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是我主動的。”……(1 / 2)

你就這樣喜歡我 池芒 21276 字 9個月前

少年話音低低淡淡的, 還帶著點兒沒掩飾的笑意。

賀知野沒用語氣助詞,問的不是“那我抱你, 好嗎”, 也不是可供選擇性的“要不要抱你”。

岑枳是聽不太出語調的,但就是覺得,賀知野剛剛那四個字說的是陳述句。

於是眨巴了兩下眼睛, 慢吞吞道:“那也行吧。”總比她坐這兒聽人吵架好。

賀知野揚了揚眉,好氣又好笑。

小姑娘聽著還挺勉強。

掌心握住她肩, 胳膊抄上她膝彎,賀知野打橫把人抱起來。岑枳右胳膊正好環住他後脖頸, 左手腕還有點兒擰著的感覺, 鬆垮垮地擱在自己綠油油的肚子上,沒敢用力勾上去。

圍觀群眾張了張嘴:“……”

有種“明明知道你在茶,還是明目張膽配合你”的寵溺感是怎麼回事?

這還是那個傳說中狠起來連女人都打的一中大佬??

下一秒, 大家又覺得自己剛那個念頭是錯覺。

大佬笑了嗎?沒有啊!

明明壓著一雙冷淡漠然的眼睛啊!明明就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啊!

除非他從站起來的那一秒鐘就能變臉!

賀知野輪廓生得淩銳,氣質又淡漠寡薄, 還是那種狹長微挑的鳳眼, 不說話不笑也不看你的時候,真的很能讓人體驗到“在座各位都是辣雞”的感覺。

所以圍觀群眾看到這一幕,腦電波共通似的,唰唰主動站到兩邊, 給倆人讓出一條道兒。

閱文無數的黨夏, 一早覺得這兩個人很有苗頭,這會兒用力握住剪刀, 嗑得津津有味,挺胸抬頭大聲道:“枳枳趕緊去醫務室看看,你衣服我待會兒幫你送來!”

人偶服寬鬆, 岑枳艱難探出腦袋跟她道謝。

倆人消失在門口,黨夏跑去置物櫃拿岑枳的衣服,幾個跳舞的女生對簡芷珊說:“麻煩你挪一挪吧簡公主,我們要換衣服上台了。”

一幫人出了門,黨夏一溜煙跑了,但不是醫務室的方向。

簡芷珊站在幾人簇擁的中心,抬手捏了下自己左肩。

剛剛賀知野進來的時候,無差彆地把他們這些人撥開。

他校服外套粗糙的料子蹭過她肩上皮膚,肩骨那一塊被他撞得生疼。

簡芷珊垂了垂眼睛,更用力捏了下肩。

-

大禮堂後台有兩個門,賀知野熟門熟路,拐到不用經過觀眾席的那一個。

出了禮堂,周遭嘈雜低噪的聲音都降下來。

臨近立冬的傍晚,晝短夜長,濃橙色的夕暉隻在天際那一道最為明亮。

岑枳縮在軟殼子似的人偶服裡,抬了抬眼。

賀知野優越的下頜線條近在咫尺。

岑枳眨了眨眼,下意識往下縮了下。

少年清晰的心跳又隔著衣料,帶著溫熱的體溫蹭過她耳廓。

“……”

岑枳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和她接觸陌生人時禮節性肢體碰觸的不自在,又不太一樣。

她也不是沒被男生抱過——如果沈彥算男生的話。

為什麼會產生這種,不在她認知範圍裡的不自在感,岑枳暫時想不通。

“膝蓋不疼了?”賀知野突然閒涼問她。

岑枳一頓。

眨巴眨巴眼睛抬睫,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鋒利的喉結微微動了下。

像是在向她解釋為什麼會有這種疑問,賀知野說:“我看你挺精神,力氣挺大。”

“……”

岑枳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停調整姿勢的過程中,膝蓋屢次頂到賀知野的臂彎,甚至肋骨。

“也就一點點疼了,”岑枳莫名心虛,聲音小小的,顯得很刻意,“要不,你放我下來,自己走?”

賀知野失笑,無奈輕籲了下,低聲道:“行了,彆亂動。”

醫務室就在大操場和體育館中間,獨棟的一幢兩層小樓。

這個點,兩位校醫換班吃飯的時間。

運動會明天才開始,醫務室此刻明顯生意一般。

倆人進去的時候,裡麵沒人。一樓側邊幾張單人床都空著。

賀知野把岑枳放到靠牆的一張小床上。

岑枳勾著他後脖頸坐上床沿,小聲說:“校醫老師好像不在。”

賀知野“嗯”了聲,側身拉上小床白色的圍簾,俯身蹲到她麵前,一手捏住她球鞋後跟:“腳踝痛嗎?”

整個撲上地磚的過程,腳踝沒有扭到也沒磕碰。

岑枳搖搖頭:“腳踝沒事。”

賀知野垂眼,開始卷她人偶服右邊的褲腳。

看見她襪子側麵頂著的PP棉立體小貓頭裝飾,還不經意地掃了眼。並且覺得好笑似的,鼻腔裡很淡地一聲氣音。

岑枳一頓,突然有點兒走神。

她去簡家主宅,見過簡芷珊兩次。

和簡於佑的咄咄逼人相比,她們沒有任何交流。

在學校遇見的第一回,是在小超市,簡芷珊顯然也沒有和她“相認”的想法。

岑枳倒是無所謂,她和簡清暉一家的關係本來就尷尬,沒有交集就是就好的關係。

可賀知野剛剛瞥她立體小貓頭的那一下,仿佛讓她本來並沒有留心,坐在地上仰臉看見的,那條小禮服精致耀眼的流蘇裙擺,在她眼前晃了晃。

岑枳低頭,看著自己綠油油的一身。

“漂亮”和“不需要改變”,換作以前二選一,她肯定更傾向於後者。

但此刻,岑枳也不知道為什麼,後知後覺地,就是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在意”的情緒。

甚至開始聯想,她從前陪著戚舟看的那些偶像劇裡,女孩子被公主抱的時候,不是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就是穿著精致的高跟鞋才崴了腳。

隻有她。

隻有她穿得像團苔蘚,靠著平底球鞋摔了一跤……

“想什麼呢?”賀知野好笑地看她發呆。

看來是真不嚴重,半點兒沒在擔心自己的。

岑枳回神,眨巴眨巴眼睛,嘴唇剛動了下,就看見賀知野垂下了眼睫毛,再抬眼的時候,唇角繃得平直。

“不舒服就說,疼就哼唧,難受就哭。”賀知野對她說,“沒人需要你忍耐做英雄。”

賀知野聲音本就偏低沉,這會兒又夾雜了她辨不明的情緒,蕩進她耳朵裡,岑枳怔了下。

目光落低,就看見她被卷起褲腳的膝蓋,紅紅一片,還有點兒輕微的浮腫。

“你到底有沒有點兒輕重?”賀知野都不知道自己是氣的還是躁的,語氣不自覺重起來,“跟個小孩兒似的,高燒39度還能在外麵瘋玩兒是吧?”

“?”岑枳差點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但看見賀知野繃直的唇角,那話還是很自覺地咽了回去。

“你……”岑枳撐在床沿兒上的手指頭摳了下床單,又著急,又無端有些心虛,“你彆擔心,我就是……就是不怎麼怕疼。”

小腿下意識往後縮了下,岑枳小聲,“而已。”

賀知野:“……”

還特意加個“而已”。

小姑娘平時說話,斷句就有些奇怪。這會兒說得淩亂又斷續,也不知道是被他凶得害怕,還是以往的習慣。

賀知野盯了她兩秒,無奈地又想歎氣,認命似的捏著她腳踝,又看了眼她有點兒紅腫的膝蓋,往上稍抬了下:“這樣動的時候,疼嗎?”

岑枳搖頭小聲:“不疼的。”

小姑娘的表情看上去,的確不像疼的樣子,賀知野看了她一眼,開始卷她另一條褲腿。

“我是自己摔的。”岑枳見他臉色不好,語氣也寡淡得像壓著什麼情緒,怕他和戚舟沈彥一樣要幫她出頭,趕緊解釋,“就是,這衣服不太好平衡,跨椅子的時候,被絆倒了。”

小姑娘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甚至還有點兒小小鬱悶,和自己賭氣似的成分。

賀知野都不知道該好笑還是該心疼。見她左膝蓋的確沒事,放下她褲腳,又檢查了下她說擰到的手腕,起身,說了聲“等會兒”,掀開簾子側身出去。

岑枳盯著白茫茫的簾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簾子外的腳步聲去而複返,賀知野手裡拿了兩塊板磚兒似的紗布。

岑枳下意識往後微仰。

“……”賀知野無語地看著她,“我還能打你?”

岑枳努力抿住唇,搖頭,忍了忍笑意。

賀知野把其中一塊遞給她:“敷手腕兒,自己來。”

“哦哦。”岑枳趕緊接過來。

一掌心涼意。原來是裹了紗布的冰袋,隔了水汽。

賀知野沒再說話,很自然地蹲了下去。

岑枳用冰袋貼住自己手腕兒,看向矮身在她麵前,拿冰袋小心替她虛覆在膝蓋上的賀知野。

校醫室裡燈光明白,周遭一圈白簾子,又像反光板一樣,給賀知野皮膚打了層濾鏡似的。

顯得他皮膚又透又好。

岑枳下意識咽了一口,小腿也跟著動了下。

賀知野“嘖”了聲,指節固定了下她小腿,無奈道:“能不能老實一會兒。”

冰袋涼意和他指尖溫熱混雜。

那種不知道是不自在,還是糅合了什麼她沒學習過,也描述不好的情緒,又蔓了上來。

岑枳胡亂“唔”了聲。

賀知野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臉頰微鼓,垂著眼睫毛,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被他凶得委屈。

“再堅持一下,”賀知野說,“七八分鐘。”

少年語氣突然放軟下來,岑枳愣了下。

或許是手腕上冰袋涼意刺激得她思維越發跳躍發散了些。

她又突然冒出個疑問,挺想問問賀知野的。

可又覺得直接那麼問,顯得十分突兀。

是時候運用一下“說話要適當婉轉”這個技能了!

於是先切了個正常的話題:“你剛剛,怎麼會去後台啊?”

“彆人家同桌都回去了,”賀知野抬睫看她,慢條斯理道,“就我小同桌,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岑枳眨巴眨巴眼睛。

她同桌這是,在委屈的意思?

幼兒園放學,彆人家的小朋友都有家長來接,就她同桌,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岑枳撇開這點奇奇怪怪的聯想,難得有些扭捏,努力措詞,小聲問他:“同桌呀,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文藝彙演的其它節目,很好看?”

賀知野莫名其妙:“嗯?”

岑枳微張了下嘴。

怎麼覺得賀知野,也不是很懂“婉轉”的精髓呢。

岑枳舔了舔唇,乾脆問他:“你覺不覺得今天、今天表演其它節目的同學,小裙子,很漂亮。還會很多……”

“你拿自己,”賀知野突然出聲打斷她,唇角若有似無的弧度一點一點平下去,睫毛撩起,直勾勾地看著她,問:“和彆人比?”

岑枳話音一頓,微微愣住。

莫名覺得這台詞,異常熟悉。腦袋裡自動浮現出早期陪戚舟看過的狗血偶像劇。

但這句話,似乎通常是作為熱愛搞事,以此推動劇情的女配經典台詞——

“我哪裡比不上她?!”

如今這台詞換了種相反的提問方式,被賀知野搶了去,還是以這種平靜淡沉的語氣質問出,那意思仿佛就充滿了:

你優秀得拿自己和任何人比,都是在犯錯。

岑枳:“?”好神奇。

賀知野壓根沒問,要表演的到底是誰。

也不關心同學還熟練掌握了多少才藝。

甚至“同學”在他那兒,籠統地都成了“彆人”。

“哦。”岑枳乖乖點了點頭。

“哦”完,似乎還有點兒不夠儘興,仿佛光一個“哦”,還不足以平複她此刻的心情。

岑枳吃了口空氣似的鼓著腮幫子,抿住唇角不自覺的笑意,搖了搖腦袋,表示自己不比。

對於那幾個女孩子的“青梅竹馬”論,岑枳也沒再多問。

畢竟賀知野不是臉盲,按他的身高站在人堆裡,俯瞰下去,哪個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似乎,倆人並不像熟人。

這麼久相處下來,岑枳發現賀知野是挺獨的,但也不是那種看見了熟人裝不認識的性格。

這種“誤會”大概就和那位“渺渺姐”認為的一樣:她和簡星疏是“前任”關係。

屬於當事人聽了都大呼離譜的程度……

小姑娘莫名其妙地晃著腦袋樂完,又沉思似的低頭盯著他發呆。

腮幫子還微微鼓著。

賀知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可能是沒搭在冰袋上的手指頭突然有點兒癢。

也可能是想驗證一下實踐出真知這句話。

“真不怕疼啊?”賀知野突然問她。

“嗯?”岑枳自我攻略的進度條正在一點一點拉滿,茫然回神,臉頰已然貼上彆人的手指頭。

賀知野就著她微鼓的腮幫子捏了捏,明知故問:“疼不疼?”

賀知野捏得不輕不重的,岑枳不覺得疼,倒是有點兒癢。

“不疼,”岑枳愣愣地眨巴了兩下眼睛,邊說,邊下意識躲開腦袋,“真的不疼。”順利把自己的臉頰從賀知野魔爪底下解救釋放。

賀知野看見她左頰上那道被紅痕包圍的淺白指印,居然還有點兒“羊毛不能頂著一個地方薅”的舍不得。

於是換了一邊,捏上她右臉頰,要笑不笑地問她:“不疼你躲什麼?嗯?”

賀知野胳膊擰著,不趁手的姿勢,捏得她臉頰上的軟肉更癢癢,岑枳邊笑邊躲,還不忘真誠回答:“就是不疼啊。”

——“爸爸——我枳姐是不是倒下了?!你們人呢?!還健在嗎?!”

簾子裡倆人動作同時一頓。小姑娘軟乎乎的笑意都一下收住。

岑枳懵懵的:“有、有人來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