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音思來想去, 依舊覺得丘某人在害了十五個小姑娘後,隻是坐牢十年的話,太過便宜對方了。
“就算賠付了銀兩又怎麼樣, 十年的時間算不上很長, 這個丘某人要是出獄以後,繼續為非作歹怎麼辦?”盛清音說道, 越想越憤懣不平, “沐柏,我想讓他受到更加嚴厲的懲罰,你有什麼辦法嗎?”
“有啊, 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隻要清音你給那些人更多的錢,他們就會改變主意了。”沐柏隨口說道。
“給那些苦主錢,讓他們狀告丘某?”盛清音重複了一遍沐柏的意思, 總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又想不到哪裡不對。
丘某出錢讓他們閉嘴, 自己出錢讓他們張嘴,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斟酌了一番後,盛清音問道:“沐柏,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主意?”
沐柏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清音,大丫也是被人擄走後謊稱失蹤的, 而且丘宅的管家也答應給那婦人一百兩銀子當做是賠償,為什麼婦人寧願不要錢, 也要去找大丫呢?”
“自然是因為那位婦人心係自己的女兒,覺得銀錢比女兒更加重要。”盛清音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的意思是, 那另外十四人家不在乎自己的女兒?”
“至少沒有那麼的在乎,在她們看來銀錢比女兒來得更重要。”沐柏說著頓了一下,“也有一種可能,丘某是調查過那些人的底細,知道她們的家人不會追究,所以才會選擇讓她們失蹤。”
沐柏並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但她知道盛清音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我要怎麼做?不管那些人了嗎?”盛清音問道,“如果她們的家人不追究的話,她們永遠都是失蹤人口。”
“要追究,不過要等一等,至少要等到吏部員外郎的審問結果出來。”沐柏說道:“公主可以把省下來的錢用到彆處,不如開一個染布的作坊,專門招收那些像大丫一樣的人。”
盛清音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可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到的人非常有限……”
“沒關係,隻要公主你去做了,然後讓聖上知道了就行了。”沐柏說道,“京城富豪的數量非常多,如果他們每一個人都願意開上這樣一個作坊的話,能幫到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了。”
聽到沐柏近乎明示的話後,盛清音明白了,沐柏是希望她起到帶頭作用。到時候自己隻需要讓父皇下旨表彰一二,就會有無數人富戶效仿她的行為。
“我明白了。”盛清音覺得自己以前忽視了太多的東西,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大臣的身上,很少放在這些看起來沒有什麼用處的百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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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的時候,盛清音說的是小住三天,因為第一天晚上兩人是分房睡的,所以在第二個無事發生的夜晚過後,盛清音就要收拾東西,準備回宮了。
“我會在年二十二左右出來一趟,到時候我會派人告訴你的。”到了要分彆的時候,盛清音難得冒出了一些不舍。
沐柏點頭,伸手攙扶著盛清音上了馬車,“好,我在沐府等著,不要忘記告訴我就行了。”
“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告訴我,不方便派人出來就寫信給我,能處理的,我都幫你處理。”沐柏想著又補充了一句,“我上朝的時候,你可以讓宮人帶信給我。”
沐柏她雖然領了國公的爵位,手下又有兵權,但並沒有在朝中領到具體的職務。所以她是不需要參加三天一次的小朝會的,隻需要參加每月兩次的大朝會就行了。
盛清音點頭應下,她在皇宮內有些時候確實不方便,如果宮外有個人接應的話,會方便很多。
“清音,你要記住,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永遠不會離開。”沐柏說著抬起了手,在揮手的同時,目送盛清音的馬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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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屬於公主的車架徹底離開後,跟在一邊的秋月才走了過來,“小姐,我們現在是回府,還是去……”
“先去一趟大丫的家裡吧。”沐柏說道,踩著馬鐙利落的上馬,走在了最前頭。
大丫的住的地方離公主府不遠,騎馬的話甚至用不上一刻鐘。
沐柏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破瓦房,房子的外表依舊是上次一樣,又老又舊,佇立在這裡的時間至少超過了百年。
門並沒有被關上,但沐柏還是禮貌地敲了兩下門,等著屋內的人出來。
第一個過來的是之前的婦人,一打照麵她就認出了沐柏,想也沒想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的感謝沐柏的恩情。
沐柏受了這一禮,隨後把婦人扶了起來,問了問大丫的情況,同時也問了一下這兩天沒有沒有其他人來過。
婦人猶豫了一下,“大人,我也不能確定有沒有人來過,但今天早上起來後,我發現廚房有不少東西的位置都變過,我可以確定不是老鼠,大米和臘肉都沒有變少。”
沐柏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你有空的話,可以在附近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哪一戶鄰居表現得過於熱情,或者是想要搬家、發橫財之類的。”
婦人點頭應下,她雖然不知道沐柏為什麼要她這樣做,但這並不影響她認真地去履行沐柏的命令。
沐柏也沒有問太多,留下十多兩碎銀後,就在婦人的千恩萬謝下離開了。
詢問完大丫家的情況以後,沐柏又騎著馬到了大理寺,和大理寺負責這件案子的官員聊了起來。
“回沐國公的話,目前已經問出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不過內容牽扯到的許多大臣,在沒有足夠多的證據下,他們隻能派人過去問詢,不方便查探太多。”官員說著歎了一口氣,“沐國公應該也清楚,這件案子有多棘手,下官這幾天都睡不好覺了。”
吏部員外郎可是明晃晃的太子黨,和他有來往的除了太子黨還是太子黨,這要是真的查起來的話,那牽扯的人可就太多了。
更不用說這個人還是九公主送過來的,九公主和太子可是同胞兄妹,他們難道會反目成仇不成?
官員坐在下首,恭敬地問道:“沐國公,能否給下官透個底,九公主想要的徹查,是什麼程度的徹查呢?”
“主犯肯定是要徹查的,貪汙腐敗嚴重的,自然也是要查的。”沐柏說道,“公主想要的徹查,最少也要把吏部員外郎曾經犯過的罪行全部挖出來,然後公之於眾。”
沐柏說著頓了一下,“至於牽扯到的大臣,如果罪行重的話,你大可以告訴大理寺卿,讓他和聖上彙報。”
官員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沐柏的意思,但好像又沒有那麼的明白,“沐國公,這不需要讓公主先知道嗎?”
“聖上知道了,公主自然也會知道的。”沐柏笑著說道,“如果公主問起來的話,你就說是我的主意,不用擔心公主會怪罪你。”
盛清音畢竟是公主,有些事情皇帝出麵比公主出麵更有用,而且這也是一個試探皇帝和太子態度的好辦法。
如果太子真的無心皇位的話,這些大臣他多半是不會撈的,就算撈,也隻會撈和自己關係密切的一部分大臣。
皇帝要是真的寵愛盛清音的話,那麼這件事情就會被徹查,至少會查到讓牽扯其中的官員夜不能寐,終日惶恐的程度。
接著就到了盛清音出場的時候了,她隻需要適當的為這些人說一句話,就可以輕鬆的成為他們的恩人,讓皇帝放過他們一馬。
當然,罪行累累的人自然是會被處罰的。剩下罪行輕的人,他們的把柄被盛清音握在手上。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人都會慢慢成為盛清音的人。
幫未來媳婦謀劃到一部分大臣的‘效忠’後,沐柏才帶著親兵回去沐府,過上了相對清閒的時間,隻需要應付一下來客,順帶指點一下剛剛開始習武的葉伊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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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沐柏很快等到了年二十二,在收到盛清音的來信後,她很是熟練的帶上了幾個親衛,準備去公主府。
就在沐柏走到大門的時候,老管家急匆匆地過來攔住了她,說是老夫人有請,讓沐柏過去一趟。
沐柏眉頭微皺,稍作猶豫後還是調轉了方向,讓親衛暫時在門口等著,她跟著老管家去到了老夫人的房間裡。
“祖母。”沐柏喊了一聲,很是隨意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祖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孫兒效勞嗎?”
“小柏啊,你一直都在北境待著,祖母隻能時不時地寫信詢問你的情況。”沐老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如今你已經二十了,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
聽到沐老夫人的話後,沐柏眉頭都不帶動。因為她已經猜到了,在老管家喊住她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的話,被催婚的肯定不僅是自己一個,她剛剛開始習武的小表妹,多半也會被波及到。
果然,沐老夫人很快又繼續說了下去,“伊伊這孩子也不小了,我原本都打算幫她相看人家了。不過想到小柏你這個當姐姐的都還沒有成家,我就先壓了壓,隻是大概看了看。”
“祖母,伊伊年歲還小,不用著急替她找夫婿的。”沐柏說道,“至於我的話,我已經有心愛之人了,就不用勞煩祖母了。”
“心愛之人?”沐夫人聽到後眼睛一亮,“是哪家公子?你快和祖母我說說,我派人去打聽一下他的情況。”
沐柏笑了一聲,伸出了一隻手往上指了指,“是天家的人。”
沐老夫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眼裡帶著一絲欣慰,“八皇子的美名,我也有所耳聞,聽說他相貌出色,而且很受聖上器重,還非常潔身自好,府上隻有一名通房丫頭。”
聽到沐老夫人的話後,沐柏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
果然是八皇子在後麵使壞,沐老夫人都什麼年紀了,如果沒有有心人在她耳邊嚼舌頭根的話,她怎麼可能知道一個皇子的情況,還知道得那麼詳細,連府上有多少通房都一清二楚。
“祖母,不是八皇子,我喜歡的另有其人。”沐柏對上了自家祖母疑惑的眼神,把原來的嘲諷的笑意收了起來,“祖母不必為我擔心,等到我說服心愛之人和我在一起以後,我會告訴祖母的。”
沐老夫人的表情有些錯愣,隨後又帶上了一絲不滿,“小柏你現在可是國公,是平定匈奴的大英雄,誰還會在你麵前擺架子?”
“不是擺架子,隻是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有深到可以談婚論嫁的程度。”沐柏說道,扯了一個小小的謊言出來,“她比我小兩歲,想要做出一點成績,再和我商議婚事。”
“先立業在成家的話,也不是不行。”沐老夫人摸了摸手上的湯婆子,在腦海翻找起了皇室宗親的名單,思考他們中有誰是年紀比沐柏小上兩歲,又有才名在外的。
見到自己忽悠得差不多以後,沐柏就站了起來,“祖母,我還約了九公主,就先告辭了。”
沐老夫人還在努力地翻找記憶,聽到沐柏的話以後,下意識的點頭。一直到沐柏騎上馬離開後,才忽然反應過來,詢問身邊的老管家。
“小柏這段時間,是不是和九公主來往非常密切?這應該不是她第一次去赴九公主的約了吧?”
老管家思考了一下,如實說了出來,“小國公和九公主乃是舊識,兩人在北境的時候就已經是好友了,小國公待九公主也極好,之前送了很多財寶過去。”
“這位九公主,今年幾歲了,聖上有沒有給她訂下婚約?”沐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老管家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九公主比小國公小上兩歲,聖上極為寵愛九公主,所以並沒有定下婚約。”
“老夫人,您難道是覺得……”老管家的反應還算快,但他依舊覺得自己的猜測過於離譜,說到一半就不敢開口了。
沐老夫人也不敢確定,但九公主不管是年齡還是出身,似乎都和沐柏之前的話對得上號。畢竟在沐老夫人看來,世間應該是沒有什麼男子,可以拒絕得了她如此優秀的孫女。
“這都是我的猜測,不要外傳,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沐老夫人有些心慌,這種事情她也是聽說過的,甚至在某些女眷聚會的時候,也聽到過某家的夫人不喜歡丈夫,反而更喜歡某位侍女來著。
沐老夫人緩緩吐出一口氣,“把之前送帖子過來的人家統計一下,那些送過來的畫像也一並拿過來,我要親自看看。”
聽說過歸聽說過,沐老夫人並沒有準備好自己優秀的大孫女也變成那種人,在事情沒有變成定局之前,她還是想要努力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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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騎著馬往公主府趕的沐柏可不知道沐老夫人已經猜到了真相,她還在為馬上就可以見到盛清音開心,為晚上不需要一個人睡覺而喜悅。
比起純開心的沐柏來說,盛清音的心情就複雜多了。這幾天她雖然沒有和沐柏見麵,但從探聽到的消息中,也猜到了沐柏為她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在這段時間裡,她請教了一些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宮妃,學習了很多讓人麵紅耳赤的消息,讓她有些不敢直視沐柏。
“清音,不過幾天沒見麵,你就和我生分了嗎?”沐柏察覺到了盛清音的回避,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清音不喜歡自己幫她拉攏大臣?
“不是,沒有,你誤會了。”盛清音一開口就是否認三連,同時還讓臉上沾染上了紅暈。
沐柏挑眉,有些意外盛清音的反應,“清音,那你是想我了?所以近鄉情怯?”
“胡說什麼呢,才那麼幾天,我才不會近鄉情怯呢!”盛清音說道,“我剛才就是走神了,想到父皇和我說的話。”
盛清音想要回避掉之前的話題,所以直接談起了正事。
“聖上和清音你說了什麼嗎?”沐柏問道,從善如流地改變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