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 府試開考。
一大早,天還未亮,叔侄二人便趕往考場,不同於縣試, 府試要嚴謹得多, 為防止考生作弊, 筆墨紙硯均由府衙提供,考生隻需攜帶好證明身份的“考牌”即可。
府試設在府衙大院, 由順天府尹親自主持, 叔侄二人趕到的時候,大院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排在前麵的考生正依次接受檢查。
隊伍向前挪動的速度極慢, 應當是檢查的過程比較仔細。
府試當前,沒有幾個人有心思閒聊,整個府衙大院裡靜悄悄的, 更添緊張嚴肅的氣氛, 顯得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
宋景茂之前參加過府試, 知道府試共分三場,主要考四書五經、雜文詩賦、策論三方麵的內容,這第一場考的是貼經,主要檢驗考生對四書五經的熟悉程度,簡單說就是考查考生背書的能力, 隻要肯下功夫去背誦,這一關大部分考生都能過。
四書五經的內容宋景茂早已經爛熟於心,不存在發揮不好的可能。
終於,輪到三郎叔侄二人檢查,兩名衙役, 一名負責查看了二人的考牌,核對驗證身份,另外一人則負責檢查有無夾帶違禁物。
檢查完後,兩人這才被放進考場,被衙役引著去到指定的考間。
到半下午的時候宋三郎順利答完考卷,沒有急著交卷,簡單檢查了一遍,坐在原地等待,直到看見前邊宋景茂站起身來往外走,這才不緊不慢拉動考間裡的鈴鐺,聽到鈴聲後,有專人過來收取試卷,宋三郎起身離開。
其實宋景茂早就寫完了答卷,隻是不放心,仔仔細細檢查了有三四遍,確認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之後,這才鄭重交上考卷。
宋三郎出來時,外麵已經站了三三兩兩的考生,正小聲議論著這一場的考題。
“三叔。”宋景茂見三郎出來,邁步過來。
宋三郎朝著侄子一笑,“茂哥兒可還順利?”
宋景茂點點頭:“全都答完了。”
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宋三郎知道侄子的性子,這孩子說話向來留有餘地,看他平靜的樣子,應當是考得不錯。
叔侄倆一道往外走,走到院門口時看到秀娘帶著辰哥兒同大嫂一道在院門口等著呢。
看到兒子撒腿朝自己跑來,宋三郎不由張開雙臂,待到小孩跑到身前,彎腰把兒子抱了起來。
“爹,累不累呀。”
聽到兒子如此問,宋三郎心上一暖,笑道:“爹不累,辰哥兒在外麵等爹多久了?”
宋景辰道:“我和娘親還有大伯娘吃過午飯就過來啦,不過外麵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等著的人,沒有等得很無聊。”
這會兒秀娘同王氏走過來了,王氏怕給茂哥兒壓力,沒敢問兒子考得如何,秀娘也識趣地沒有問,主要後麵還有兩場要考呢,這才隻是第一場而已。
很快,府試第一場的榜單公布出來,叔侄倆均順利過關,宋景茂甚至得了第一場考試的頭名,緊接著就是第二場考試。
或許是第一場考試順利帶來的信心,也或許是宋景茂成熟了,接下來的第二場他亦是穩居頭名,宋三郎的表現雖不如侄子優秀,卻也是穩穩地占據名次前十。
宋家人一下子激動起來,倘若宋景茂在第三場也能取得頭名,那麼按照大夏朝的科舉規定,府試案首無需進行院試,可直接錄取為秀才!
家裡人激動,宋景茂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許多,因為他心裡的目標很大,秀才隻是剛剛起步而已,對他想要達到的高度來說,仍舊是塵埃,沒有什麼值得激動。
第三場的策論,主要考察考生們對時局的理解和判斷。
第三場考試已經不需要排長隊,因為前麵兩場已經刷下去了大部分考生,留下的不足兩百人。
這次的策論題目共兩道:
一為論治理蝗災與流民安置,一為論私鹽泛濫。都是緊貼時事的考題,這就凸顯出有名師指導與沒有名師指導的區彆了。
陳宴安曾曆任吏部侍郎、戶部侍郎、禮部尚書,在朝為官多年,對時事方麵的講解自然極有水平。
再者,關於如何治理蝗災,陳宴安曾經作為一個大課題讓數理學院的孩子們大肆討論過,兄弟三人一起乘車回家,宋景辰曾多次在車上跟兩個哥哥討論過。
宋景辰的想法天馬行空,卻並非胡說八道,說得有理有據。
宋景茂想起弟弟曾說要把蝗蟲扼殺在蟲卵階段,隻要它們飛不起來,就不會造成大片農田被吃掉。
經常翻耕的土地蟲卵就不容易活下來,因為會被從地下翻到地上,被太陽一爆曬,很多蟲卵就會死掉,就像把蚯蚓放到太陽底下會曬死,喜歡在地底下的東西肯定都怕曝曬,倘若不怕,它們就不會把卵費勁產在地下了。
由此可以推斷,如果有大片大片的荒地就容易滋生許多蝗蟲卵,引發蝗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