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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之後,天霧和齋藤不約而同地一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沒有再說什麼,似乎為這樣堅定而強大的決心而吃驚起來一樣,天霧微微向著柳泉和齋藤頷首致意,然後轉身離去。

而渾身浴血、氣喘籲籲,很明顯經過了一天的激戰,已經近乎脫力的齋藤,慢慢收起自己的刀,轉向柳泉。

有一瞬間他似乎想要對她說些什麼。他那雙微微睜大了的深藍色眼眸裡好像還殘留著驚異的目光。然而下一刻,那種支配他身體和精神的鎮定冷靜又全數回籠了,他微微斂下眼。

“回去吧。”他靜靜地說道,先前那種因為無法擊敗強敵、自己的體能又即將用罄而產生的、在他身上難得一見的焦躁和急迫感已經消失了。他又恢複成之前那個沉穩、強大而可靠的一君了。

“……無法攻下這裡。事實上幕軍那邊已經有人來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隻是在撤退的路上又遇見了那個男鬼……”他靜靜解釋道。

柳泉啊了一聲,對於事態的急速惡化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似的眨著眼睛。

“……已經決定要放棄這裡了嗎?那麼事態對我們來說很不利啊。”她客觀地分析著,遙望著遠處的山坡上,應該是倒幕軍大炮陣地的地點。

“對方不可能停止炮擊。隻憑血肉之軀的我們即使衝上去,也隻能在連敵人都碰不到的地方白白送死……必須另想辦法才行。要跟幕軍那邊要來槍炮作戰才可以,或者在我們衝鋒的時候後麵必須有槍炮作為掩護……”她摸著下巴竭力思考著,忽略了齋藤愈來愈驚異的表情。

起初齋藤似乎想要對她說些什麼,然而他張了張嘴,卻好像把話咽了回去,轉而向她解釋目前的情形。

“薩長那方的軍隊圍繞這裡布置了一個半月形陣地,不但占據了製高點,而且從三麵包圍著伏見奉行所。”

柳泉的眉頭皺得很緊。

“我聽說雙方的火力也差距太大,”她趁機把自己預知的那些消息當作自己一路上聽來的情報說了出來,“薩長那些家夥準備了五百多門火炮……幕軍這邊又有多少?一百門?”

齋藤被這個數字震驚了。

“五百多門?!”他重複了一遍,然後臉上露出嚴峻的神色來,搖了搖頭。

“不……據稱幕府的大人們認為一百門大炮足矣,所以……”

柳泉忍不住脫口而出:“愚蠢!!”

聽到她這麼毫無敬意地評價著他們拚命要捍衛的那些大人物,齋藤卻沒有嚴肅地講大道理,或對她進行說教。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那幾名倒在山路上的三番組隊士身旁。齋藤彎下腰去察看那幾人的情形,柳泉也跟在他身後幫忙。

“喂,還活著嗎?能走路嗎?”她喊道,扶起一個好像已經疼昏過去的隊士。

猶豫了一下,她把那個人的右臂搭到自己肩上,努力撐著他站起來。

……幸好這個時代裡身材矮小的男人們比比皆是,她那一六七的身高不但方便了她極有說服力地扮成男人、混跡於一群魯漢子中間,而且在這種時刻也不至於立刻被因為受重傷而不得不把身體的重心壓在她肩上的那個隊士給壓垮。

然而當齋藤抬起頭來看向她這邊的時候,他臉上的神色似乎變了一下,立刻站起身來。

“……我來。”他簡短地說道,大步走過來從另一邊架起那個隊士,示意柳泉鬆手。

柳泉:???

總之,她在現場統計了一下,這一役三番組也傷亡慘重。

大家多數是中了槍或被炮彈的碎片炸傷,有些人已經不行了;剩下的隊士也人人帶傷,互相攙扶著走得極慢,連隊形幾乎都難以保持起來了。

既然齋藤把她攙扶傷員的任務接了過去,柳泉就自行決定擔任戒護的任務。放眼望去,三番組整個隊伍裡隻有她一個人活蹦亂跳,不但沒有受傷、體能也幾乎沒有消耗,時間都花在了趕路而不是作戰上,趕到戰場之後又以自己的不科學外掛嚇退了敵方、免於自己動手,可以算得上是吉星高照了。

經過一番難以形容的艱難跋涉,柳泉一路上也確實擊退了三兩股偶然遇到的、數量極小的薩長兵士,三番組終於在夜幕下回到了伏見奉行所。

然而他們剛剛進門,就收到一個極大的壞消息。

山崎偵查到,薩長的軍營裡升起了天皇賜給他們的錦旗。朝廷已經宣布幕府為“朝敵”,決定討伐。薩長的倒幕軍搖身一變,成了占據大義的官軍。

對這個結果,柳泉並不感到意外。然而對新選組的其他人來說,這無異於傷害值MAX的終極暴擊。

土方眉頭深鎖,新八暴跳如雷,原田一臉憤怒;齋藤則出神似的用一種生硬的語調低聲說道:“敵是官兵,我等則為賊寇……”

井上大叔露出憂慮的神情,把目光投向現在的新選組實際上的首領。

“阿歲先生……”

土方的麵色極為嚴峻,慢慢地說道:“……這哪兒還有什麼大義啊。”

他的語氣十分低沉,聲音裡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震驚、憤怒和沉痛。

在夜晚昏黃的燈光下,柳泉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一瞬間似乎變深了,瞳孔微微縮小——那是內心極度痛苦和矛盾之下所產生的反應。

然後,土方吐出了那個關鍵的字眼。

“……撤退。”

一瞬間,大廳裡除了大家齊齊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人說話。

“但是我們並不是輸了!這筆賬遲早有一天必定奉還。”仿佛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一樣,土方狠狠地說道。

沒有人有異議。於是土方開始下達一係列關於撤退的命令。

“帶著傷員先行離開前線。”他對井上大叔說道,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重新轉向圍坐在他麵前的那些新選組的乾部們——其中包括一番組目下實際上的代組長,柳泉。

“今天我們有著巨大的損失……傷員太多了。然而不能把他們任何一個人丟下。隻靠我們幾人和沒有受傷的隊士,也許不能保證當再遇見薩長那些人的時候大家都平安無事——”他思考著說道,臉色微微凝重了起來。

“誰去澱藩尋求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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