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身上的傷很重, 沐柏用身份讓她安下心來後,就把她交給秋月來照看,跟著過來的親衛也留了兩個這裡, 避免這位員外郎狗急跳牆。雖然他並沒有這個膽子就是了。
找到大丫並不算結束, 沐柏帶著剩下的親衛一腳踹開了某個房間的大門, 把躲在桌子底下員外郎兒子拉了出來,綁好以後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了門口。
“公主,大丫已經找到了, 搶奪民女的人犯也已經帶到。同時還在彆苑找到了兩名同樣被虜來的女子, 我讓親衛在門口守著。”沐柏說道, 用很是平淡的聲音說出了查探到的事實。
看到自己的唯一的兒子被綁著丟出來以後, 員外郎徹底沒聲了, 直接俯身跪拜, 等著最後的宣判結果。
盛清音閉上眼, 從沐柏臉上的表情和她消失的大氅, 基本就可以猜到大概的情況了。
“去報官,讓京兆尹來處理這件事情。”說完這句話後,盛清音吐出了一口濁氣, “務必秉公辦理, 還百姓們一個公道。”
盛清音現在終於明白了,幕後之人為什麼要兜那麼大一個圈子來促成這件事情了。隻要這件事情被自己注意到了, 她一旦摻和進去,那不管自己選擇是什麼, 對幕後之人來說都是有利的。
如果盛清音處理了這個吏部員外郎的話, 許多手裡有案底的太子黨,會對她產生不信任,同時也太子產生一絲懷疑。畢竟盛清音是太子的胞妹, 兩人是天然的同盟。
如果盛清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那就更好了,傳聞中嫉惡如仇的沐柏,肯定不會和這種包庇小人的人為伍,連帶著對太子也會產生厭惡和抵觸。
不得不說,幕後之人這一招用得非常好,可以做出那麼周密、一環扣一環的安排,多半是在聽到沐柏平定匈奴後,就開始著手安排了。
“清音,好像已經到午膳的時間了,不如我們去附近的酒樓看看?”沐柏提醒道,握住了盛清音的手,拉著她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盛清音沒有抗拒沐柏的動作,而是認真地思索了起來,今天的事情在外麵傳開後,會給自己、給太子造成什麼影響。
那些原本有些搖擺不定的大臣可能會離太子而去,但相對應的,自己在這一片收獲了不少民心,也建立起了一點點的口碑。
權衡完利弊後,盛清音終於把視線移到了沐柏身上,“你想去哪裡的酒樓?”
沐柏笑了笑,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忽視了,“我對京城不怎麼熟悉,勞煩清音你幫我選個地方吧。”
“好,我知道一家酒樓的味道不錯,我請你吃一頓。”盛清音說著頓了一下,緊接著問道,“大丫的事,我會盯著京兆尹的人好好處理的,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他曾經是太子的人,就包庇那個吏部員外郎的。”
“我相信你,清音不要特意向我解釋什麼的。”沐柏說道,“不過清音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讓人多審問一下犯人,看看到底是誰誘導他對待大丫動手。”
盛清音點頭,“這個我肯定是要查清楚的。”她可不是什麼會忍氣吞聲的人,如果被她查到是誰的話,她肯定會整理好證據告狀去的。
你問向誰告狀?自然是她的父皇!周朝當之無愧的一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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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音自覺耽誤了沐柏的時間,承包了午飯不說,還帶她去了戲園,在包場的情況下,欣賞了最近編排出來的新戲。
剛剛開始看的時候,沐柏是本著打發時間去的,根本就沒有怎麼認真。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戲詞被念出來以後,她的臉上也出現了一些變化。
沐柏:“這講述的是一個姑娘家,女扮男裝從軍,最後成為將軍的故事?”
盛清音點頭:“是的,你應該也猜到的了吧,這是以你為原型創作的故事。不過等到明年開春的話,應該就會有新的版本,畢竟我們平定匈奴的大英雄,最後可是被加封了國公的,戲曲裡麵的將軍,也要改一改了。”
沐柏笑了一聲,“我倒是覺得,明年開春也可能會清音你為原型創作的故事。畢竟清音你上午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相關的消息估計很快就會在京城傳開了。”
盛清音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可能,隨後輕輕搖頭否定了沐柏的猜測。
自己做的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或許會有人記得她的好,但並不足夠以她為原型穿著戲曲,除非她自己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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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誤了大半天以後,沐柏和盛清音終於帶著車隊到了公主府。
沐柏在進去前,她還騎馬去隔壁的空地看看,發現有工部的人在測量土地後,並沒有打擾他們,遠遠的看了一會就離開了。
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周朝唯一的嫡公主,盛清音的公主府很大,七進的宅子可以容納非常多的人,單論起侍衛來說,也有不下五百人,這讓沐柏也忍不住羨慕了一下。
“沐柏你可不用羨慕我,你旁邊的這塊地一點都不比我的小,而且父皇特意吩咐過了,要把你的國公府建得氣派一些,說不定建成後,我就要羨慕你了呢。”盛清音笑著說道,伸手指了指中間的主院。
盛清音:“我住在這裡,沐柏你是要另外選一個院落,還是和在芳華殿一樣,住在我隔壁的房子?”
沐柏:“我已經答應你了,這三天任由你安排,清音希望我住在哪裡,我就住在哪裡。”
這是把問題拋給我了?盛清音眉梢微動,腦海中又忍不住開始浮現沐柏之前說的話,“那沐柏你就住我隔壁的房間吧,讓她們也輕鬆一點,不需要跑來跑去的。”
沐柏嗯了一聲,“那我就在這裡住下了,叨嘮公主你三天了。”
“每天早上,你都是要練劍的嗎?”盛清音突然問道,“要不要改一個時間,現在已經入冬了,早上的寒氣非常重。”
“多謝清音關心,我已經習慣了。”沐柏說道,“清音你應該也在北境待過吧,比起北境的寒冬,京城冬天的冷,還在我的忍受範圍內。”
盛清音聽到後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回憶起了去年的冬天。當時待在漠城的她都不想出門了,相比較起來,京城確實好很多,至少她穿得厚實一點,還是可以出門溜達逛街的。
曾經的回憶湧上心頭後,沐柏和盛清音之間又多了很多話題可以暢聊,不用擔心會冷場。隻是比起去年冬天近乎純粹的友情,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比較微妙,很多東西看似挑明了,但又沒有完全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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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地在公主府睡完一覺後,沐柏依舊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起床,簡單地洗漱一番後,就穿著常服開始練劍了。
沐柏和盛清音住的是正院,院落非常大,沐柏自己練了一會劍後覺得有些不夠過癮,就把跟過來的幾個親衛也喊了出來,讓他們一起上,也算是活動活動筋骨。
沐柏的劍術是經過戰場洗禮的,她手上的這把劍,收割了至少一千人的性命,一旦出鞘就自帶寒光和殺氣,給對手造成了極大的壓迫感。
和自己的親兵對戰還好,他們都是跟著沐柏上過無數次戰場的人,雖然覺得有壓力,但卻不至於影響行動。
但換上了盛清音的親兵以後,他們就有些頂不住了。尤其是盛清音的親兵統領,和沐柏對戰不過二十招,額頭就開始冒出冷汗了,就算沐柏放了水,他也沒有撐到五十招。
“末將敗了,多謝國公指點。”結束戰鬥後,統領才算鬆了一口氣。
作為親衛統領兼任禁軍副統領的人,不是他吹牛,他的身手在禁軍裡麵可以說是數一數二了,但對上沐柏以後,就顯得很不夠看了。
“客氣了。”完成訓練量的沐柏收起了劍,“明後天我應該都在公主府,你如果想要切磋的話,隨時找我就行。”
“多謝沐國公!”統領眼睛一亮,如果可以和沐柏交手切磋的話,他的劍術說不定還可以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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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是適合睡懶覺的日子,縱使是盛清音也逃脫不了冬眠兩個字,比平時多睡了兩刻鐘才艱難的從被窩中爬出來。
“小竹,沐柏呢?她起床了嗎?”盛清音問道,有些迷糊的站在床邊,任由兩個侍女幫她穿戴好衣服。
“回公主的話,沐國公在日出時分就起床了,練完劍還和吳統領比試了一下劍術。”小竹說道。
“吳統領?”盛清音眨了眨眼,“結果如何,誰勝?”
“自然是沐國公了,兩人切磋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觀察,吳統領連一刻鐘都沒有撐到,就被沐國公挑飛了佩劍。”小竹說道,“公主,我覺得不管是沐國公還是她的親衛,看起來都比我們公主府的侍衛要厲害,我們要不要讓吳統領平日多訓練一下侍衛?”
盛清音閉上了眼睛,“不用,沐柏和她的親衛都是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生死之間磨礪出來的本事,不是多訓練一段時間就可以補上的。”
“讓他們照常練習就可以了。”盛清音說著頓了一下,“不過在沐柏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可以讓他們之間多切磋交流一下,最好可以學到一點新的東西。”
盛清音對自己的五百親衛還是很有自信的,他們都是從禁軍裡麵挑出來的好手。雖然比不過沐柏帶出來的親兵,但比起其他幾位皇子的親衛來說,已經非常優秀了。在人數相差無幾的情況下,獲得勝利的肯定是自己這邊的人。
在公主府消磨了半天的時間後,沐柏就有些閒不住了,主動邀請盛清音去沐府一趟。
沐柏:“我從匈奴王廷搜刮回來了不少東西,我之前就答應過清音要送你一些,不如今天就去看看?”
盛清音手指微動,“父皇賞賜過我很多珍寶,而且我的公主府也不缺什麼擺設,沐柏你還是把東西留著吧。”
“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用,與其放在庫房裡積灰,不如送給清音你。”沐柏說著頓了一下,“如果清音你覺得不方便處理的話,我可以先去當鋪一趟,換成金銀再給你。”
“我不需要。”盛清音打斷了沐柏的話,“這些東西是沐國公你用命掙來的,我不可以要。沐國公如果不想放在庫房裡積灰的話,可以拿出來犒勞鎮北軍。”
“在攻破匈奴王庭的時候,我就已經犒勞過將士了,更不用說聖上還賞賜了很多好東西。”沐柏笑著說道,“清音你不用擔心的,那些東西完全是我的私產。而且是過了明路,聖上也知道的私產,我可以全權處理。”
盛清音的內心十分掙紮,理智告訴她,不可以被眼前的金銀珠寶迷了眼,她是要成大事的人,絕對不可以因為一些錢,就落了下乘。
可是,沐柏給的真的好多啊!那可是她從匈奴王庭裡麵搶奪到的財寶,隨便拿出幾樣都可以換上萬兩銀子,裡麵說不定還有之前被迫上貢給匈奴的珍寶呢!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啊!
“不了,我不能為你做什麼,這些東西我受之有愧。”盛清音說道,最後還是理智和尊嚴占據了上風。
“清音,你不用那麼快拒絕的,我們先去看看怎麼樣?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的話,我也不會強求的。”沐柏說道,眼裡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清音是真的很缺錢,她自己大概不清楚,在她說出拒絕的時候,臉上的肉痛和不舍有多明顯,已經明顯到是個人都看出來的程度了。
沐柏都這樣說了,盛清音覺得自己要是再拒絕的話,就顯得有些不識好歹了,所以她也主動退讓了一步,答應了下來。那
要是拿一箱不行的話,那就拿一樣好了,一個小禮物,自己還是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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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音曾經覺得,可以被金銀財寶動搖意誌和誌向的,都是沒有出息的人。
但現在,在看到沐柏庫房裡放著的東西後,盛清音覺得自己的看法有些以偏概全了。
一百兩,一千兩,一萬兩或許動搖不了一個人的意誌,但是十萬兩,或者是一百萬兩呢?在足夠多的財寶麵前,她都要忍不住動搖自己的意誌了,更不用說其他人。
“我一共大概帶回來了二十箱左右吧,如果清音你喜歡的話,隨便挑個十箱帶走吧。”沐柏說道,語氣非常輕快,仿佛這箱子裡麵裝的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而是路邊隨處可見的小玩意。
“十箱?”盛清音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如果她沒有判斷錯的話,這裡的每一個箱子,裡麵裝著的東西都可以輕輕鬆鬆賣到一百萬兩銀子。要是投其所好慢慢拍賣出去的話,說不定價格還可以翻一番。
沐柏如果送十箱給自己的話,那就等於是送了一千萬兩銀子,這都快要抵上國庫的三分一的收入了!
“清音,你喜歡嗎?”沐柏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蠱惑,“要是喜歡的話,我這就讓人搬到你的公主府,你可以把箱子裡的東西放進你的庫房裡,你喜歡怎麼用就怎麼用。”
盛清音無聲地吞咽著,她的意誌已經非常堅定了。
但是!這可是一千萬兩銀子啊!國庫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啊!如果自己有這筆錢的話,她可以拉攏多少的大臣,養多少精兵出來啊!
“條件呢?”盛清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送給我那麼多財寶,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盛清音搶先一步說道:“不要說什麼彆無所求,這種話我不會相信的。”
沐柏輕歎一聲,“如果清音你一定要一個答案的話,那麼我的回答和之前的一樣。我所求的隻有你一人,隻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把二十箱財寶都送你。”
盛清音眼裡閃過一絲掙紮,在自尊和一千萬兩銀子之間糾結了許久,最後做出了頗為艱難的決定。
“可以,不過十箱的話,最多隻能保持十個月的關係。”盛清音還是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財寶,決定了犧牲一下自己的自尊,“而且我不可以經常待在宮外,最多每個月出宮兩次,每次三天這樣,具體時間你需要自己把握。”
說完後,盛清音就轉了過去,把背後和帶著紅暈的耳後根留給了沐柏。
聽到盛清音的話以後,沐柏的腦袋上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問號,清音這話是什麼要是?難道她以為自己是饞她身子?她這樣大手筆地送錢,是為了睡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