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曆史上,這個時候鐮倉殿已經開始攻打平泉了吧。……整個八月都有可能發生‘神子歸還’事件,所以——”
“啊對了,”她還沒有說完,三日月宗近就突然探手入懷,取出一封信。“這是剛剛那位來使托我轉交的書狀喲~”
柳泉警惕地盯著那封信。
這種時刻,任何從鐮倉來的信件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是誰寫來的?!”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
“啊哈哈哈哈,是‘泉禦前’的生父,九條重信啊。”他緩緩說出了答案。
“大概,是遵循鐮倉殿的意旨,寫信給‘泉禦前’要求女兒歸來吧。”
柳泉:!!!
她頭痛地倒吸了一口氣,從三日月宗近的手中接下那封信,果然在疊成幾折的信紙背後看到了“九條重信”這個署名。
“……所以說,是想拿親情來壓我嗎!”她惱怒地說道,展開信紙匆匆瀏覽了一下,內容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大概就是說女兒啊你在平泉既然過得不好,政子夫人回來之後也說那個藤原泰衡對待你是虛情假意,夫人在平泉逗留期間得到的情報是藤原泰衡看上去更加關注那個白龍神子,那麼你身為我寵愛的女兒何必還要留在那個鬼地方受苦,現在鐮倉殿和政子夫人為你物色了更出色的青年才俊作為新丈夫,就是鐮倉殿的外甥一條高能,絕對是比藤原泰衡更年輕出色的人選,雲雲。
柳泉:“……”
正當她感到一陣無話可說的時候,三日月宗近又笑著慢悠悠地開口了。
……往她脹痛的大腦補了一刀。
“嗬嗬嗬……這個一條高能,在曆史上是幾年以後鐮倉殿為自己的長女大姬選擇的結婚對象喲~”
柳泉:“什……!?”
三日月宗近笑著,再度往她的膝蓋上補了一刀。
“如果沒記錯的話,算起來……他今年隻有十三歲吧?——正是主殿剛剛說過要嚴格避開的少年之年紀啊~”
柳泉:“……”
誠然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們結婚都很早,然而這種怕什麼來什麼的幸運E還真是……讓人暴躁啊。
她嗖地一聲站起來。
仍然正坐在榻榻米上的三日月宗近,流露出刻意驚詫的神色,微微抬起頭望著她,用檜扇抵在唇邊,那個狡獪的笑意在扇後半遮半露。
“欸?主殿……難道急著要對這個小少年,呃……‘下手’嗎?”他無辜地問道。
柳泉:“……怎麼可能啊!!”
她終於徹底暴躁了。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她說,把那封信隨手掖進懷裡,邁步向障子門走去。
“我得去說服藤原泰衡把那個什麼來使轟回鐮倉去……或者去問問神子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歸現世——”
“啊,據我所知,神子是在等待著那位平家的‘還內府’確定日期喲。”三日月宗近坐在榻榻米的坐墊上紋絲不動,隻是在她身後從容地說道。
“這些天,我也稍微打聽了一下……聽說那位還內府是在等待著從什麼地方寄來的信件,要確認對方的平安以後才能安心離開——”
柳泉猛地回頭。
“……平家!那是在壇之浦之戰裡幸存下來的平家人!有川將臣把他們安置在一個什麼隱秘的地方,一定是在等待他們報平安,自己才能安心離開!”她脫口說道。
三日月宗近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她連這個都知道似的。
“哈哈哈,是嗎。”他說,“既然神子那邊歸期未定的話,您覺得自己可以說服藤原泰衡留下‘泉禦前’嗎。”
柳泉遲疑了一下。
“我覺得……很難。”她格外坦率地答道。
“然而我可沒空回什麼鐮倉啊。所以我必須去試試看。”
她咚咚咚的急促腳步聲一路在走廊上遠去,留在房間裡的三日月宗近放下了檜扇。
“那,就祝您好運吧,雪葉君。”
天下五劍之一用隻有自己一人能夠聽到的音量輕聲說道,像是耳畔的低語。
“畢竟那位陸奧押領使大人,可是應該不會為了一個‘泉禦前’,再去魯莽地頂撞和反對鐮倉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