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手了四五個回合,苗幫主常年養尊處優,早不如當年,很快落了下風。
十七郎一刀將那銀環刀挑飛,帶血的刀刃架在了苗幫主的脖子上:“惡徒,可認得此物麼?”左手張開,一樣東西從掌心滑下,當空搖曳。
苗幫主正呼呼喘氣,看見那物突然眼珠一突:“你怎會有這個!”
十七郎道:“認得就好,認得就說明爺爺沒找錯人。”
他正要把那東西收起來,苗幫主卻激動起來:“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我死不足惜,可是我圓兒是無辜的!你們……你們既然是官兵,怎可如此卑鄙對一個孩子下手。”
十七郎驚愕:“你說什麼?”
苗幫主雙拳緊握,眼中竟然有淚光閃出:“這是我女兒小圓的長命鎖,兩天前她在家中憑空失蹤,我派人秘密找尋都沒找到,誰知卻是在你們手中……你們要殺要剮衝我來就是了!我甘心情願,她隻是個三歲的娃娃……”
沒有言語可以形容十七郎心中的驚詫:“你說,你女兒失蹤了?”
苗幫主瞧出不對,疑惑地:“這鎖,上頭篆刻著她的名姓生辰……難道她不在你們手中?”
確實,十七郎手中拿著的是一條長命鎖,鎖上篆刻的正是苗圓兒的名字,十七郎一看這苗字,立刻就想到了苗幫主,這才順藤摸瓜找了來。
他本認定苗幫主就是真凶,但現在看來事情居然另有隱衷。
將刀放下,十七郎問道:“你女兒是如何失蹤的?”
苗幫主聽了這話,越發慌張,顫聲道:“天爺菩薩,圓兒當真不在你們手裡?那、那她又在哪兒?這鎖你又是從何得來?”
十七郎喝道:“你隻把你所知的來龍去脈詳細的速說一遍!”
據苗幫主所說,事發那日,苗圓兒正在自己房中熟睡,丫鬟們都在外頭,不料一個時辰後丫鬟進內喚她起床,才發現人不在,當時還以為她偷偷跑到了外間,可把府內翻了個遍,仍是一無所獲。
聽十七郎把事情經過簡略說罷,楊儀心中暗驚:“怎麼又多了個失蹤的女孩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撲朔迷離。
十七郎道:“我又問過姓苗的事發前幾日府內可有過什麼異樣不曾,他總算提了一件。”
“何事?”楊儀忙問。
十七郎笑的似冷非冷:“據說在事發前兩日,有一叫花子帶了個猴兒在街上乞討,正好被苗圓兒看見,這圓兒不知為何哇哇大哭,可是猴子很通人意,竟又逗的她開懷大笑,姓苗的見狀,便要把這猴兒買下,誰料不管他出多少錢,那乞丐都不肯答應。”
“那、那猴子……”楊儀屏住呼吸,連旁邊隋子雲正悄悄打量她都沒發現。
十七郎道:“苗幫主當然不是善茬,暗中派人把那乞丐打了一頓,將猴子搶了回府,誰知那猴子去了半日就又跑了,然後苗圓兒就出了事。”
當時苗幫主說完,十七郎喝問他是否知道那乞兒的來曆,但以苗幫主在當地的勢力,都無從追尋。
那漢子隻淚流滿麵地央求十七郎無論如何把自己女兒找到。
楊儀聽完後,沉默了片刻。
“那屍首胸前的傷,是被尖銳的木棍之類劃傷,應該是在渡河之時不甚跟水中的利器撞上,”她終於開了口,緩緩道:“我先前發現傷口處殘留著木屑木刺等物。”
她淡淡地垂著眼簾,並沒有看任何人。
十七郎望著她那格外長的眼睫,納罕男人的睫毛竟能這樣長。
他道:“那長命鎖是他主動吞進肚子裡的,而在臨死之前又做出示意,就是想指引人找到。”
楊儀閉了閉雙眼。
她又聽見了那天晚上的犬吠聲,她仿佛能看見昨夜河麵發生的事,這孩子站在河邊,望著湍急的河流,他手中握著長命鎖,可又怕河水把鎖衝走,便含在了嘴裡,他拚命地向著河對岸遊,誰知卻被利器所傷,幾乎葬身水中。
楊儀道:“河水太急,他不得已將長命鎖吞進了肚子裡,可又怕人發現不了,因為這鎖是很重要的信物,而他拚命渡河,拚死留消息,就是想找到苗家,想讓苗家知道……”
十七郎皺眉:“讓苗家知道苗圓兒在誰人手裡?可惜,他的舌頭早給切斷無法說話,如今更是死無對證。”
楊儀沉默,她心裡突然非常的難過,這孩子遭遇了世間最殘酷的不幸,卻還拚了性命,要去救另一個無辜孩童。
“不,”楊儀低聲道:“他可以說話。”
十七郎眼睛眯起,連隋子雲也靠近過來:“他已經死了,如何開口?”
“該說的他已經說了,”楊儀望著豆子守著的那被黃幔裹住的小小身影,聲音有些沙啞:“他的屍首,已經把最後的信息告訴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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