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賀知野揚了揚眉,說,“不累。”
“那我,”岑枳看著他,認真道,“帶你去找樂子吧。”
賀知野一側眉眼慢騰騰挑起。
“我們去個,”岑枳舔了舔唇,“消金窟。”
賀知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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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野站到這個“消金窟”門口的時候,那種忍不住想樂的感覺就又來了。
“小時候,沈彥被沈叔叔揍完之後,最喜歡叫我陪他來這樣的地方玩兒。”岑枳站在他身邊,很認真地給他解釋原因,“他說來這兒花點兒錢,聽聽熱鬨的動靜,心情就會變好。”
賀知野揚了揚眉。
這廣場他們前兩天來吃過飯,經過這家電玩城的時候,沈彥還嚷嚷著要進來玩兒兩把。被戚舟嫌棄地翻著白眼叫他彆浪費時間在他們那兒也有的地方上。遂作罷。
“我隻是想,他被揍了來玩一下都能很開心。”岑枳眨巴眨巴眼睛,反推分析,“那你是揍……掐人的那方,來玩兒一下,是不是效果更好?”
賀知野眯了眯眼睛,看著裡麵花花綠綠的遊戲設備,閃著粉嫩彩燈的娃娃機,還有在跳舞機前做廣播體操的年輕人。
嘈雜又熱鬨。
“走吧同桌。”岑枳見他像在發呆,拉拉他衣袖,“去試試。”
賀知野卻站著沒動,偏頭問她:“你不是不喜歡吵的地方?”
岑枳微張了下嘴,唇角抿了抿,一副有點兒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的樣子,鬆開他衣袖,抬手,撩開她耳側的頭發,露出塞得不太緊的降噪耳塞,慢吞吞地說:“我趁你剛剛在汽車裡看窗外的時候,偷偷塞好啦。”
賀知野頓了兩秒,胸腔裡一陣柔軟,揚唇,顫著肩輕笑出聲,伸手輕拍了下她後腦:“行,走。”
倆人在收銀台換了遊戲幣,岑枳表示今晚岑小姐買單,賀知野好笑地點頭,沒和她搶。
一人捧著一小盒遊戲幣,岑枳問他:“你想先玩什麼呀?”
“聽你的。”賀知野看她,懶道,“畢竟沒怎麼來過消金窟。”
岑枳眨眨眼:“行吧。”
岑枳也沒什麼目標,於是乾脆從門口兩排娃娃機開始玩起。
小姑娘摳摳搜搜,撿漏似的每台機器隻花兩枚幣試了一圈兒,結果那爪子真跟漏了似的,什麼也沒抓著。
岑枳撓撓臉,強行挽尊:“周日晚上,人沒有前兩天多,機器吃的錢不夠,所以爪子不緊。對,肯定是這樣。”
肯定不是因為她技術不好,連娃娃的茸毛都沒蹭到!
畢竟這種機器都是事先被調好了概率的,比如70個幣上來一個娃娃,那麼隻有吃夠70個幣的時候,爪子才會緊一次的。
她超懂!
賀知野忍了忍笑意,一本正經地闔了下長睫點點頭,下頜隨意一偏,哄小孩兒似的:“走,玩兒彆的。”
岑枳轉著小腦袋掃掃四周,看見那個跳舞機空著,努嘴指了指,問賀知野:“同桌,你要玩兒那個嗎?”
賀知野揚眉,慢騰騰說:“我可以看你玩兒。”
岑枳一秒嚴肅,把賀知野先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他:“你是不是對我的運動協調性,有什麼不理智的誤解?”
賀知野好笑地看著她。
小姑娘還挺記仇。賀知野有時候都不知道是不是她記性太好,重複彆人說過的有些話,過了好久都能說得一字不差。
賀知野眼皮一動,突然吊兒郎當地問她:“你不是想讓我心情好?”
岑枳眨巴眨巴眼,老實點頭。
賀知野像是認真思考過一樣建議她:“我覺得我看你跳,心情就能好。”
岑枳微頓了兩秒,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偏頭看了眼玩一次需要幾個幣,然後拿出三個攥在手心裡,一臉堅毅就準備站上去。
“走了。”賀知野伸手,隔著她外套料子握住她手腕,輕輕把她帶下來,低聲好笑道,“怎麼我說什麼都當真。”
岑枳懵懵地反應了一下,確定自己不用跳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認真告訴他:“你說的話,我就是會當真的哦。”
賀知野聞言,握著她手腕剛要鬆開的指節一頓,又不動聲色地重新收緊了點兒,唇角輕勾著,完全是一副忘了放手的自然狀態,再次建議她:“去裡麵看看彆的。”
電玩城裡設備很多,有些機器擺得也近,倆人沒法並排,岑枳“哦”了聲,斜斜被他牽著,乖乖跟著他往裡走。
就是看著手腕兒被他牽住的地方,有點兒走神。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昨天在密室裡,她主動牽起賀知野手的場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邊室內太熱,那點兒掌骨相握的乾燥暖意,輕而易舉地就回味了出來。
還莫名其妙地有點兒變了味,變得不太像在密室裡共同奮戰的戰友情的感覺來。
“……”
岑枳趕緊意念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阻止自己在純潔的同桌麵前胡思亂想。
電玩城也就這麼大,小姑娘也不能讓他總這麼牽著。
賀知野帶她走到最裡麵的一排機器,終於把她放開,問:“挑一個?”
岑枳掃了一圈兒,指指其中一台:“那個吧。”
是台雙人機,看機器上的彩繪,應該是槍.擊類的,打喪屍的遊戲。
“行。”賀知野說。
六枚遊戲幣扔進去,開啟雙人模式。
賀知野以為小姑娘指得那麼堅決,技術怎麼也差不到哪兒去。畢竟聽她的意思,嘖,從前沒少陪沈彥玩兒過。
結果——
“你到底行不行?”賀知野端著射擊器,無語地偏頭看她。這已經是小姑娘第三次槍法精準地把他擊倒在地了。
“可能是不行了。”岑枳看著屏幕裡倒在地上還在回血,喪屍在他身邊肆無忌憚亂竄的“賀知野”,笑得不行。
賀知野無奈又好笑,再次妥協:“行吧。”
他高不高興不知道,反正小姑娘瞧著挺高興的。
遊戲在賀知野第六次倒下的時候,迅速結束。
這六枚幣玩兒得非常吃虧。
但看在岑小姐買單的份上,賀知野還不能說什麼。
看著兩盒漸淺下去的遊戲幣,賀知野乾脆並在了一塊兒,兩隻小盒子一疊,他一塊兒拿著,鬆鬆懶懶地問她:“岑小姐還想玩兒什麼?”
岑枳舔舔唇,一指:“那個,小汽車。”
就她這個運動協調性,絕對是段子裡那種報個駕校考六次不過,教練哭著退還學費求她去隔壁駕校的學員。這輩子估計也就告彆真汽車了。
所以每回來,就想試試。
賀知野點頭,表示服從安排。
這一排六輛車,還有彆人在玩兒。
岑枳坐進敞篷小汽車,看見有安全帶,就順手扣好,選了聯機模式。
結果沒想到,這機器還挺先進,扣了安全帶,它帶你體驗的就是身臨其境模式。
每回在賽道上撞上障礙物,衝出隔離帶,小汽車都會歪來斜去激烈顛簸。
“……啊。”岑枳再一次自殺式衝出賽道,帶著點兒小鬱悶地自言自語,“又是最後一名呀。”
下一秒,卻聽見旁邊似乎有安全扣鬆開的聲音。
身側靠過來熟悉好聞的清爽氣息。
“來吧,”賀知野俯身,一手搭上她方向盤,在她耳邊稀鬆平常道,“油門踩到底,方向我來控。”
岑枳微愣了下,但在看到屏幕裡迅速跑上正軌的她的小車車時,唇一彎:“嗯!”
開車是要提前預判的,轉彎的時候不能看見彎了再打方向。不然分分鐘衝出賽道。
由賀知野把控方向,她的五菱宏光終於跑出了送豆腐該有的氣質。
幾個彎道漂亮的漂移,排名迅速第三。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賀知野自己的車摸魚去了。
勝利在望的喜悅,讓岑枳逐漸興奮起來,眼看著賀知野帶她用上最後一次氮氣加速功能,岑枳下意識歪過腦袋想對他說:“賀知野我還是第一次……”
岑枳沒想到這賽道還有一個側彎,正高興地想說她“第一次開車第一”,就連人帶車順著彎道往左側一斜。
岑枳懵了下,慣性一衝,嘴唇一麻,反應了一瞬,眼睛驀地一睜。
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地猛跳了瞬,又被賽車左右拉扯晃了一下。
岑枳兩倍速眨巴眨巴眼,小腦袋咻地一下跟著重回直道衝向終點線的賽車轉回正前方。
她她她她她她她她剛剛蹭到的到底是什麼?!
她下嘴唇的麻勁兒還有點兒沒過去,好像是牙齒隔著嘴唇撞到了骨骼。
上嘴唇的觸感卻綿綿的。好像是貼到了個帶著些微涼意的,軟乎乎的東西。
岑枳臉轟地一熱。
完了完了完了,賀知野不會覺得她在耍流.氓占他便宜吧?
畢竟她可是有“前科”的……
“還沒開夠?”賀知野已經慢騰騰地直起身,掃了眼排名,嗓音平靜怠懶,“還想再玩兒?”
岑枳跟被揪住尾巴的小貓似的,騰得一下坐筆直,一臉鎮定地說:“夠了。”
然後機械地解開安全帶,起立,跨出小汽車,轉身,看也沒看賀知野,徑直往前走。
岑枳最後是快速看了一眼排名的:第二。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隻會妨礙我開車的速度?
還有,賽車進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是不是晃了下?是賀知野手沒穩住嗎?還是她的錯覺?
但幸好,賀知野車開得專心,沒有注意她那點兒調戲人似的小動靜。毫無反應。
岑枳抿緊唇,心虛地板起臉,隻在心裡胡思亂想。劉海底下一片汗涔涔。
小姑娘麵無表情地站到他前麵去了,背著小手,一副準備巡視一下還有什麼好玩兒東西的樣子。
她今晚玩兒得挺興奮,小臉長時間粉潤潤的。
室內明黃色和各種遊藝設備彩燈的映襯下,這會兒也看不出任何異常。
總之,沒有半點兒其它想法兒的意思。
“……”
賀知野站在她身後,不動聲色地微側過頭,撩睫掃了她一眼,抬手,拇指指腹在耳根軟肉下重重刮蹭了下。
喉結克製地微動了瞬,一側眉目輕闔,倒吸著氣,意味不明地輕“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