快樂,一口悶掉咖啡,他起身推開咖啡廳的門,追上王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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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相聚在一家茶餐廳酒樓。
季煙和薑燁打了招呼,然後給江容冶介紹,她說:“這是薑燁,王雋的好朋友。”
江容冶沒什麼表情地和他點了點頭。
季煙有些尷尬,又給薑燁介紹,說:“這是江容冶,我最好的朋友。”
薑燁笑著臉,說:“江小姐好呀。”
江容冶看了他眼,又是點點頭。
見狀,季煙忙說:“她最近在外出差,剛回來,作息還沒調整過來,您諒解諒解。”
薑燁看了眼王雋,說:“沒事,我懂,我好幾個臭臉的朋友都是這麼對我的,”他捏著嗓子咳了咳,鄭重其事地說,“比如你家阿雋。”
“……”
季煙忽然也不太想理他了。
有薑燁這麼一個活寶在,餐桌上的氣氛倒也和諧。
飯過半飽,趁著江容冶有事離桌一會,薑燁說:“你脾氣這麼好,怎麼你朋友就不一樣呢。”
季煙護崽:“任何人對不熟的人一開始都不熱情。”
薑燁絲毫沒有察覺話裡的隱藏含義,說:“那你之前對王雋也這樣嗎?”
“……”
季煙覺得,薑燁還是閉嘴的好,真是白長了一張帥哥臉。
王雋說:“一晚上了,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薑燁很認真地說:“剛才在咖啡廳你不是嘲笑我單身狗嗎?我這不就來向季煙討教了?”
季煙不知道還有這事,一時間看薑燁的眼神都有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