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換了身份之後,她偶爾還是會以莉莉的真身(?)和本來身份參與鳳凰社的活動。
那天鄧布利多把她叫去,實際上是打算通知她,他得到絕密消息,說食死徒打算針對麻種巫師——尤其是參加了鳳凰社的麻種巫師——的家人發起報複性襲擊之類的罪惡行為。
柳泉條件反射地就想起在電影版最後一部的開頭,赫敏在離開家去幫助哈利波特尋找最後幾個魂器之前,眼中含著淚水,對自己的父母舉起魔杖,念出“一忘皆空”咒語的場景。
那個時候哈利也好,赫敏也好,乃至其他巫師……都必須依靠自己。因為鄧布利多已經死了。可是現在,鄧布利多還在世,力量強大,沒有戴上那枚要命的戒指……那麼,她應該可以從他那裡尋求得到最合適的幫助,是不是?
所以現在,鄧布利多對鳳凰社裡同伴們的說法是,莉莉被他派去單獨執行一項非常秘密的、長期的任務。幾乎與此同時,他們熱烈地歡迎了一位幾年前畢業於拉文克勞的新同伴,碧歌妮婭·柯倫邦的加入。
拜她在上一個世界裡兌換來的【高級易容術】之賜,她改換一張新臉孔一點都不費力。甚至比使用複方湯劑還要快捷便利無副作用,且沒有任何限製。根據她在上一個世界裡的經驗來說,隻要她不喪失意識,這個技能就沒有失效的可能。
就這一點來說,假如再加上在六年級時的尖叫棚屋事件裡她使用那個在K世界裡獲得的【以心念定住一切有形之物】的技能,不得不承認係統菌安排的每個世界都是有道理的,且難度是漸進增加的。
並且,她所麵臨的事態也讓人感到愈來愈奇怪了。
在從霍格沃茨畢業之後,為了避免自己參加鳳凰社的事情影響到家人,作為莉莉的她其實很少回到伊萬斯家去。
然而總有一些時刻——比如說,闔家歡聚的聖誕節——是必須要回去的。
一九八零年的聖誕節時,雖然麻瓜界看上去還是十分平和,然而巫師界卻已經山雨欲來。
黑魔王在穩步擴展著他的勢力。現在的食死徒們,除了在夜晚披著帶兜帽的披風、麵目隱藏在兜帽之下,出沒於一些地點鏟除著他們看不順眼的麻瓜和麻種巫師之外,其它的時刻居然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簇擁著那個人,聽著他以一副先知的模樣到處宣講純血論和其它一些蠱惑人心的言論,收羅著更多盲目的、狂熱的追隨者。
而與此相對應的,鳳凰社所做的事情不為人所知——不得不說在關於針對宣傳的良好意識方麵,黑魔王和白巫師簡直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於黑魔王使用宣傳攻勢到處宣揚一些偏激理論煽動人心的時候,鄧布利多卻未能有目的地針對這些作出反製。又或者,一切反製的手段在黑魔王這些新奇的傳銷手法麵前都是無濟於事。
總之,到了一九八零年底的時候,黑魔王已經不滿足於單單和鄧布利多以及鳳凰社正麵剛了。他想要“從內部瓦解那一群瘋子”,所以“為此我需要一個絕對忠誠與我的人獲得鄧布利多的絕對信任,然後向我報告有關於那個老瘋子和鳳凰社的所有事情,好讓我決定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將他們一舉擊潰”。
這個人選很容易找——他似乎首次將特彆的目光投向了西弗勒斯·斯內普。
因為這一次,他有看上去很好的理由。
西弗勒斯·斯內普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現在是聖誕假期,他當然也不得不回到蜘蛛尾巷。這原本已經夠糟糕的了——但是比回到蜘蛛尾巷更糟糕的事情是,他現在必須站在這裡,一家麻瓜的購物中心門外——並且,和那個可惡的格蘭芬多冒牌貨一起!
一直以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強大地立於人前。無論是發揮自己在魔藥方麵的天分,震懾其他人、讓其他人佩服和感歎也好,還是憑借這一天分加入其實與自己格格不入的鼻涕蟲俱樂部也好,乃至向展示出“隻要跟隨我就可以獲得強大力量”的黑魔王靠攏也好——他從童年的時候被父親虐打那一刻開始就渴望變得強大,幻想著有一天所有人都會被他的名聲和力量所折服,認可他的優秀、崇拜他的成就。為了達成這一點,他可以忍耐一些事情。
然而他現在麵對的這一切都令人難以忍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黑魔王向他私下下了一道他感覺匪夷所思、荒謬至極,然而他卻無法違抗的命令。
利用他以前和格蘭芬多之花的良好友誼,製造出他終於想通而靠近格蘭芬多——或者說,鄧布利多那一方——的假象,借機獲得鄧布利多的信任,為黑魔王刺探一切關於鄧布利多和鳳凰社的情報。當然,假如他還能趁機在其中做些手腳的話,那就更好了。
可是,如何才能製造出他因為格蘭芬多之花是自己的朋友而想要靠近那一方的假象呢?情商為負又性格陰沉的年輕人並不知道。
而黑魔王給他指引的那條明路——或者說,死路——簡直要讓他發瘋。
好在他還沒有瘋得因為憤怒和抓狂而喪失理智。他及時意識到在黑魔王麵前,除了“yes”之外的其它答案是不被接受的。於是他隻能回答“Yes,mylord”,然後現在像個愚蠢的麻瓜一樣站在這裡,花去整整三天的時間試著思考到底應該從哪裡入手,或者說,怎麼開口。
這天稍早一些的時候,他去了河邊。並且,幸運地在那裡遇到了那個冒牌貨。於是,他硬著頭皮問她接下去打算做什麼,得到的答案是“去購物中心采購”。
他勉強表示天色已晚,鑒於這附近並不怎麼好的治安狀況,他可以和她一起去。
然後他就一臉不耐地跟在她身後漫步在街上,直到走到購物中心門外。儘管她已經走得很慢了,然而直到購物中心近在眼前,他還是沒有想出來他應該如何開口,來接續他們已經瀕臨斷裂的友誼。
他急於趕快完成這次令人渾身難受的購物,可是那個冒牌貨上台階的時候卻慢吞吞的簡直像是在浪費時間。於是他從她身側越過她,一步跨上了購物中心大門外的那幾級台階,伸手去拉開購物中心的大門——
然後現在他們就成功地僵在這裡了。因為門後那群多管閒事的麻瓜先是因為大門被打開而愣了愣、然後就紛紛鼓起掌來,還有人笑著吹了口哨,人人都滿臉“這真是太妙了這是聖誕節的魔法吧”的愚蠢笑意,好像都在期待著什麼。
對麻瓜界的一切愈來愈不上心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成功地愣在了原地。
他完全想不出一個簡單的拉開大門的動作,怎麼會引來這些麻瓜活像是支持的球隊奪冠了一樣又是鼓噪、又是大笑,又是慶祝,簡直不能更嘈雜了。
最後終於有個看樣子大概三十多歲的年輕太太發現了他的迷惘,笑著用手指了指他的頭頂,示意他去看。
……斯內普看到了一個槲寄生的花環,懸掛在大門頂上,剛巧位於他和那個冒牌貨的頭頂。
槲寄生。這是聖誕節的標配。然而不知為何,年輕的斯內普先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點危險的意味。
他一瞬間腦海中湧出的念頭,竟然是“那個冒牌貨一定清楚和這種事有關的古怪習俗吧”,於是他猛地轉過頭去盯著她看,試圖用目光來表達自己的不解和惱怒,還想以目光示意她“趕快解決這件事!我們還有正事要完成!”這樣的含義。
然而他卻十分意外地看到,那個冒牌貨臉上一瞬間竟然露出了——類似尷尬的表情!
她也同樣仰起頭來望著那個槲寄生的花環,然後又轉過頭來望望他,最初一霎那的驚訝還殘留在她那雙屬於莉莉的碧綠眼眸裡,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不知為何慢慢流露出了一點點感歎和無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