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禮法上, 汪氏是繼母,是長輩。她要針對二房,沒人敢說什麼。
最恨的裴二爺一去, 她便懶得再理會沒用的原身母女三人,怕直接將二房都磋磨死了, 會叫外人說嘴,便決定將他們趕出侯府去, 自生自滅。
說分家就分家,說不分給他們二房一文錢那就真是一文不分。
裴侯爺裴榮正也全聽她的。
這幾日原身就是為裴父守靈才病倒的,本來也不至於這般嚴重,還是天氣過於惡劣, 再加上吃用上麵受苛待,殘羹冷飯,不病才怪。
裴父去世後,二房的待遇就更差了, 但林氏礙於孝道卻沒有任何辦法。
或許她內心深處也覺得分家好,至少不用再在小汪氏手底下遭罪受磋磨了。
但又苦於侯府處事如此涼薄,在夫君死後, 竟要叫他們一房淨身出戶。
若不是她心底裡害怕“兒子”會被人戳穿身份,隻怕早就豁出去大鬨上一場了。
清音從原身記憶中看到, 他們二房於明日就會被趕出侯府, 搬到林氏陪嫁的一個小院子裡。
本來一家人雖然清苦但也能夠苦中作樂, 甚至林氏和林嬤嬤都暗暗打算好了,等裴玉娘出嫁後,就帶著原身去南方,走得遠一些,若是能叫原身恢複女兒身更好。
不想這時會出現意外, 某日承安侯府突然來人,說是小汪氏想孫女了,叫裴玉娘回去給她請安。
林氏阻攔不得,又被拒絕同行,隻得眼巴巴的看著女兒被帶離。
自此一麵之後,再見到的就是裴玉娘的屍體了。
林氏當場昏死過去,原身也被承安侯府來人的囂張態度氣得吐了血,本就不怎麼好的身子骨,一下子就沒撐住,次日便靜悄悄去了。
女兒死得淒慘無比,“兒子”也被活活氣死,兩個女兒都去得悄無聲息。林氏一夜恨白了頭。
她沒倒下,卻振作了起來,使了積蓄銀兩買了座小小的山頭,將兩個女兒安葬了。
她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墓穴,將身後事儘托付給已經被放了契的林嬤嬤等人,然後一條白綾吊死在了承安侯府的大門口。
……
“哢”地一聲清脆,清音捏碎了手邊的一隻粗陶杯子,眼中寒意如刀。
原身死時還不滿十五歲。裴玉娘十七歲。
都是好時候。
林氏……原身的執念就是她們。
她想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姐姐的死因,還有她母親。
她恨自己為何不是真正的男兒身,也痛恨自己的無能。
她希望自己能夠變得強大起來,能將母親和姐姐牢牢護在羽翼之下,讓她們餘生安寧,再不受人欺辱。
好,我定會護著她們。還會為她們報仇。
清音的手按住心口,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輕鬆了一些。
裴玉娘親手端了一碗清粥過來,照顧原身的林嬤嬤前幾日也病了,怕過了病氣給原身加重病情,現在都不敢過來。
等見清音慢慢喝乾淨碗裡的粥,端莊乖巧的小姑娘麵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柔聲道:“清哥兒好好歇著,明日便都好了。”
清音見她動作小心翼翼的,分明是想試試她額頭上的溫度,卻又礙於男女大防沒敢觸碰。
她便拉過她的手,直接放在自己溫涼的額頭上,在小姑娘羞怯又驚喜的目光中,微笑道:“姐姐安心睡罷。”
裴玉娘微紅的臉龐,笑得開心。
她這般一笑,才有了幾分真正的少女氣息,她跟林氏長得挺像,都是長相略微柔弱些、實際性情卻較為堅韌的美人。
她認真看著你時,那一雙籠了霧氣般的眼睛,有一種楚楚之態,貌美非常。
這又與她真實性情十分不符。
清音想及原身記憶裡,裴玉娘本也是不願意去承安侯府的,但承安侯府來的老嬤嬤就拿原身威脅她。
她為了“弟弟”安危,這才去了……一去不回。
這樣好的小娘子,本該一生無憂,無病無災的。
清音又拿出顆藥丸吞服下,慢慢運轉功力。
這是個普通的古代世界,依然沒有靈氣,不過這也代表著沒有太大的危險性。
她要強身健體,就不能隻靠吃藥,外敵環繞,她需格外保重自身。
她始終堅信,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陰謀詭計都會不堪一擊。
當然,她也沒打算動不動就殺人,畢竟大多時候她並不想讓壞人死得太痛快了。
她之所以一定要修習武功,一是想好了之後的出路,二則是因為現任承安侯。
承安侯府是以軍功起家的,從原身高祖那輩起,就在軍中擔任要職,在本朝精兵之一——北軍中極有影響力。
傳至這一代承安侯,已是第四代了,本來承安侯爵位是三世而降,至現任這一代承安侯是要降等襲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