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隻剩下城樓上麵的守衛沒死, 他們聽到城外是趙王時,手中箭弩都險些要拿不穩了。
直到清音帶人上了城樓,無情喝道:“殺無赦!”
隨著手起刀落, 一顆顆人頭滾落在地,地上瞬時鮮血橫流。
如此, 南城門終於大開,趙王歸京, 再無阻擋。
趙王將清音召至近來,讓她跟自己一起進宮平叛。
清音沒有拒絕,裴家需要這一份功績,將功折罪才能保全裴氏一族無辜之人的性命。
至於承安侯府, 沒了就沒了吧。
以後還能再掙。
趙王進京,直奔永安門,承天門被李皋的人所占,左永安門和右長安門必定兵力相對薄弱。
他得以最快的速度進宮才行。
他擔心父皇母妃, 不知為何,趙王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次從北軍和京營各調三萬人馬,這些人隨他進城, 又分散出去部分人馬,加上他的三千親兵, 以及裴清所帶的三百私兵, 人數肯定能碾壓李皋的人。
興慶宮的宮門此刻仍然緊鎖, 金吾衛除了不在宮中的,其餘七千人全都護衛在此。
金吾衛是天子近衛,是心腹,亦是精兵,兵力不弱。
李皋的人一時強攻不進來, 兩方對恃,僵持不下。
李皋自然擔心戰局拖得越久,會橫生變故,便令人抓來宮中幾個小皇子,還有已經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梁王,威脅永靖帝立下詔書。
但興慶宮內卻毫無回音傳出。
李皋氣怒至極,當眾砍下梁王右臂,令人扔進了興慶宮中。
趙王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他以碾壓式的實力,帶領眾將士衝殺進來,與一部分沒有叛變的禁軍一起,兩麵夾擊,又有金吾衛在後掠陣,將李皋等人直接包圍了起來。
最後有如甕中捉鱉般,將人擒獲。
興慶宮的宮門終於大開,永靖帝召趙王覲見。
趙王看清永靖帝的臉,這才發現永靖帝麵色慘白如金紙。
趙王不由大急。
“父皇您沒事吧?太醫……”
“二郎,過來。”永靖帝擺擺手,止住他的話,朝他招招手。
走至近前,趙王登時紅了眼眶,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清父皇臉上的表情了,他不知道何時起,父皇竟老了這般多。
“父皇……”
“二郎,你聽朕說。”永靖帝平靜的道。
“你記住,登基後,加開恩科,施恩寒門學子,但要把握住這其中的度。”
“這次參與謀反的世家,首惡李家誅九族……朕會斬儘他們,你不必插手。”
“這次清理之後,世家整體元氣大傷,剩下的小世家沒了威脅,但你要謹防他們死灰複燃,不要給子孫後代留下負擔。”
“韓王賜死。你的其他兄弟們,就讓他們留在京城做個富貴閒人,不要封藩。朕會留下旨意,大齊自此不再設藩王封地。”
“二郎,登基後不必急於求成,你還年輕,隻要不耽於享樂,終有一日,必能開創大齊太平盛世!”
“裴清……可用。世家遺害,可用她誅儘。若有一日,威脅皇權,可殺之。”
聽著永靖帝像是在交待遺言一般,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趙王,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父皇,父皇……”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不是被偏愛的那一個,無論是因母受寵的韓王也好,會討父皇歡心的梁王也罷,他永遠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趙王苦笑,他也不明白父皇為何會突然看重他……他也是人,他也曾奢望過皇父的偏愛。
可是當父皇真正偏愛他時,卻又意味著他偏愛不了他多久了。
這對他來說,何其殘忍!
永靖帝強撐著說完,明顯虛弱下來。
他太累太累了,今日種種,耗去他太多的精力和心神。
他拉住趙王的手,不肯鬆開。
“世家滅不儘,也不能滅儘……”
他微微閉上眼睛,輕聲道:“記住,世家,外戚,文臣,武將,宗室,不可一家獨大。
這些人不分親疏遠近,不分好壞利弊,要讓他們互相牽製,不能打破平衡。”
“平衡一旦被打破,勢力最大的那方,就會反過來製衡皇權。身為帝王,理應懂得這個道理。”
“吾兒聰敏,必能學會兼容並蓄,博采眾長。務必謹記,不能叫這些勢力擰成一股繩。
平衡之道,至少要有三方不同的勢力存在。還有……”
“楊家,你母妃……”
“母妃?父皇?”趙王以為永靖帝指的是楊家外戚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