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在這一刻,對神性的理解達到了頂峰。
想想也是,人會因為七情六欲而喜樂悲苦,可神卻見到了眾生。
此時此刻,彼時彼刻。
有人在喜極而泣,盛讚命運的恩賜。
有人在悲痛欲絕,痛斥命運的不公。
正是喜怒哀樂的交織交雜,才有了這七情六欲橫陳的人間。
神邸高高在上地俯視人間,看多了眾生的喜怒哀樂,又怎麼會因為眾生的七情六欲而起心動念呢?
謝芸活動了一下肩膀,粥粥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張毯子。
見謝芸醒著,粥粥鬆了口氣,動作也大了不少,“媽,你醒著啊,我爸出門的時候和我說讓我給你拿個毯子進來,怕你著涼。”
粥粥已經從當年的小屁孩一個長成了英氣勃發的少年,他雖然生在蘇北,卻是想在蓉城,學了一口地地道道的蓉城話。
不過蘇北話也沒丟下,他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孩子,周德義和孟秋菊說的都是蘇北話,耳濡目染下來,粥粥的蘇北話說得也很順暢。
謝芸同各地的人打交道,平日裡說的都是普通話,她也要求粥粥學普通話……這三種語言摻雜著來,再加上學校裡還把英語當成了主修課,謝芸一度擔心粥粥之後會自創一門語言。
幸運的是,粥粥並沒有走上謝芸害怕的那條路。
他的語言天賦不錯,將來就算是去做一名翻譯官,也不會餓死。至於他能否飛黃騰達,謝芸沒太高的要求,不要做危害一方的敗家子就好。
謝芸還在猶豫,自己撒手人寰之時,是孑然一身去好,還是拖家帶口去好?
拖家帶口是不太好的,子子孫孫都會在陽間組建自己的家庭,傳承下去的血脈無窮無儘,她哪有那麼多的功德去庇護自家後代?
倘若之後的山居需要分封更多的草頭地仙,那也得選一些真正對陽間、對地仙一脈有功德的人,而非任人唯親。
謝芸認真琢磨過粥粥的去處,最終決定還是再看看,這孩子如果也是滿懷善意地對待世人,那便在他走過這一生後,去陰世度化他一下,問他是願意繼續去生生世世中輪回,還是跳出三界五行?如果他選擇前者,那這一世的母子關係便在一碗孟婆湯下淡了。
周勝如此。
父母亦如此。
周勝這些年做生意的時候做了不少的善事,身上也纏了一身的功德,但父母都是凡世間的普通人物,身上攢下的功德並不算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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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芸登臨地尊時那一刹那的風起雲湧與五行震蕩,足以讓這世間的修行者都感知到端倪。
就像是一陣春風吹過,幾道雷鳴響起,芸芸眾生便知道春天要來了。
鎮度道長第一時間給謝芸傳來了消息,“太平道友,你突破了?”
他的聲音就像是傳去了空穀,久久未等到回應,卻依稀聽見了些許的回聲。
鎮度道長看著手心裡的泰山小印,扯了扯嘴角,眉頭掛上了遺憾,終究是地位懸殊,曾經能有過一段時間的交集已然是幸運了。
彼時的謝芸感覺有一刹那的心血來潮,仔細一感知,拿出地章來輕輕一點,聲音出現在鎮度道長的耳邊,“我如今不再是陰司的陽間行走,你用泰山小印怎麼能聯係得上我?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山居拜帖,若是有事找我,直接以修為勾動山居拜帖即可出現在我的道場內,更方便一些。”
鎮度道長大喜過望,“我還以為你我之間已經隔了一道天塹,紮紙道姑聯係你了嗎?她肯定也感知到了。”
“目前還沒,日後我在山居中擺一場小宴,一起來聚聚。若是修行上有什麼疑惑,也可以來找我交流。”
鎮度道長立馬就順杆往上爬了,“聚不聚不重要,重要的是與你……您,交流修行啊!想當初您的修為比我還低上許多,如今我才淺淺破了一個小境界,您已經登臨十方俱滅境。我想找您求個指點,像我這樣的陰差,還有沒有機會向您這樣?”
謝芸沉吟,“我能走的這麼快,是因為適逢其會。陰世需要,陽世也需要,我周旋其中,雖然個人力量微薄如蜉蝣螻蟻,但也算是搭乘了扶搖九天的風。你若想走我這條路,還需找中機會,看看下一個適逢其會是什麼,會在何處醞釀,又會在何時發生。”
“度化一個鬼魂,能攢一份的功德,度化十個鬼魂,便能攢十份的功德。可若是想一個辦法,一舉度化成百上千的鬼魂,那便是一舉獲得成百上千的功德。不必拘泥於事事躬身而為,躬身入局能攢功德,棋盤撥動棋局也能攢功德。”
“我的經曆,不過是從始至終,都選擇了出一份力賺多分功德的事罷了。如果你能找到一條以小搏大的路,攢功德不難的。”
鎮度道長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感謝過謝芸之後,便坐到了書桌前。
他現實裡的工作是物理老師,氪金在泰山堂中學過物理知識,原先他還為自己學生資質不足,自己講得稍微深一點就跟不上進度而頭疼,現在他的格局打開了。
他要編寫教材輔導書,把自己這麼多年的教學心得已經從泰山堂中學到的知識傳播出去,幫到更多需要學習物理的人!
“書名該怎麼取?”
鎮度道長稍稍一猶豫,心裡就有了答案——《十年高考,九年模擬·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