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安馨兒“想”吃肉,她這裡正好有肉,也好給這位誤會了安馨兒的前輩一個台階下,豈不兩全其美?誰想對方並不領情。
好意被人糟蹋,生氣卻說不上,她能理解安馨兒此刻的糟糕心情,隻是有些不知所措。
正不知道該退開,還是繼續再勸時,手裡的湯碗被人接了過去,陳娟看清來人,驚得連退幾步。
褚無儘笑道:“我記得這碗湯,不是給我盛的嗎?”
陳娟沒敢答話,倉皇看向舒明傑,舒明傑使眼色讓她退下。
褚無儘仿佛沒看見兩人的小動作,低頭喝了一口,讚道:“姑娘好手藝。”
忽然被人誇獎,陳娟下意識道:“是小師叔祖的肉好……”
話未說完便自知失言,臉色瞬間煞白。
幸好褚無儘並不在意,道:“姑娘可否給我一個湯匙?”
陳娟再不敢多話,從空間取了一個湯匙遞給褚無儘,默默退到舒明傑身邊。
褚無儘專心享受美食,季元白神遊天外,舒明傑安撫驚魂未定的陳娟,安然好整以暇看熱鬨……安馨兒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掠過,
猛的一把抓起地上的肉片。
這次再也沒人阻她,安馨兒連清潔術也沒用一個,發狠一樣將肉片和著泥水一起塞進嘴裡,整吞了下去……一連吞了七八片,直到連連作嘔,再也吞咽不下。
想咬牙問一句“夠了嗎”,卻終究不敢開口,正待站起來,忽然腹中一股熱流噴湧,頓時一愣:這肉……
連忙盤膝坐下,將要物我兩忘之際,耳邊傳來褚無儘略帶寵溺的聲音:“這下消氣了?”
一時間雜念叢生,氣血翻騰,差點當場走火入魔。
眾人麵麵相覷。
無人回答,褚無儘施施然坐下,道:“方才不曾儘興,再煮一鍋來。”
安然硬邦邦道:“沒有!”
褚無儘道:“你不給吃也吃了,再多一鍋少一鍋又有什麼區彆?莫學人小家子氣。”
安然還是那句:“沒有!”
褚無儘無奈道:“不過幾塊雜血的龍肉,舍幾塊與我,待出了這裡,我賠你十條。”
“胡吹大氣。”安然嗤笑:“我師傅說,這世上的孽龍加起來也不過百十條,美味可口的更少,吃一條便少一條,你從哪裡找十條來還我?再說了,就你區區一個元嬰期,彆說抓龍了,給龍當點心還差不多。”
區區一個元嬰期……褚無儘看著這個才隻練氣期的小子,差點氣樂了,道:“你若非要吃龍肉,是得等些日子,但若隻是品嘗美味,世間勝過此物的多了去了,莫說十條,百條千條我也尋得來。
“醜話說在前麵,我已經數百年沒吃過外麵的東西了,如今腹中的饞蟲一發不可收拾……你若再小氣,莫怪我動手硬搶,到時候若不小心磕著碰著你這些徒子徒孫,可就不好了。”
舒明傑狠扯安然衣袖,低聲道:“小師叔祖,反正他都已經吃了一碗了……”
安然無奈,從空間取了肉拋給陳娟,道:“這塊彆燉,裡脊肉烤著吃才勁道。”
說罷在褚無儘對麵不遠坐下,舒明傑忙從空間取出桌案、靈茶等物,將兩人隔開。
褚無儘不以為忤,抬手給自己斟了一盞靈茶,築基期弟子收藏的靈茶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他也不嫌棄:在此地困了幾百年,如今在他眼裡,外麵的一棵草都是妖嬈的。
氣氛忽然莫名其妙融洽起來,一眾弟子重新開始忙碌,隻是多了幾分警惕不安。
有弟子將地上散落的肉片攝回碗裡清洗,準備重新下鍋燉——撿自家小祖宗弄翻的東西吃不丟人,直接扔了才叫暴殄天物。
安然見狀,看向褚無儘:“你若看她不順眼,自個兒收拾就是了,為何要糟蹋我的肉?”
他的肉,扔了也不心疼,給安馨兒吃了才叫糟踐東西……那女人吃幾塊肉還覺得是奇恥大辱,卻不知道外麵多少人做夢都想被這麼羞辱下。
這種能助人衝破天塹的東西,在鳳棲梧這等人眼中,不過是還過得去的食材,但在那些低階弟子眼中,卻是無價之寶。
當然,也是安然的空間神奇,否則便是鳳棲梧親自布下上百道禁製,也不可能將肉中的靈性保存如此之久。
褚無儘隨口道:“我曾答應她,會讓她修為儘複甚至更進一層……偏偏之前不小心用的狠了些,吸了她幾分本源,以致她資質大損,竟死活結不了丹,隻好借你的肉一用了。來日還你便是。”
修為儘複、不小心用的狠了些……在座的,包括陳娟、安然在內,都不是不諳世事的小白花,自然知道是怎麼個“用”法,看安馨兒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不屑和同情。
浩然宗的真傳弟子,竟給人做了爐1鼎,看模樣竟還是自願的!
季元白年紀輕輕已是金丹大能,劍術更是遠超同濟,同他做個神仙眷侶不好麼,跑去給人做爐鼎!
如今好處沒見到,先被人采1補一空,本源受損,便是勉強衝上金丹,也是從此道途無望……真不知她圖個什麼。
舒明傑看一眼季元白,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卻被季元白的眼神擊敗,乾咳一聲不動聲色的將爪子縮了回去。
扭頭去看安然,卻見小師叔祖比自己勇猛的多,擰著脖子盯著季元白的腦袋瞧,竟是一副不找到幾根綠毛絕不罷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