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也可以用啊!鏈枷並不難鑄造的。”
“造是能造,卻造不出他們那樣既輕又鋒利的。你也知道,馬戰武器若不能控製重量,反而扯後腿。”
“是因為沒有鍛造所用的材料嗎?”
兩人聊起彼此都感興趣的話題,氣氛徹底融洽了起來。
安思遠見阿渺對騎兵作戰之事挺感興趣,便又挑了些自己在西征軍中的見聞經曆講給她聽。從前因為蕭劭的囑托,沒敢講太多的戰事殺伐,今日見識了阿渺在堂上的行為,才知道自己錯了,應該早點多講!她根本一點都不排斥……
阿渺不曾親睹過沙場的慘烈,聽得情緒起伏,心裡又還惦記著蕭劭應下的那道旨意,順勢說道:
“既然敵人這麼強大,我們才更應該互相扶持,對不對?這種時候若是你們風閭城跟朝廷鬨翻了,各自為營,反而會給敵人可乘之機。”
安思遠見阿渺前一刻聊著兵器戰役還一臉興奮、生機勃勃的模樣,後一刻提到政事,整個人又被那種國仇家恨的情緒給捆綁住,眉梢眼角都蘊著不屬於他們這個年紀的深沉。
他的心情,一下子也不好了。
“我們也不想鬨!”
如果可以,他也想立刻就率兵攻入建業城、幫她報卻大仇,讓她從此就隻會笑,眉梢眼角永遠都隻含著喜色……
可那些埋屍荒野的袍澤,也需要他去討一個公道。
“還了那兩路兵馬給朝廷,我們拿什麼跟柔然和涼州打?任他們屠殺嗎?你們皇帝要求的事,實在是太過分了!”
想起那道所謂的“恩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他娘的想把蕭令露塞給我!”
建業宮變之後,令露跟安氏的人回了風閭城,頭一年多,還算風平浪靜。後來蕭劭的到來,讓她的謊言不攻自破,頓時成了所有人鄙夷和責難的對象。要不是蕭劭攔著,安思遠那時就拖她進大漠裡喂狼了……
夜空中,月亮被漂浮的流雲隱去,刹那間模糊了光澤。
一陣清風拂過,夾雜著淡淡的紫藤花香,觸碰到如月色般朦朧不清的塵封心事。
阿渺驀然有些沉默,微微垂低頭,靜靜走了一段路,繼而緩緩開口道:
“可你們安氏,不就是一直想尚公主嗎?令露是貨真價實的大齊公主,有什麼不好的?”
安思遠停下步子,扭過頭,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阿渺,“你什麼意思?你想讓我娶她?”
阿渺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小時候,她還打過你……可她是公主,你們不是想要公主嗎?”
安思遠動了動唇,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胸口處焦灼而憤怒的情緒,擠壓得他快窒息,“那你也是公主!你才是我媳婦!是你爹親口允了的!”
阿渺跟他對視一瞬,彆開頭,“我不是。”
安思遠伸出手,拽過她的手臂,“你是在生我的氣對吧?上回我沒告訴你建業的事,瞞了你,還……”
他臉有些漲紅,“還跟你提那樣的要求……是我不對!”
阿渺這下也窘迫起來,抽出手,”上回的事我們都有錯。你沒告訴我建業的事,是對我五哥守諾,是誠信之為,我生氣也不應該怪你……”
安思遠麵色轉霽,想著阿渺也曾為自己著想過,心底不由得漾出一絲甜來,“那不就行了?你難道,還真願意看我娶蕭令露那個惡女人?”
阿渺沉默住。
良久,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喜歡安思遠,卻不喜歡蕭令露。
五哥總勸她,說已經發生了的事,無法改變。
但一句輕輕鬆鬆的無法改變,就能讓她忘了失去阿娘的痛苦嗎?
若不是令露告訴程卓、他們母子三人早死在了宮裡,或許,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樣!阿娘還活著,五哥不會像如今這般辛苦,而她……
也永遠不會聽到,那些有關她身世的可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