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時並不知道外界已經因為這一點點的小插曲發起了一場軒然大波,隻是百無聊賴的坐在辦公室裡,聽著麵前幾人滔滔不絕的工作彙報。
桌子上的文件早在昨天就已經堆積如山,都是在等著他批複的文件。可是他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袋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她拄著手臂,巧笑倩兮的對他說:“寧時,你露餡了。”
嗬……
男人倏然自嘲的笑笑,驚得辦公室裡的其餘幾人都不寒而栗。
艾達和威廉難得默契的對視一眼,互相從彼此眼中詢問著情況。
威廉:先生怎麼突然笑了?
艾達:或許是在發怒的邊緣。
威廉仔細琢磨下:嗯,怒極反笑。
艾達:這幾天咱們都小心些吧。
兩個人正暗中交流著,寧時卻已經站起身,整理了下手腕上精致的袖扣,淡淡說道:“走吧。”
兩人再次相視,先生要去哪裡?
威廉:你問問。
艾達:你怎麼不問?
最後還是威廉無奈敗下陣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寧時淡淡的眸光掃過幾人,勾唇一笑,“秘書辦。”
因為是臨時起意,便沒來得及通知秘書辦做提前的迎接準備。當看到幾乎是很難見到的先生本尊出現在89樓時,所有人都十分的錯愕與震驚。
“先生竟然來視察了耶!”
“先生好有型哦!”
“先生看起來好嚴肅,但真的好ma
哦!”
“……”
莉莉最先反應過來,躲在辦公室裡迅速的補了妝,然後才施施然出去迎接,緊隨其後的便是安惟,但是她向來低調務實,出來迎接也不過是工作任務罷了,反倒是莉莉表現得更為賣力搶眼,為了引起先生的注意,她不時插嘴講解秘書辦的工作狀況。
男人的麵色始終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來,艾達和威廉緊隨其後,不肯多說半句話,自然也不會阻止其他有心人的毛遂自薦。在他們看來,先生今天的脾氣說不出的古怪,古怪也就意味著「不好」,這種時候他們都更願意眼觀鼻,鼻觀心。
在莉莉和安惟的帶領下,寧時先後視察了秘書辦幾個不同的工作工作,整個樓層都靜悄悄的,井然有序,全然沒有了平日忙亂的景象。大家看起來都在忙碌著,但卻偏偏沒有了之前喧鬨雜亂的氛圍。
寧時暗暗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在莉莉打算帶他逛到更遠的地方去之前,已經率先提步朝洛落所在的角落走去。
老遠一看,安惟和莉莉便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慘白。人事部還沒有下發解聘通知,洛落今天還在正常的上班,而昨天她才剛惹怒了先生,若是再被先生撞見一次,惹了先生的不快,被處置的可就不隻是她洛落而已了!
“先,先生……”莉莉趕緊跟上,想要靠近,卻被威廉抬臂攔了下來。莉莉有些急了,隻得磕磕巴巴的說道:“那邊還有很多的工作區,不如我帶您去看一下?”
然而寧時根本沒有理會,徑直朝著洛落走去。
很快,在座位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少女便暴露在大家的麵前,連一向淡定的艾達都跟著緊繃起來。
身份敏感特殊的職員竟然還在上班時間睡覺,身為秘書辦的負責人,她也難辭其咎。
沒有人去叫醒她,嚴格的來說是沒有人敢在先生的麵前明目張膽的叫醒她。
莉莉氣急敗壞,安惟則是滿臉擔憂,其他人則是看熱鬨的居多,事不關己,便可以高高掛起。
屋子裡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寧時緩步走近,一雙深色的眼眸清清冷冷的落在少女身上,沒有人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不同尋常的情愫。
睡夢中的洛落依舊是那副懵懂的樣子,雙眸緊閉,睫毛又長又翹,似乎一睜眼,就會有閃亮的星光綻出。菱唇微微嘟起,一側的臉蛋被擠壓著變了形,但依然不失可愛。
其實他很喜歡看她睡覺時的樣子,又乖又巧,溫溫軟軟的,很容易激起彆人的保護欲。
隻可惜這裡是公司,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不過他倒也不會重罰她,心裡暗暗盤算著,正好也可以有個借口把她調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來,那樣他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了。
他抬起手,指尖正要落下敲擊兩下桌麵,誰知少女卻突然菱唇微張,囈語著:“寧時……”
此刻她的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夢裡過得也不快樂,寧時的眉頭便也不知不覺的跟著蹙起來。
那一聲囈語雖然很輕,卻清晰得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眾人紛紛變了臉色,時不時偷偷覷向先生的臉色。
從來沒有人敢直呼先生的名諱,眾人都在猜測著接下來先生會是怎樣的勃然大怒。
然而男人卻隻是沉著一張臉,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揉上少女的眉心,直到那礙眼的皺眉被揉散開,然後轉回頭,朝著旁邊的女職員低聲說了句:“馬克筆,給我。”
年輕的女員工當場傻掉,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筆筒裡的馬克筆拿出來遞給了寧時。直到這一係列的動作完成,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和先生究竟有了怎樣近距離的接觸,臉上也隨之騰的一下灼熱了起來。
男人擰開筆帽,皺著眉在洛落的臉上畫了幾下,然後才滿意的舒展了眉頭。
“給。”
臉上已經熟透了的女員工愣愣的接過那支馬克筆,心中暗暗發誓,回去一定要把這支筆收藏供奉起來才好。
寧時轉身回走,此刻他已經改變了心意,對著莉莉等人淡淡說道:“她累了,不要叫醒她。”
不久的未來,b市所有人都會知道,洛落是他寧時唯一的肯放在心尖上的人。
……
洛落醒來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臨近下班,大家都在給自己一天的工作收尾,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腦袋還處於掛機的狀態。
身邊的人發現她醒了,驚異著目光看過來,很快這樣的目光也越來越多,那種怪異的感覺也隨之越來越明顯。
洛落忍了忍,終於忍不住開口質問,“請問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說完她昂首望向四周,這句話也同樣是在影射她們!
太過分了!之前議論她時還知道收斂一點,沒想到這會兒竟然連藏都不藏了,半點兒都不顧及她的感受!
想到這裡,她不禁翻了個白眼,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迎麵碰上了莉莉,見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也懶得理會。
反正就要被開除了,她也不必裝模作樣了。
進了洗手間,洛落立時被鏡子裡的自己臉上畫著的大笑臉給嚇了一跳!合著她臉上還真的有東西!也怪不得彆人那麼看她了!
她怒氣衝衝的找上了莉莉,想來想去她得罪過的人也就莉莉一個,所以一定是她乾的!再不濟也是她找人乾的!
反正都要卷鋪蓋走人了,她也斷然不會再忍讓了!
洛落指著自己的臉,“是不是你乾的?不覺得很幼稚嗎?我都要走了還這樣羞辱我!還有那天晚上停電,你說是不是你?”
莉莉目光有些閃躲:“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可沒有!你彆以為有先生護著就可以含血噴人!”
洛落語塞,有先生護著?她狐疑:“你這話什麼意思?”
……
回家的路上洛落仍有些不敢相信,寧時竟然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接近她,雖然隻是給她臉上畫了畫,但卻也成功的讓那些不好的流言被戳破。
街道上人來人往,擦身而過的瞬間,洛落的腳步下意識的頓住。下一秒,她回過頭追了上去。
剛剛那個人好像是小齊。
她追出去很遠,那個人影卻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猝不及防的出現,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身後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洛落回頭,意外的對上了阿曆那雙漂亮的冰藍色眼睛。
“怎麼了?”
洛落搖搖頭,她很確定她剛剛撞見的人就是小齊。
“你怎麼來了?”她問道。
阿曆笑笑,“我來接你下班。”
“那我們走吧。”
角落裡一個黑色風衣的短發女人悄聲隱去。
又是一夜過去,洛落再一次成為了整個時風集團的風雲人物,無論走到哪裡,都像是被眾星捧月一般,無論級彆高低,見到她也都會親切的打一聲招呼,甚至很多人她根本素未蒙麵。
她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各色的小禮物,都是秘書辦從前的同事送的,她受寵若驚,一一的向她們道了謝。
待到安靜的時候,她隨手拿起一個小禮盒,上麵署名莉莉兩個字,洛落既意外又感慨,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才更妥當。
很快,人事部的調令來了,把她調去了90樓,不過可惜的是,她依舊沒能見到寧時,聽說是南部的一個開發案出了問題,昨天他便帶著威廉和艾達連夜過去處理。
下班後,洛落接受了安惟的邀請,兩個人選了一家海鮮館就餐。安惟沒吃幾口,便掏出一根煙來點上,開始吞雲吐霧。
洛落不禁有些意外,直愣愣的看著她。
“要來一根嗎?”
洛落猶豫了下,點點頭。
記得她第一次吸煙時,是在醫院裡,她剛剛確定自己對寧時的心意,因為對方的無視和冷漠覺得傷心又難過。
她接過安惟遞過來的煙,看了又看,最後放在嘴邊點燃,然後重重的吸了一口,依然是被嗆了一下。
她小聲的咳起來,安惟卻吃吃笑道:“先生要是知道我讓你吸煙的話,估計會氣得開除我吧。”
洛落愣了下,慢慢的垂下眸,看著指尖的火星。
“你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開心。”安惟篤定的說道。
洛落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搖搖頭。
“怎麼?不想說?”
洛落再次搖頭,“是不能說。”
安惟沒有再追問下去,隻是碾滅了手裡的煙,忽然說道:“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原來安惟曾經也是一個顯赫家族的長女,隻是家族沒落,最後被迫聯姻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
這是一個既俗套又悲傷的故事,她苦心在國外求學,遇到自己誌同道合惺惺相惜的伴侶,卻又礙於家族榮寵不得不選擇分道揚鑣。然而嫁入另一座豪門也隻是徹底進入了另一座金絲牢籠,丈夫的無數次出軌和讓人筋疲力竭的家族內鬥讓安惟一度陷入疲乏與無助之中。
“那你現在的處境依然是這樣嗎?”洛落心疼的問著。
安惟微微搖頭,笑道:“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一句話嗎?女孩子就要愛惜自己的羽毛。想愛彆人,要先學會愛自己。如果我沒有進入時風,並且坐上今天這個位置的話,很可能我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我。一個更好的我和一個曾經頹敗的我,你懂嗎?”
洛落似懂非懂。
“記住姐姐給你的忠告,永遠不要做攀附於男人的菟絲花,要時刻做一個最好的你自己。”
隨著時間的推移,南部的開發案開始變得愈發棘手起來。連日的暴雨,開發施工區域接二連三的發生山體滑坡現象,導致周邊地帶一些農戶和鋼廠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甚至出了人命。
儘管協商賠償已經在籌劃當中,但一篇極具煽動性和攻擊性的文章的發表卻悄無聲息的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文章死死緊緊咬住嘉興集團的過失和責任不放,使得其很快就成為了眾矢之的,而嘉興集團正是隸屬於時風集團的子集團之一。
山雨欲來風滿樓,事情在發酵中擴大,再擴大中又發酵,時風集團被好事者抽絲剝繭的盤露出來,惡劣的影響隨之全麵升級。
時風集團的敏感之處在於它的知名度不高,但是卻橫跨於各個維度的產業,並且其旗下的子集團幾乎都算得上是行業龍頭。
原本這些並沒什麼,但是經過這些報道文章的刻意捏造和惡意揣測,就變成了以勢壓人的無良商家。而一向知之甚少的民眾們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知不覺中,時風集團已經像蛛絲一般滲透了整個c國。
這是一個多麼令人感到可怕的認知!
於是民眾們開始紛紛議論,有甚者更是公然反對起來,要求 當 局 製裁時風集團。
集團內部經過了幾天幾夜的研討商議,最終決定要在b市澳新廣場上召開一場盛大的新聞發布會,以消弭公眾對集團的誤解。
往往這樣直指心臟的危機時刻,便是秘書辦最為忙碌的時期。因為艾達和威廉都不在,秘書辦由博雅主持。
接到發布會外派的任務洛落還是很意外的,再看到合作部門的負責人時則更是意外。莫薇薇依舊是以往職業麗人的裝扮,在見到她時微微一笑,伸出纖手,“你好,我是運營部的莫薇薇。”
洛落乾笑兩下,“你好,秘書辦洛落。”
莫薇薇彆有深意的打量她一眼,依舊得體嫻雅,“久仰大名。”
洛落愣了下,隨即回應道:“我也是。”
作為少有的半露天廣場,澳新廣場也算是在b市極負盛名,不隻是因為它新穎的設計,更是因為它初建時便被賦予了極高的商業價值。
新聞發布會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摩天大樓之下人來人往,有不少好事的民眾被隔絕在外圍聚集觀看,無數的閃光燈此起彼伏照亮這裡。不出意外的話,發布會一經結束,國內外的民眾都會對時風集團擁有一個全新的認識,甚至是膜拜性的認識!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在某個不經意的角落裡有一道纖細的黑影匆匆閃過,很快,那道黑影便出現在摩天大樓的樓頂,狂風吹得她黑色的風衣獵獵作響,她摘下墨鏡,一直掩藏著的麵容便清晰的暴露出來。
樓頂的一角無人機探頭閃爍著紅光,悄無聲息的拍下了這裡發生的一切。女人熟門熟路的走到了天台邊緣,扶手上用繩子綁著一架名貴的白色鋼琴。
隻要繩子微微鬆動,鋼琴便會如飄零的落葉般筆直而下。
女人微微勾起了唇角,手中冰冷的刀刃也在日光下泛起幽幽的寒光。
“快跑啊,有高空墜物!”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立刻引發了一場混亂,人們甚至都還沒有摸清楚高空墜物的地點與方向,就已經驚慌失措的離散跑去。洛落被夾雜在人群中,也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聽見身後一聲的一聲哀嚎。
是莫薇薇的叫聲!
她下意識的回頭,正好看到莫薇薇跌坐在地上。她無暇顧及其他,快速逆流而上,跑回去將莫薇薇扶起來。
兩個人才剛剛站起身,人群中再次爆發驚悚的呼聲,洛落隨著那些驚叫聲抬頭,就看到一架白色的鋼琴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宛如閃電般劈頭墜下。
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手上也僅僅來得及將莫薇薇整個人推出去。
鋼琴落地的瞬間毫無意外的爆發出巨大的響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大地也為之震動,卷起的灰塵和碎片飛向四周,力道大的甚至擊碎了廣場大廈邊緣處的玻璃。
這場盛大的新聞發布會就這樣以一場讓人猝不及防的意外而告終,然而當人們再睜開眼時,卻赫然的發現一個新的感人畫麵,以至於未來的兩周,無論是媒體還是民間都在訴說著這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這僅僅是一個男人在危機時刻不顧一切救下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故事,但是如果放大男人的身份,則很容易變成無數男人女人心目中的佳話,傳之不衰。
麵容冷峻的男人緊緊將少女護在懷裡,右手的手臂處鮮血淋漓,滿身的塵土卻也壓不下男人矜貴的氣質和清雋的容貌,無論何時,無論身處於何種境地,他都能輕易的撮取所有人的目光,成為這世間獨一無二迷人心竅的焦點。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洛落埋首在男人懷裡,甚至還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微微的顫抖。
少女呆呆的仰起頭,望著逆光中男人的側臉,猶自驚魂未定,“寧時……”
她輕聲叫出他的名字,像是在做夢一般。
男人的臉上冷得幾乎可以結出冰碴兒,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要永遠的失去她了。
他抿了抿唇,幽暗冷厲的雙眸望向高空,高得不真切的大廈樓頂此刻早已經空無一人。
警察很快到達了現場,寧時將受到驚嚇的洛落交給威廉,脫下了帶血的西裝,在這一片廢墟裡,第一次公開出席了時風集團的發布會。
“我是時風集團的創始人兼總裁寧時……”
……
市中心的彆墅區算是b市曆史文明的象征之一,這裡絕大部分都為公產,有些作為博物館參加展覽,有些則改造成特殊的餐廳和學校。僅有那麼一棟隱藏在這其中,不為人所知,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十分神秘的所在。
白公館,曾經是上百年前十分興旺的名門望族之一,後來因為戰爭遠走海外,而這棟彆墅便也就在那時被遺棄在這裡,最後幾番輾轉落在寧時的手上。
檢查完傷口後,寧禮十分聰明的帶著醫護人員退去,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洛落和寧時兩人,她擔心的看著他,委屈的說著:“還好。”
“嗯?”寧時投去詢問的眼神。
洛落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還好,你是男主角,不然你就被砸死了。”她說著,淚腺終於失去了控製,眼裡稀裡嘩啦的掉下來。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心疼的看著他小臂上那麼長那麼恐怖的傷口,而他則是心疼的看著她悲傷的小臉,粗礪的手指為她拭去眼淚。
他想說,從他去異世尋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了。但無論是誰,無論生死,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夜漸漸的深了,在洛落走近時,寧時不動聲色的按下了暫停鍵,並且快速的合上了電腦。
洛落看他這副堪稱為鬼祟的樣子,不禁狐疑道:“在看什麼?”
寧時看一眼牆上的掛鐘,性感的喉結滾了滾,答非所問,“我該洗澡了。”
受傷的人可以洗澡嗎?
洛落想了想,以寧時的習慣,不洗澡這件事似乎也不太可能實現。
那麼她就負責小心一點好了,隻要傷口不碰到水,還是可以操作的。
一陣忙裡忙外,洛落終於放好了洗澡水,她很害羞,解開了腰帶以後說什麼都不肯再繼續幫寧時寬衣,最後更是難為情的躲出了浴室。
寧時覺得有些好笑,他都傷成這樣了,本來也沒打算對她做點什麼。
浴室裡是內嵌的圓形浴缸,水溫被控製得剛剛好。寧時坐進去時洛落還謹慎的趴在門口偷聽,最後還是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要小心哦,傷口千萬不可以碰水的哦!”
寧時不禁失笑,卻又一本正經的說著:“如果實在放心不下,你可以進來。”
浴室外麵立即安靜了下來。
他的女孩還真是膽子小呢。
正這樣想著,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卻很快被人接起。
不會是他的,因為他的手機沒有鈴聲,隻有震動。
寧時危險的眯起雙眼,果然,下一秒外麵傳來了少女嬌嫩的聲音:“喂,阿曆呀?怎麼了?”
“我看了今天的新聞,你還好嗎?”
少女背對著浴室的門,談起白日裡發生的一切仍然心有餘悸,“還好吧,隻是他不怎麼好。”
電話裡傳來了一陣陣沉默。
“阿曆?”洛落試探著叫他的名字,“你怎麼了?”
電話那邊終於又開了口,似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沒什麼,那你現在在哪裡?醫院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浴室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高大的陰影輕易的籠罩住麵前纖瘦的女孩兒。
洛落終於有所察覺的回頭,出乎意料的正對上男人蓄滿風暴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