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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留下島田在會津,準備隨時支援到了母成峠前線的齋藤。之後,他和柳泉動身前往仙台。

在他們前往仙台的路途中的某個夜晚,衝田和千鶴在山路上截住了他們。

他們果然也得到了近藤殉難的消息。衝田是特意趕來質問土方的。

兩人一瞬間就劍拔弩張。衝田揪著土方的衣領,把他硬是一路往後推搡、直到土方的後背重重撞到一棵樹上,好像下一秒鐘他的拳頭就會落在前任副長大人的臉上似的。

千鶴緊張地觀察著他們,好像隨時打算衝上去拉架。

柳泉卻不動聲色地拽住了千鶴的衣袖。

“他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她淡淡地說道,“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千鶴聞言不敢往前衝了,可還是很緊張地注視著衝田和土方。

“……其實,他應該來揍我才對。”柳泉自嘲地笑道,“我才是那個接受了任務、卻營救失敗的人啊。”

……枉費副長大人咬牙許諾要放棄因為原作的【副長線】的劇情慣性所產生的好感度,勉強自己滿足她的願望呢。

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了留在京都皇宮中的,這具身體的姐姐。

雖然柳泉本人並沒有真的見過具有姐控屬性的“九條則子”所重視的那個姐姐,但是……能夠有這樣的屬性設定,想必這對姐妹之間應該存有著很深的感情吧。

現在則子的姐姐在做什麼呢?知道她的妹妹已經叛離了九條家、投入了和她的立場相對的那一方,並且準備死拚到底了嗎?

她在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中,又得到了什麼真感情了嗎?

不管怎麼說,作為先皇的典侍、九條家的養女,隻要乖順聽話,她就擁有可期的光輝前程。

而她的妹妹,也許結局就是在北海道——現在的“蝦夷”——的箱館吧。

和那個正在被幕末第一劍士揪著衣領氣勢洶洶地責問的新選組新任局長一起,或者死掉,或者九死一生地活下來。

就是這麼截然相反的兩種命運啊。

在短暫的走神過後,她突然聽到那棵樹下傳來砰的一聲。

原來是暴走的衝田狠狠給了土方一拳,把鬼之副長打飛了。

……夠了!現在不拉架更待何時!

千鶴和柳泉急急忙忙衝上前去。千鶴拉住衝田的手臂,柳泉則是奔到土方身邊。

也許是因為衝田已經變成了羅刹,而土方因為小千鶴沒走他的線路而沒有喝下變若水的緣故,作為純粹的人類之身,完全抵不過衝田的那一拳,即使有所防備,還是跌得極為狼狽。

他有點惱怒地從地上爬起來。而當他發現柳泉滿臉關心地蹲在他身邊,卻完全沒有扶他一把的意思的時候,他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衝田站在原地,恨恨地瞪著狼狽的土方。

“打你一拳就放過你了。”他這樣帶著一絲不甘地說道,眼神就好像想要把土方砍了,又知道自己一定會因為這樣而後悔似的。

“……可不是原諒你了!”他提高聲音又強調了一句。

土方不悅似的回瞪著衝田。

衝田卻又說話了。這一次的語氣,要比剛才誠懇得多。

“我……也許變了一點。以前不懂的事情,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聽到這樣類似自白似的話語,土方微微眯起眼睛。

近藤的殉難,永遠是在場這些人心上的一道傷痕。並且,已經在他們彼此之間製造了深深的鴻溝。將來,這道鴻溝是會被更多的彼此理解、彼此扶持和更多的羈絆所填平呢?還是終將把在這座黑暗的山中短暫相聚的人們帶向迥異的方向?

帶著這樣的覺悟,柳泉看向衝田,決定自己先認錯。

“抱歉……總司君,是我沒有能力救出近藤先生……”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土方就微微歎了一口氣。

“近藤君為了給我們創造逃走的機會,自己選擇了赴死。”

他開始用低沉的語調向衝田講述當時發生的一切。

近藤為了守護新選組的大家、為了拖延時間,沒有表明自己新選組局長的身份,也沒有報上真名,帶著決死的覺悟,笑著說這沒關係的,壓下了土方強烈的反對意見,一個人前往了敵陣。

“……近藤君在京都太有名了。當然會被看穿了。”土方苦澀地補充道。

柳泉聽著土方的敘述,聽著他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態度,忍不住又提高了聲音,截斷土方的敘述,插了進來。

“土方先生四處奔走,拚命請求能夠饒過近藤先生的性命……他去懇求了很多很多人,幕府的重臣,勝安房守大人,還有會津公……甚至……”

她的聲音陡然梗住了。目光越過衝田的肩側,觸及了一直雙手緊握在胸口,像是在祈禱著衝田和土方之間的衝突能夠和平告終,不要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的千鶴。

……甚至,為了能夠救出近藤,他不惜向她作出違心的許諾,打算寬恕她從前隱瞞自己真實的來曆、欺騙了他的罪過,背負起將她逼回自己身後那片黑暗裡去涉險的沉重責任——

這麼低聲下氣,這麼委曲求全,不惜化為惡鬼,不惜犧牲他人,不惜奉獻自己……

但是這些他所作出的最大的犧牲,卻梗在她的喉嚨裡,無法形成適當的語言說出來,告訴給無法諒解這件事的衝田知道。

土方突然喝止了她。

“夠了!……這沒什麼可說的。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他帶著一絲嚴厲的口吻**地這樣說道,眼睛卻沒有看向柳泉一次。

“……沒能阻止處刑。”他語氣生硬地下了個結論。

衝田的表情慢慢變得悲傷起來,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本來就覺得可能是那樣。……真是的,真像近藤先生的作風呢。”

他抱怨似的說道,悲傷地笑了起來。

“但……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想讓近藤先生死啊!”他突然大喊道,臉上寫滿了悲憤。

……即使是新選組看似無所不能的鬼之副長,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土方和衝田一樣,也想要近藤活下來。

衝田已經理解了這一切,但是這種事實格外令人難以接受吧。

迄今為止新選組所承受的失敗裡,最巨大、最不可挽回的,就是這個了吧。

衝田的視線變得迷茫起來。

“今後,怎麼辦呢?”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又恢複成了當年在多摩的試衛館裡,隻知道揮動木刀的那個小孩子。但是那時撫摸著他的頭頂,親切地笑著,教導他劍術的那個男人永遠地消失了。他麵前隻有那個背著藥箱,剛剛從外歸來,用一副審慎打量的眼神注視著他的年輕男子。

回應著衝田的視線,土方微微笑了起來。

“近藤君把新選組托付給我了。我不能放棄戰鬥。”他堅定地回答道。

衝田緘默著,沒有立刻說話。

“我和新選組要一起北上……你們倆怎麼辦?要是想跟來的話我是很歡迎。”他的視線從衝田的身上飄到衝田身後的千鶴身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衝田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決心已定的口吻靜靜說道:“我不能和土方先生一起去。”

那一瞬間土方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無可奈何的苦笑。

“……是嗎?”

他的表情極為落寞,但好像又無比安心——是因為知道了他和衝田終於可以相互理解,還是因為看到了衝田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

之後衝田和千鶴表示要去千鶴的家鄉,土方也沒有強求。基本上,假如不是喝了變若水的話,現在衝田的生命應該早已經消逝了;所以他現在活著的每一秒鐘都是賺來的,即使土方不知道曆史上衝田確切的逝世時間,也能夠從他喝下變若水之前病情惡化的狀況來預測出相去不遠的結果。

總之,鑒於這樣的想法,土方並沒有對衝田進行任何勸說。雖然新選組當年的俊才大多都已經風流雲散,現在的每一個人都非常重要——

在山路上,衝田和千鶴簡單地與柳泉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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