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降落在平泉的時間雖然是正午,可是她已經感到了一陣深層次的疲憊。
當然,三日月宗近的黑西裝造型還是十分具有衝擊力的。
當他一身從燭台切光忠那裡借來的黑西裝,重新出現在庭院裡的時候,很難得地,就連那些剛剛還在嘰嘰喳喳著的粟田口家小短褲們都靜了一瞬。
當時,柳泉正低下頭在虎摸五虎退舉起來要給她擼的一隻小老虎。然而身旁的小短褲們一瞬間都被消了音。
這情形可有點蹊蹺。在這一片寂靜裡,她奇怪地抬起頭來——
正巧看到站在廊下的那個男人。
他取下了頭上的那根飾有金色流蘇的發帶,穿著燭台切光忠友情出借、卻意外地十分合身的三件套黑西裝,最外邊那件西裝外套的扣子一個都沒扣,在黑色西裝背心下的白襯衫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兩個,導致黑色領帶也係得鬆鬆垮垮的,看上去沒有了那種穿著藍色狩衣時的莊嚴華美之感,卻多了幾分悠閒輕鬆的隨意。那微微敞開的領口和沒有一直係緊到下頜的領帶,意外地給他增添了一些淩亂而漫不經心的昳麗感,那副意料之外的強大視覺衝擊力簡直讓她眼前一花。
三日月宗近彎起眉眼,微笑著慢慢走向這一群突然一臉呆然地失了聲的人們。
他已經往大家這邊走了好幾步,五虎退才如在夢中一般地小聲喃喃說道:“……三日月閣下,太帥氣了啊——”
以這句話為契機,大家好像忽然之間如夢初醒了一般,一片寂靜的庭院裡驀地轟然一下炸開了鍋。
亂:“哇~三日月閣下,這一身打扮可真是漂亮啊~”
秋田:“怎麼樣?三日月閣下,感覺合身嗎?”
平野:“哇,沒拿刀呢。……不過,也對哪,今天是主人放假的日子吧。不需要拿刀,也不需要出陣呢。”
博多:“要不是知道這一身衣服是向燭台切先生借來的,隻憑這樣的派頭真的要讓人以為這身衣服花了不少錢哪~”
前田:“嗯!三日月閣下,很適合西裝呢~”
厚:“哦!真不錯哪!大將的眼光很好啊!”
信濃:“啊~狡猾~表現得這麼帥氣的話,大將的眼裡就看不到我了啊~”
柳泉:“……夠了。”
粟田口家一大群性格天然的小短褲們形如羞恥py的天然發言終於突破了女審神者恥度的下限。
“那個……再不出發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她僵著一張臉,用生硬到類似心情惡劣一樣的冰冷語氣說道。
說完,轉身就徑直踏進了傳送陣。
檢查過了傳送陣上顯示的時間地點無誤之後,她毫不猶豫地扭動了開關,甚至都沒有回過頭去確定一下那位穿著黑西裝的天下五劍有沒有跟上來。
當然,當她降落在平泉的一處原野上,然後聽到身後傳來“哈哈哈哈哈”的爽朗(?)笑聲之後,瞬間就感受到了一種假期還沒開始、好像就已經經曆了幾個通宵的繁重工作一樣的疲憊感(大霧!)。
她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打量了一下態度悠閒自得的平安時代的老人家(?),辨認了一下方位,然後找出了一個方向,大步流星地徑直往那邊走去。
路旁果然有一個路牌。她看了一下,時之政府設定的傳送陣誠不欺我,路牌上指示的地點中,赫然就有“中尊寺”這個地名。
中尊寺前的月見阪有些陡峭,但這對於久經戰陣的女審神者以及隨行的付喪神來說也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月見阪的路旁種著大量高聳入雲、鬱鬱蔥蔥的的杉樹和紅楓,巨大的樹冠幾乎遮天蔽日一般地籠罩下來,將長長的、通往山頂的石階分割成深淺不一的陰影。
也許是因為時間不對的緣故,月見阪上除了柳泉和三日月宗近之外就沒有其他行人的身影。
柳泉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環顧四周。
……總覺得有點淒清的氣息……
她忍不住感歎了一句:“當年繁華的人間淨土,現在已經凋謝了嗎……?”
走在她身後一步之遙的三日月宗近聞言,發出一陣低低的輕笑。
“嗬嗬嗬……”他十分富有哲理地說道,“人世間繁華起落,都隻不過在一夕之間。盛極一時的黃金時代,要消亡也隻是瞬息之事啊~”
一句話突然在柳泉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使得她下意識就念了出來。
“隨朝露降臨,隨朝露消逝,此即吾身——”
三日月宗近的笑聲忽然微微一頓。
片刻之後,他若無其事地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雪葉君念的,是秀吉公的辭世之句嗎。”
柳泉微微一怔,低下頭認真想了一想,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幾句詩一樣的句子。
……這其實是遊戲中一期一振在登陸前加載遊戲的空暇時間裡會說的台詞啊。
然而她現在當然不可能坦率地說“不,其實我是從一期君那裡得知這幾句詩的”,所以她也隻是含混地笑了笑,應道:“啊……也許吧……以前,大概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哪裡聽過,所以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