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個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093 字 8個月前

俞星臣出身名門, 家教嚴謹,但他天資聰穎,相貌又出色, 打小便人人喜愛。

家中長輩更是視若珍寶,因此從小到大,竟是沒有人碰他一指頭。

就算入朝當了官, 官職雖不算大, 可家世身份再加人品, 一應同僚上司,多是敬愛他的,對他皆是和和氣氣恭謹多禮, 甚至連一句惡語都難聽見。

那些沒吃過的虧, 好像來羈縻州這一趟, 都嘗儘了。

被薛放掐的半死也就罷了,薛十七郎是那個時刻磨刀霍霍的性子,他動手打人不是奇事, 再加上俞星臣又每每招惹,不被弄出個好歹來已經算是薛十七郎克製, 也是俞星臣的造化了。

但是楊儀?

俞星臣時不時總會想起在瀘江大佛堂那裡的初次相見。

楊儀還沒看見他的時候, 他已經看見了他們。

她跟薛十七郎走在一起, 看著就仿佛是站在雄鷹旁邊的一隻白鷺,纖弱,美麗,單柔,伶伶仃仃,瑟縮的翅翼,有些許令人憐惜的靈性。

她跟薛放站在一處, 顯得天差地遠般的不調和,但細看,卻又仿佛是天生地設似的賞心悅目。

不過,再怎麼看似柔弱,白鷺……卻是能吞蛇的。

俞星臣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挨巴掌。

這就是說他是真把楊儀給惹怒了。

被打的瞬間他幾乎沒能反應,隻覺著臉上被拍了一下,說實話力氣不算很大,但極具侮辱性。

俞星臣的脖頸有些僵硬,他慢慢地回頭,眼神裡還是不可置信。

她,怎麼敢?

驚怒,讓俞星臣在瞬間攥緊了雙手。

再怎麼出身顯赫人物矜貴,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

笏山巡檢司衙門。

田溪橋辦事不可謂不心細,就算是監牢這裡他也做了安排。

派了兩個親信之人守在牢房,一概閒雜人等都不許跟薛十七郎會麵。

薛放本來想找個人詢問,楊儀到底去沒去溫英謀那裡,若去了又怎會不叫屠竹進去……是有什麼誤會?還是……

他寧肯自己是多心,但不知為何,時不時總有心頭驚跳之感。

每個人都以為,薛放落在這種境地,很該為自己的生死前途做考量了,但薛十七郎蹲在牢房內,絞儘腦汁,卻都是想楊儀如何。

先前他喊了兩個獄卒,可那獄卒還沒靠近,就給田溪橋的人叫住。

那兩個家夥走過來,笑的像是兩隻豺狗:“薛旅帥,您有什麼吩咐隻管告訴我們,我們辦事兒比他們強。”

薛放想啐他們,又覺著彆浪費自己的唾液。

他沒想到田通判辦事這麼緊密,自己連傳遞消息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是彆的事,也許不用避開他們,但薛放覺著不能對這些人提起楊儀。

先前,他預料到此事必定不好處置,萬一鬨出去,楊儀是跟在他身旁的人,那夜又曾被施武糾纏。

他心知不管是誰負責審訊,對他自己,他們不敢怎麼樣,萬一隻衝著楊儀,或者嗬斥,甚至拷問,那如何了得?

彆說她身體是那樣,就算多給拉上公堂兩次,多給嗬斥幾句,也已經夠受的了。

在那種情況下,薛放才想到該把她交給狄聞的法子。

他原先還打算一到笏山,便去麵見溫英謀,把楊儀親自托付,以示鄭重。

誰知他連走開的機會都沒有。

起初還慶幸楊儀走的快,雖然她的這種“果斷”,叫他心有隱憂。

可定下神來,薛放忖度……以楊儀的脾氣,也許她是借著這個機會,去向溫英謀替自己求情吧。

這麼想也說得過去,雖然他知道溫英謀是個不倒翁般的人,自有主張,而不會輕易被什麼外力所動。

但總比把她拉到這泥潭裡好的多。

尤其,這案子居然是田溪橋來審問。

簡直叫人後怕。

倘若楊儀不走,留在這裡,怕不給田溪橋從裡到外扒上幾層皮。

薛放一想到昨夜所見,他自己都沒法接受,若還得讓楊儀當著那滿堂之人的麵細說不堪,他不知楊儀會是如何感受,反正他自己是無論如何容不得。

屠竹那句監軍所的人不許他入,讓薛放又覺不安。

要隻是單純的不認識屠竹、或者居所防備森嚴不叫他進去也就罷了。

怕就怕有彆的意外。

躺在鋪著稻草的木板床上,他閉著眼睛。

他想起昨夜去找楊儀的情形。

薛放突然覺著自己可笑。

從馬幫那一夜,他心裡就有點什麼東西硌著,他把那個歸結為“意外”。

何況楊儀也跟他說了是“正常”,她是大夫,說的話自然有理。

而且看她的樣子,也沒有很在意,至少並沒表現出嫌惡他的意思。

這件事本來該一笑而過。

可怪就怪在,他總是忘不了。

甚至在那種奇異之感的驅動下,總時不時會將目光停在她身上,就仿佛那很單薄的身子上有什麼吸引著他的東西,讓他一再想要探究,甚至……

他不願意承認,卻知道自己有點古怪。

所以昨夜,本來該握的手他沒有動,本來該倒的床他沒有上,本來該攬住的肩頭,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怕會把心裡那點子“怪”無端引了出來。

可一不可再二三四,他可不能犯那種下流過錯,對楊儀也是玷辱。

正好,他得麵對施武的事,正好,可以把她送到狄聞跟前去。

見不著,他心裡的古怪自然可以從此可以拔除了。

然而此時……自己身陷囹圄,楊儀還未到春城。

他卻已經滿心都是她。

雖看似是擔憂她的安危處境,可……

薛放一骨碌坐起來,雙手在自己的頭上發間一插,像是要把那所有的煩惱疑難都就此抹去。

“旅帥……薛旅帥。”很低的聲音從外傳來。

薛放轉頭,見是一個獄卒在欄杆外,小聲招呼。

他左右看看:“什麼事?”

那獄卒看出年紀有點小,臉孔青嫩,膽怯地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有點緊張地:“戚旅帥叫我捎句話給您。”

薛放跳下地:“戚峰說什麼?”

獄卒道:“戚旅帥說,田通判去了監軍所,好像跟溫監軍商議了什麼,叫旅帥不用擔心。”

薛放一擺手,他想聽的不是這個:“屠竹去哪兒了?”

“旅帥,哪個屠竹?”

“就是……”薛放忽然醒悟他沒見過屠竹,怕是不認識。

小獄卒眼巴巴看了他一會兒,忽地問:“是不是之前拎著藥在門口跟旅帥說話的?”

薛放很驚奇:“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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