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經受著怎樣的痛苦,能叫一個人生生撕下自己的頭發。光禿禿的血紅的大片頭皮,叫旁觀者看著都覺得疼。偏偏那顆頭的主人,還要用指甲去摳傷口。
張公子覺得自己的頭皮隱隱發痛。麵對眼前可怖的場景,他一時忘記下令,叫人去阻止。
恐怕下了令也沒人敢上前,那人是完完全全瘋了。
他還撕自己的耳朵,用指甲抓自己的臉,掐自己的脖子,似乎恨不得立刻殺死自己。卻又在瘋狂之中,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方法,隻能胡亂嘗試。
他的痛苦一直延續到死前最後一秒,突然的一瞬間,他像被抽走了魂魄,抽搐著倒在地上,不再有聲息。
人都死了,旁觀者還是不敢上前,站成一堆心有餘悸。
曆白露皺著雙眉,精神力在清都有相同情況,多半也會落得相同死狀的千人頭頂,遲遲沒有降下。
這近千人之中,死不足惜者有幾十。可即便是這幾十人,也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是因受了黑氣影響才作惡。
曆白露看著那具短短三分鐘之內慘不忍睹的屍體,暫時沒有動手。
現在有個人需要她去救一下。
曆白露離開了。她是跑走的,但因為速度太快,常人視線難以捕捉,張公子的隨從中有幾個驚叫起來。
“哎呀你們快看!”
“我的天老爺啊!”
“那女子不見了!”
本就有人懷疑剛剛那場麵是因為曆白露,如今又來了這麼一著,大家都深信不疑了。
張公子心裡微微發虛,叫人去收拾了隨從的屍體。瞧瞧曆白露剛才站的樹下,活生生一個人就那麼不見了,他難得實實在在生了些怕意。
“回、回府!”
今天是為什麼來的這座落英山?張公子掃了好幾眼身上被蒙了幾件衣服,已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隨從。
他極中意這奴才,他就像他肚裡的蛔蟲一般,將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人嘴甜,會來事,如今他後宅中幾個難得玩不膩的美人,通通都是這奴才先打聽到,直接給他搶來,或者引他去見。
今日來這裡,也是那奴才的建議,說大有豔福可享,必叫他不虛此行,他才興致勃勃來了。
美人確實長得合心合意,但是也太詭異些,怕不是凡人。
這死奴才,是想要害他啊!
被抬下了山,張公子鑽進寬敞舒適的馬車,一路回了府,半日茶不思飯不想,心裡惶惶定不下來,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
那死掉的隨從想帶張公子去見的美人,肯定不是半路跳出來的曆白露,而是距離他們不遠的一個女子。
遍地紅葉間,一身水藍色衣裳的妙齡女子,伏在地上,蜷著身體,右手無意識扯著衣領,已是香肩半露,左手本能地阻止右手。
她齒間難耐地發出曖昧的輕吟,麵頰遍布紅暈,眼尾被淚水刺激得殷紅,眼神已經不清醒。
若十分是至美,這女子有九分的清麗秀逸,再加一點迷媚,曆白露直呼絕色。
她想送她去看大夫,靠近前去。女子已分不清眼前人影是男是女,雙臂抱緊自己,用最後一絲神智求了一聲“不要”。
她混沌失常的精神信息中,漫著一層絕望。
曆白露想到張公子那張肥膩的臉,眼神冷了下來。
山上四處再沒人能相救,今天她如果不來,這女子必定要受玷汙糟踐。
曆白露雙手將人抱起,兩步到了清都一處醫館。尋了個無人隔間將女子放下,寒潭叫了一位醫術精湛的老大夫來。
大夫自詡見多識廣,不想臨到老了,遇見此等奇事。
戰戰兢兢隨著腦中指示來到隔間,見一人一身米白衣裙,裙邊金色絲線勾出淺淡一層綺美花紋。
眼角餘光瞥見此人不曾束發,也未遮麵,老大夫多的一眼也沒敢看,埋頭對著病人。
“勞煩。”
曆白露指指人事不省的女子,讓開到一邊,分析大夫的精神信息。
不隻是情緒、基本信息,普通人對曆白露而言,已經沒有秘密。他們的想法,忠實反映在精神信息中,曆白露準確地接收。
也就是詳細程度還不夠,再有個兩三萬年,她便能夠完全勘破人心隱秘。
女子被下的藥量有點過分,老大夫思想著如何治療開藥,心裡歎息過一聲,倒沒再想彆的。
他有真本事在身,給女子紮了幾針,見人醒了,便出去配藥。
女子恢複了神智,第一時間想彈起來查看自己的狀況,無奈全身無力。
曆白露感知著她紛亂的想法,捕捉到一個信息。
“你是穿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