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津經過了一係列慘烈的戰鬥之後,就算是柳泉身為係統菌開掛了的【血槽空了也不會領便當】的認證玩家,也幾乎要扛不住向係統菌流水一般兌換經過現代科技生產的藥品所需要的積分耗費。
係統菌嚴格限製了這些藥物隻能用於玩家本人身上,否則就會像當初封技能一樣乾脆利落地把兌換功能也封掉。柳泉不敢冒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很多隊士因為感染和破傷風而從中傷變成重傷,有些人還送了性命——
這種生活每一天都是煎熬,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而一敗再敗的命運重複著,即使用再多的血肉和生命也換不回一場勝利。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前往仙台,然而新政府軍不時的襲擾和協助會津藩的備戰工作在撤離之前仍然要照常進行。
晚間,在大營裡的一個不引人注目的隱蔽角落裡,柳泉正在悄悄往自己的手臂上上藥並包紮。
她的右臂是大約幾天前負傷的。傷得倒並不重,在混戰中一個不小心沒有注意到從側麵衝過來的敵兵,被對方在手臂上劃了長長一道。所幸傷口並不很深,就是比較長,她不得不用繃帶把手腕到上臂全部纏上,才算完全覆蓋了那道傷痕的長度。
然而,對於一個右撇子而言,隻能使用左手來給右臂單手上藥包紮的情形真是糟糕透了。
她的動作又緩慢又笨拙,然而使用兌換出來的現代傷藥——即使隻是噴劑一類的藥物而已——又不能讓這裡的任何人看到,她每次換藥的時候都不得不在營地裡四處遊走,尋找一個黑暗角落躲起來;然而動作的緩慢往往讓她躲了太久時間才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她十分擔心哪天假如誰有事找不到她的話,她為什麼上個藥就非得消失一段時間的理由實在無法說出口。
正在她笨手笨腳地上完了藥、往右臂上重新纏繃帶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來。
“……雪葉君?你在這裡做什麼?”
柳泉毫無心理準備,嚇得左手一抖,手裡拿著的一卷白布做成的繃帶應聲落在地上。
她懊惱地“噢!”地叫了一聲,才悻悻然地轉過頭來,有點沒好氣地橫了來人一眼。
“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彆人身後是不道德的行為……真是嚇死人了啊,一君。”
在她身後,按著腰間的刀柄,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的齋藤臉上浮現了一抹愕然和困惑的表情。
“……哈?為什麼會和道德扯上關係……?而且我並沒有‘無聲無息’,我剛才一路走過來的腳步聲並沒有刻意放輕。我相信你還是可以聽得到的。”
柳泉:……我又不能說剛才因為包紮技能不熟練而過分專注、因此真的沒聽到您的腳步聲,是吧。假如真的這麼說了的話,目測又是會被異常認真的小一問上十萬個為什麼的節奏!
“……算了。”她彎下腰拾起那卷繃帶,遺憾似的看了看,歎了口氣。
“弄臟了啊……必須洗乾淨然後在開水裡煮沸,才能重新使用了。”她站起身來,打算回去重新拿一卷乾淨的繃帶。
齋藤的視力不錯,一眼就看到了她隨手把那卷掉在地上的繃帶若無其事地塞進自己口袋裡的動作。他遲疑了一下。
“你在給自己的手臂上藥?為什麼不去找人幫忙?”
柳泉苦笑了一聲。
“嘛,隻是一點小傷……隻是傷在右手腕,不太方便而已……醫生那裡已經因為忙著救治其他重傷員而忙得不行了,我這麼一點小傷就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了……”
齋藤沉默了片刻,然後突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柳泉:???小一什麼時候添加了一個“一言不合回頭就走”的屬性?!而且剛才他們好像也並沒有一言不合吧?!
不過小一很快就回來了——左手裡拿著一卷新的繃帶。
柳泉:!!!
一瞬的驚訝之後,她失笑了出來。
“……非常感謝。”沒等齋藤說話,她就笑著說道,伸手打算去接那卷繃帶。
齋藤卻緊握著那卷繃帶沒有動。
柳泉:?!
他站在她麵前,靜止了片刻之後,突然毫無預兆地說道:“我來幫你吧。”
柳泉還想謝絕。“……呃?不了我自己可以……”
“……就當作是之前你幾次獨自一人來增援我的謝禮。”齋藤靜靜地說道。
柳泉:!?
雖然莫名地覺得這句話說得有點奇怪,然而既然他都已經這麼說了,她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扭扭捏捏;於是她大方地把衣袖再度往上卷了卷,把右臂伸過去舉在他麵前。
“那就拜托你啦,一君。”
齋藤的視線在那隻還有著長長一道傷口的手臂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他伸出右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固定住她的手臂,左手開始耐心地一圈圈往她的手臂上纏裹著繃帶。
不知為何,這一刻柳泉油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還完全沒有刷過小一的任何好感度的時候,有一次小一勒令她留在自己的房間裡練習保養刀劍、卻被她謊稱“手腕有傷”而相信了她的話,認真地替她檢查那所謂的“傷處”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