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1 / 2)

男人的上半身裸露著,僅僅在腰部圍了一條浴巾,緊實的肌肉和白嫩的皮膚在她眼前形成了激烈的碰撞感,以至於讓她輕易的就忽略了男人陰沉的臉色。

寧時的臉色確實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而事實上因為在沐浴,男人鋒利的下頜處也隱約有水滴凝聚,在燈光下若有似無的閃爍著,讓人怎麼都忽略不得。

洛落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就連耳邊阿曆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了,她聽不清電話那邊在說些什麼,卻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她的聲音隻有一個字節。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怎麼出來了。

然而卻也隻是這短短的一個字節的時間裡,男人已經長臂一撈,將她困在懷裡,隨即霸道又激烈的吻便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這個吻來得過於突兀,以至於洛落的腦袋是懵的,身體也是懵的,隻來得及輕聲嚶嚀一聲,以示回應。無辜的手機就在她掌中滑落,慘烈的掉落在柔軟的地毯上,連一絲多餘的聲音也未發出。

屏幕依舊是亮著的,上麵也依舊顯示著通話中的界麵,而那一聲微弱的嚶嚀也因這一室的寂靜被儘數收入手機的聲筒之中。

時間仿若是靜止了幾秒,卻又在悄無聲息之中緩緩的流逝著。洛落的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旋轉,直到她的重心缺失,雙腳騰空而起時才恍然恢複一丁點兒的神智。

她不禁驚呼一聲,雙手緊緊攀住男人頎長的脖頸兒,在看到白色的紗布時卻又莫名緊張起來,“你的手!”

印象裡那道蜿蜒如溝壑般的傷口橫亙在寧時的一整個小手臂上,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恐怖的傷口。

“快放我下來。”剛剛縫合的傷口如果因為她開裂了,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沒有人知道她看著那道傷口時的心情,當醫生一針一針的紮入傷口附近的皮膚,隨後又帶著細線從另一處皮膚穿出時,有很多很多的血流出來,那些血就像是滴在了她的心裡,那些針就像是也紮在了她的心尖上……

她的臉色慘白,被他抱著的身體也不禁微微掙紮起來。

傷口隱隱的疼著,男人不禁皺起了眉,低聲嗬斥了一句:“彆動。”

洛落立即又不敢再動了。

男人直接抱著她走進了裡間,最後輕輕的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少女淩亂的長發鋪散開,像是一根根柔軟的黑色蛛絲,蜷曲纏繞,纏繞住他的身心,讓他此生都不得自由。

他早就被她徹底捆住了,期限是永久。

他低垂著雙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而那道目光犀利又灼熱,迫得人不敢直視。

洛落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局促的想要起身,男人卻在這時突然欺身上來,輕易的就將她困在了眼前的方寸之地。

如果是她困住了自己,那麼過了今夜,她也將永遠屬於他。

少女的手就抵在他赤裸的胸膛前,又嬌又軟,他將她的手腕扣在她的耳側,粗糲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道鮮紅的印記,此刻也越發的豔紅起來。

那是屬於他的印記。

她隻屬於他,他也隻屬於她。

是誰說過,想要判斷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你,隻要看他的眼睛即可。他愛你,他的雙眼會閃閃發亮,他不愛你,他的眼睛就不會有絲毫的波動。

而此刻,洛落發現寧時看著她的雙眼溫柔又專注,裡麵滿滿的映著她的影子。

這也是他依舊愛她的證明吧。

她心裡不禁有些小得意,很想就像上次一樣笑著說:寧時,你又露餡了!

可是她不敢,她怕又會莫名的觸到他的逆鱗,她便也因此極力拘著想要彎起的嘴角,直到零星的水珠從男人垂落的發絲上掉落下來,直直的落在洛落的耳側,她的眼睫便也跟著那滴水珠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垂眸,最後飄忽的目光隻能落在男人下巴處微微青色的細小胡茬上。

時間再次凝固,空蕩的房間滋生出無限的曖昧和旖旎。

“你乾嘛……”她咬著唇,男人的薄唇近在咫尺。

男人看了她半晌,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聲音低低的,像是浸淫在陳年佳釀之中,“明知故問。”

他的話太過直白,直白得洛落連呼吸都跟著一滯,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感覺自己好像熱得不行,幾近罷工的大腦還在做著最後的抵抗,“可是你的手……”

“所以才告訴你不要亂動……”他的嘴角也溢著輕柔的笑意,“因為,我會疼。”

腦袋裡連最後一根弦也徹底被崩斷,男人輕易的吻了下來,肆無忌憚又充滿柔情,從她的眉心到鼻尖再到耳垂,一下一下,帶著他素有的冰涼體溫,淺嘗輒止,卻又繾綣纏綿。那些被他吻過的地方也都因為那微涼的觸感而顫栗,轉而又變得灼熱,又癢又痛,酥酥麻麻,難以忍耐。

“寧時……”她屏住呼吸,低聲喚著男人的名字。

從始至終她都不敢再動,理智與欲望交織纏繞,時而清醒,時而迷離。最無可依附的時候她也隻能緊緊的揪住床單,咬緊了牙關,看著頭頂高高的天花板,美麗耀眼的燈光之上依舊是寧時喜歡的繁複紋路,她也似乎徹底來到了屬於寧時的世界,複雜,高貴,遙不可及。

手機鈴聲在浴室的門口響了一遍又一遍,男人額頭的汗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她的臉上和身上。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但具體又不知道多久。她隻知道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都縈繞著屬於男人的氣息,她一直遊蕩又不確定的心此刻似乎也徹底的在這棟房子裡,在這個若即若離的男人身下紮了根,生了枝葉,繁茂壯大……

那池原本為寧時準備的洗澡水因為被設定了恒溫狀態,到此刻也還是溫熱的。洛落被寧時抱著坐進了浴缸裡,緩了好一會兒身體的疼痛才算慢慢退去。她的臉依然潮紅,微微垂著眸將目光撇到一邊。

男人輕輕親吻了她被水汽浸濕的額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還疼嗎?”

洛落這才委屈的抬眸看向他,似乎是想要控訴,最後卻又作罷,然後搖搖頭,看向彆處。

寧時無奈的歎息一聲,將她納入懷裡,撩著溫水一下一下淋濕她纖巧的肩頭。而少女也極是乖巧的待在他懷裡,用細如蚊蠅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說著:“寧時,你娶我吧。”

男人終於忍不住勾起唇角,“好。”

洛落堅持著給寧時重新包紮了傷口才肯入睡,夜色沉沉,寧時看著身邊嬌軟靜謐的睡顏,心頭某一處似乎也變得柔軟起來。他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菱唇,一下又一下,不帶有任何的欲望,卻又像是永遠都得不到滿足一般。

他真的是愛極了她,這一輩子他都沒有這樣深愛過一個人。

當窗邊的白紗第n次被吹起時,他才悄然起身,走過去關了窗,將空調調在了他認為更適宜的溫度,然後走了出去。路過浴室時,他無意中踩到了什麼,拾起來才發現是那個曾經讓他無比厭煩的手機。

他在一片漆黑中點開了屏幕,不用猜輕易就能破解的手機密碼。“阿曆……”他冷嗤一聲,然後清空了來電記錄。

他知道這樣做很幼稚,但為了喜歡的女人耍點小心機,又有何妨呢?

寧時將手機調成了靜音,隨手放在了一邊,然後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房門。

門外威廉和寧禮早已等候多時,見寧時走出來,齊齊微微鞠躬說道:“先生。”

“嗯。”寧時點點頭,算是簡單的回應。

幾個人跟隨著寧時來到書房,寧禮身後的湊明成打開手中的平板電腦恭敬的放在寧時的眼前,上麵播放著的正是白日裡發布會現場無人機和監控錄像拍到的畫麵。

寧時凝眸看了一瞬,其實剛剛這份視頻就已經傳到了他的私人電腦上,隻是因為洛落在身邊,所以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看。

而此刻湊明成按下了暫停鍵,畫麵立即停止在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摘下墨鏡的一瞬。他皺著眉,不禁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男人的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在洛落的身邊曾經待過一段時間,而且就活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威廉覷了眼自家先生的臉色,適時的彙報道:“這個人原名楚月,資料顯示出生於南城,最早的記錄是在南城郊區的一家孤兒院,曾經化名齊芮在桁檀宮服侍過鐘落落小姐一段時間,後來寧凡串通沈家的事情敗露,她的底細才跟著被牽扯出來,隻可惜後來被她逃了,刑河齊家也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男人的眼眸沉了沉,冷聲道:“這些我都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

寧禮乾咳了一聲,上前半步,蒼老的語調就像他本人一樣刻板有禮,“我曾經親自去南城和刑河兩地查過,南城那家孤兒院在十二年前突發一場大火,無人生還,而楚月本人也在死亡名單上。至於刑河齊家家世清白,且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那裡,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如果真有異心,我們的人也會極早察覺,不可能隱藏得如此完美。”

“所以,你的意思是,齊家的人並不是早有預謀的消失。”

寧禮點點頭,聲音沉重,“對,極有可能是被集體挾持,甚至是,”他頓了頓,“死亡。”

書房裡一瞬間極度凝重。

整個齊家在一夜之間被集體挾持甚至遇害,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隱藏在暗處的對手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強大,甚至是還處在某些未知的勢力當中。

而如今以寧時的能力,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做到這一點的人究竟是誰,恐怕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更查不到。

這是何等的被動與不利!

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他突然想起那個神秘人蒼老的聲音,遠如洪鐘:“你將失去世界之主的資格……會逐漸褪去光環,變得平庸,到那時危機也會隨之而來。”

“楚月……”他危險的眯起雙眼看著窗外黯然的星空,你究竟是誰呢?潛伏而來又有什麼目的?

暗夜裡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虛空中伸展蔓延。

……

洛落整個人像是生病了一樣,意識沉沉的昏睡了很久。屋子裡遮光窗簾擋得緊實,窗外的半點兒陽光都透不進來,直到洛落徹底睜開眼,眼前也依舊是一片黑沉。

她光著腳摸索著下了床,將窗簾拉開了一個小縫隙,立即有刺眼的光射進來,洛落不禁眯了眯眼,很是適應了一會兒,才徹底將窗簾拉開。

窗外驕陽普照,溫風徐徐,暖烘烘的吹在臉上,使人愜意。即便是市中心,彆墅區也依然安靜,遠遠的可以看到圍牆外有過往的行人走過。她站在窗邊看了會兒,感覺都是她喜歡的風景。

身後的房門外隱約傳來了細微的聲音,她想到了寧時,臉上微微熱了起來。

房間的隔音很好,以至於她並沒有聽得幾分真切,隻是快步走到門邊擰動把手,將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聲音陡然變得清晰起來,一聲一聲像是悅耳的銀鈴,傳入耳中。

“沒想到會在時哥的眼皮子底下出現這樣的事情,昨天剛聽到消息的時候我們全家都被嚇了一跳呢。”

竟然是湊曼卉。

洛落險些無力的滑倒,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於突然,此時此刻門已然被打開了一半,她就這樣毫無準備的暴露在兩人的視線中,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上還穿著屬於男人的白色襯衫,寬大的下擺遮在光裸的雙腿上,讓人更加覺得難堪。

“還好。”男人看向洛落,聲音淡淡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在看見少女光裸著地的雙腳時,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

反倒是湊曼卉更詫異些,目光在男人與女人之間徘徊不定。

怪不得……他會這麼著急的解除兩人的婚約。

當早晨她聽到家人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就像是被判了死刑,曾經所有吹捧她的人都換上了一副憐憫的表情看她,她向來心高氣傲,如何接受得了呢?

所以她會主動跟著爺爺來這裡看望寧時,更刻意單獨留下陪寧時閒聊說話,卻意外的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黯淡,心中既不甘又嫉恨,明明離那個位置已經很近了,卻還是就這樣輕易的被人奪走。

可是那又能怎樣呢?她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用家族的未來做賭注!他是c國權利與金錢的核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說不可以在那個女人身上動歪心思,她便不敢動,他說解除婚約,她和她的家族也隻能感恩戴德的答應和配合,甚至還要滿麵笑容的前來探望他的病情,就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為了打破湊家將被遺棄的可笑流言……

而她此刻也隻能作為一個不相乾的旁觀者,看著那個女人衣衫不整的從他的房間裡出來,看著一向冰冷得不近人情的寧時放下手中的一切,起身殷切的迎上前去。

原來他對那個叫洛落的女人,真的與彆人不同。

洛落無措的站在原地,眼看著男人頎長的身形輕易的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中,他比她高出許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時也莫名的給了她更多的壓力。

而此時此刻,她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一臉關心她的樣子,這種時候往往最深情也最迷人,試想一下,一個呼風喚雨冰冷無情的男人,唯獨隻對一個人好,而恰好那個人就是自己,這是何等的幸運與憐惜,足以讓任何一個憧憬愛情的女孩子瘋狂淪陷。

隻是他在麵對湊曼卉或者其他女人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

她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幼稚又可笑。

“怎麼,吵醒你了?”寧時能敏銳的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柔聲問著,生怕會驚到了她。

他抬起手想要幫她整理一下略微有些淩亂的額發,卻被對方無情的躲開。他的手僵硬的頓在半空,眸光倏然冷沉。

氣氛急轉直下,旁觀的湊曼卉能感覺到,離得最近的洛落自然也能感覺到。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自覺的想要躲開,她隻知道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在他麵前,她幾乎不能控製自己難過的情緒,幾乎緊繃得不能呼吸。

從前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對,對不起。”她頓了頓,連保持平常的語氣都變得艱難,“我去一下洗手間。”

對,要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

在她徹底想清楚一切之前,她沒有勇氣再麵對寧時和他美麗的未婚妻。

她幾乎是逃著離開的,掠過寧時身邊,甚至還能感覺到自他周圍散發的森森冷氣。

他在生氣。

但是她沒辦法再顧及這些。

她逃得匆忙,專注,以至於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邊的湊曼卉眼中快速閃過的一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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