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笑嘻嘻道:“你看什麼?詩寫好了麼?”
她笑意裡帶了些俏皮,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顯然是想起了寶璁以往逃避作詩做的那些好事來了。
寶璁果然臉皺成了一團,苦惱道:“隻勉強寫了瀟湘館的一首。”
林黛玉撲哧輕笑了一聲,偷瞧了周圍一眼,從袖子裡掏出張折紙來,迅速地扔在了寶璁書案上。
寶璁驚愕地望了林黛玉一眼,隻見她側身站在書案前,翹了翹唇角,輕聲對他道:“另一首早替你作好了,你隻管抄上去。”
說著,她便裝作沒事人一樣,施施然過去,和惜春站在一起說笑去了。
寶璁把折紙攤開一看,果然是林黛玉寫的一首“杏簾在望”。遂感激地對林黛玉笑了笑,寶璁把兩首詩都謄抄了一遍,和寶玉一起將詩作呈了上去。
元春細細看了一遍,稱讚道:“這首杏簾在望寫得最好,當為魁首。”
又誇寶璁:“果然考了秀才,寶璁出息了!”
寶璁欣喜,朝林黛玉擠擠眉眼感激:謝謝林妹妹!
林黛玉小臉難得紅撲撲的,高興得很:元春大姐姐說我寫的詩是魁首!
寶玉耷拉著腦袋,鬱悶:秀才怎麼了?秀才還不是得請林妹妹寫詩作弊麼!
寶釵見寶玉不高興,便悄悄走到他身便,笑著安慰道:“你的詩雖不是魁首,大姐姐也誇你寫得不錯呢!”
寶玉原就是小孩子心性,想到元春也誇了他,且他的兩首詩都是自己寫的,比寶璁好多了,於是便又高興起來。
眾人又擁著元春去看戲,元春一邊看戲,一邊卻悄悄地在看賈母等人的神色,見大家都笑容滿麵,她心裡也覺得十分歡喜。
眾人都沉迷在戲文裡,寶璁卻悄悄拿了早就準備好的錦盒,去元春身邊,恭敬遞給她道:“大姐姐,我平日裡喜歡雕刻些玉石首飾,家裡人人都有,這些是我特意留了給你的!”
元春不曾想自己還能收到小禮物,便欣喜打開來看。
錦盒裡麵擺著好幾件玉製首飾,有戒指、耳環、手鐲、玉佩、玉環等等。
有的是白玉,有的是青玉翡翠,件件光澤溫潤,觸手柔暖,不僅玉質上乘,做工雕刻都極精湛,連大內禦造的也比不上。
元春驚喜道:“這都是你自己刻的?”
寶璁點點頭,笑著道:“是我自己刻了,特地留給姐姐的。弟弟的一番心意,姐姐可不要隨意賞人了!”
那些玉首飾,自然都是有各種加成的。
寶璁就盼著這些,能讓元春在宮裡多少活得更舒適些。
元春笑嗔道:“你送我的,我自然留著自己戴,怎麼會拿去賞人了?”
正要合起來,叫抱琴拿去收起來,她卻忽然瞧見那錦盒裡麵有個翹起的邊角來。
元春心間疑惑,便伸手去動那邊角,寶璁卻笑著攔住了,道:“大姐姐回去再細細看吧,如今咱們好不容易團聚,正該一起說說笑笑。”
元春在宮裡見過各種手段,此時見寶璁對她有所示意,便心領神會,笑著合起錦盒,放在自己手邊。
又與眾人說了會話,已是三更時分,便有太監前來催促元春回去。
雖然依依不舍,元春和賈母等人再三告彆,在宮女太監們的催促下,也不得不坐上轎子回宮裡去。
寶璁跟著賈政他們,一直把元春送到了宮門口,看著她的轎子進了宮門,漸漸不見。
他心裡惆悵,覺得這元春比灰姑娘還可憐。
灰姑娘到了十二點走了,還有下一個十二點。可元春再入了這宮門,除非到死,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出來了。
他不知道,元春一上了轎子,便抱著他送的錦盒,咬著牙,無聲哭成了淚人。
這錦盒的上一層,是寶璁送她的玉製首飾,而下麵一層,卻是塞得滿滿當當的二十萬兩銀票!
省親之後,寧榮二府裡酒席擺著,戲班子唱著,主子下人們都趁著年節玩樂,仿佛要一口氣把接駕之前的緊張宣泄出來。
寶璁之前一路趕回來,歸家之後又因元春省親的事累得不親,乾脆倒在房裡睡了一整天。
等他醒來了,賈珍、薛蟠等人又輪換著叫他去吃酒看戲。
寶璁去了兩回,覺得無趣,便學寶玉一起開溜。
寶玉偷去襲人家裡玩了,又回家這裡逛逛,那裡走走,和幾個姐妹一起耍。
因周霽一家也來了京城,寶璁得了空閒,便去周霽家中拜年串門。
又在京城裡逛了逛,買了些小東西,打算回去哄幾個姐妹和林黛玉玩。
他一路打馬,路過榮國府西邊角門,也不耐煩繞路去正門了,直接叫吳茴敲門進去。
正巧有幾個小廝坐在門房那裡,一邊說笑一邊吃酒。
寶璁隨意聽了兩句,忽而便聽見了林黛玉的名字,便停住了腳步。
隻聽一個小廝大笑著吼道:“放你娘的屁!五兩銀子,我就和你賭了!你手上這個才不可能是林姑娘繡的荷包!”
“我能不知道?寶二爺慣常把林姑娘的荷包捂在懷裡,能叫你這無賴小子便隨解來麼!”
寶璁聽著,肚子裡頓時冒出了一串巨酸泡泡來......
我勒個去!
我不在家,林妹妹竟然繡了荷包!
林妹妹繡了荷包,竟然還送給了寶玉!
我呢?
我呢我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