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也感應到了襲來的風聲, 迅速後躍開來,手中軟劍長驅而出,在空中劃出格擋的屏障。
對方的兵器亦是一柄長劍, 寒冰鋒利, 破開屏障、直搗要害。
阿渺沒想到對手如此迅速就破解了自己設下的防禦,心中暗暗震驚,立刻打起精神、謹慎應戰。
來者也蒙著臉, 看身型發式, 像是個中年男子, 縱步高躍、如鶴淩空,手中劍勢如疾風虹光, 直逼阿渺麵門。阿渺後退一步, 矮身躲過攻襲, 右手劍鋒橫掃對手下盤, 左手凝氣拍出、擊向其少海穴。
那人旋身閃開, 凝神打量了一眼阿渺,劍法化刺為削,斜掠向她脖頸。
阿渺愈發驚疑。
好像不管自己出怎樣的招數, 都能被這人輕易化解!論招式內力,他竟似高過了甘師姐與白猿師兄!
眼看劍鋒就要劃至她的頸間大穴, 身後一道勁力夾雜著金屬破風的聲音擊來,“鐺”的一聲撞開了對手的攻擊。
“你的劍上有毒,隨便劃他一道便足以取他性命。”
無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手中收勢而回的冰絲鏈纏入阿渺的臂間,自己的手則握上她的,將軟劍電光般旋刺而出,劍尖直逼向敵手麵門。
這種危急關頭, 阿渺竟忍不住有些哂然。那劍上的毒根本不足以致命,他卻一臉嚴肅地說得這般虛張聲勢,分明又是要故意嚇彆人……
對方聽見“有毒”二字,果然多了幾分戒備,縱身後躍數步,橫劍在胸,冷笑道:
“鬆林裡的人,也是你們殺的?”
阿渺反問道:“霜葉山莊,是你炸的?裡麵的人呢?”
那人打量著阿渺,“裡麵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阿渺道:“是我朋友。”
那人聞言冷笑了幾聲,“好啊,好得很!”
這時,又有四、五人從斷牆處躍下,圍至持劍人身旁,喚了聲:“祭酒。”
祭酒?
阿渺和無瑕心中俱是一動。
阿渺隻覺得這個字眼似曾相識,而無瑕卻很清楚,這祭酒二字、史上雖曾用作朝官名號,但在近幾十年裡,也隻有祈素教眾會用來稱呼教內的高階使者。
也就是說……
祈素教,竟然也攪進來了……
被稱作祭酒的男子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即朝阿渺和無瑕的方向抬起劍尖,下令道:“捉活的!”
眾人應喝一聲,各自亮開兵器,圍攻而上。
阿渺來不及多想,鬆開手指、將手中的軟劍交還給無瑕。
“那個使劍的留給我!”
語畢,她腕間冰絲鏈直掠而出,在空中繞出一抹淩厲的圓弧,擊向祭酒。
祭酒手中白刃翻轉,與鐵薔薇撞擊出脆響,身形連轉側旋,避開冰絲鏈詭異的弧形纏繞。
他意識到阿渺兵器的厲害,便也拿出了十足十成的勁力,劈砍削刺,宛若鳳翅撥雲、淩厲決絕。
阿渺生平還未曾見過如此的高手,既有甘師姐的靈活敏捷、又有白猿師兄的力大無窮,每次兵器相交,隻覺得虎口破裂、劇痛難忍。
無瑕手中劍光疾抖,將另幾名幫手阻擋在外圍,同時不忘聆聽阿渺那邊的情況。
女孩吃痛的呼吸,越來越重。
“藥盒。”
無瑕出言提點,一麵使出一招“破空蒼弩”,劍尖在圍攻諸人的臂上迅速劃過。
阿渺反應過來。
之前她從無瑕身上拿的那個藥盒、沒好意思再伸手放回他衣襟裡,就暫且放在自己身上了。
她調整身形、猛地閃身收勢,拉動機括,將襲至祭酒眼前的鐵薔薇“啪”地一聲彈開,趁著對方吃驚的一刹那,拋出懷中藥盒,淩空拍出一掌七十二絕殺的“驚濤駭浪”。
木質的藥盒,在半空中碎裂開來。
赭色的藥粉,如雪沫般四下飛灑,傾瀉而下。
祭酒大喊一聲:“小心毒粉!”,自己卻因此吸進了一口飛舞至麵前的粉末,當即覺得眼前一暗,腳下頓時踉蹌。
其他幾人被無瑕的軟劍所傷,催動內力躍避開來之際,令得體內毒素加快發作,各自亦是身形難穩。
無瑕趁勢追擊,軟劍銀光四濺、擊向對手胸前要害。祭酒情急之下,憋住一口真氣,足尖點地,自後旋身反向躍出,劍尖直刺無瑕後心。
表裡山河?
阿渺見狀,禁不住心下暗呼了一聲。
無瑕感應到背後風聲,軟劍急轉後掃而出,使出了那招阿渺上次想看卻沒看成的“神龍甩尾”、反手架住了對方的攻擊,同時左手指尖凝氣,擊向祭酒麵門。
“等一下!”
阿渺急聲喊道,鐵薔薇彈入兩柄劍之間,絞出“喀”的一聲銳響。
祭酒趁機後躍開來,被部屬齊力扶住,隨即噴出一口黑血。
阿渺盯著他,“你……為何會用七十二絕殺的‘表裡山河’?”
她腦中思緒急轉,心中似有所悟,猛然間憶起了童年時隨流民夜行的那一晚,好像也有人也提過“祭酒”這個詞——
“是祈素教的柳祭酒,領著弟兄們宰了禁軍,奪回了這些屍首!現下柳祭酒已經帶人去了富陽關,誓要破關入京,找那皇帝老兒討個說法!”
阿渺嘴唇翕合,“你是……”
祭酒啐了口血,盯著阿渺冷笑道:
“謝無庸自詡避世超脫、不屑沾染俗務,門下弟子行事竟然如此不擇手段!”視線在阿渺身旁的無瑕身上巡逡一瞬,“還勾結狗官、甘為權貴鷹犬,實在是可笑至極!”
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