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一更君 寒雨冷夜,古刹暗影……(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175 字 8個月前

楊儀離京已經半月有餘。

但往北境之路才隻走了大概三分之一。

楊儀並不是輕騎簡從, 雖然她本心想要如此,但皇帝並沒允許。

故而這次出門,除了她以及小甘外, 還有所帶侯府的江太監、薑斯以及眾侍衛隨從。

另外便是太醫院的兩位指派隨行太醫、一名管事並四個藥侍,四個選出來的醫學生。

那兩位太醫,正是跟楊儀交好的胡太醫跟張太醫,這是皇帝的意思, 同時也是林琅所願,為的是假如真的忙碌起來,好有人從旁給她分擔。

楊儀起初並不想讓胡太醫跟張太醫跟著, 畢竟這可不是去遊山玩水。

北境那可是人人望而生畏的苦寒之地, 自己無所謂, 但可不想帶著彆人去冒險。

不料林琅叫她安心, 因為雖是皇帝旨意要派人去,但最終選定了胡太醫跟張太醫, 則是他們主動自願的。

楊儀不解,私下裡詢問兩人是否是被強迫或者有難言之隱。

“沒有的事, ”胡太醫得意洋洋道:“永安侯不知道麼?這一次往北境去的補貼足有二……”

張太醫忙捂住他的嘴, 自己對楊儀道:“我們、我們當然也跟永安侯一樣,也是想去做點事兒……畢竟那裡最缺醫官,我們杏林中人, 自然是要有奮不顧身、救濟百姓之心……嗬嗬,對吧?”

如此冠冕堂皇而言不由衷, 何況胡太醫還給封著嘴呢。

楊儀瞪著他們。

胡太醫掙紮著推開張太醫的手,啐了兩口唾沫說道:“老張,你弄得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什麼奮不顧身救濟之心……永安侯又不是外人, 你還怕她取笑不成。”

楊儀狐疑道:“到底怎麼了?”

胡太醫咧嘴笑道:“林院首說了,這次願意去北境的,有二十兩銀子的補貼,我們豈能放過。”他的眼中閃著光:“有了這筆錢,犬子明年成親的花銷就大有著落了不說,再省著點兒花,幾年都不用擔心饑荒了。我覺著我最近的財運不錯……”

張太醫橫了他一眼:“出息!”

楊儀也歎道:“胡兄忘了上次紙人看診的教訓麼?豈能隻看銀兩?何況北境的情況又是不同,到底要以性命為重。”

張太醫連連點頭,卻又正色說道:“永安侯,我跟他不一樣,我確實是想去北境看看的。這麼多年都在京內,一成不變的,都成木偶人了。”

胡太醫努嘴。

張太醫歎了口氣:“說句不中聽的,永安侯是女子,卻走遍了不知多少地方,經曆了不知多少事情,相比而言,我們許多人竟都是井底之蛙,我心裡著實欽敬而羨慕……今日你欲前往北境,我便想這是個機會,好歹要試一試!”

楊儀有些意外,望著張太醫:“話雖如此,可……去彆的地方也就罷了,北境……”她搖頭,還是擔心。

張太醫卻笑道:“永安侯放心,我當然也並非完全一時衝動或者隻為了你如何,其實胡兄說的也沒錯,若沒有那二十兩銀子的補貼,我隻怕也未必很敢衝動。哈哈。讓你見笑了。”

楊儀啞然。

胡太醫方才聽張太醫說出心裡話,還有點酸酸地,畢竟顯得自己太過“狹隘”。

如今聽了,才又哼道:“就是,我跟他其實一樣,就是不如他巧嘴會說。總之永安侯你放心,我們都是甘心自願的。其實太醫院裡想去的不少,隻不過我們兩個格外可靠,這才被林大人慧眼看中了,拔群而出。”

張太醫聽見“可靠”跟“拔群”幾個字,覺著該佩服胡太醫的臉皮,難為他怎麼說出來的。

除了太醫院眾人外,楊儀身邊帶著小甘,另外就是斧頭跟豆子。

臨行之前,楊儀格外交代過小連,叫她好生留在京內,負責照看崇文街裡外,白日便去惠民藥館。

另外還有一件,便是讓她看著梅湘生,免得她也走了,小梅恐怕不受用,畢竟老關跟屠竹都跟了薛放去了,小梅本就鬱鬱。

小連求了又求,楊儀豈會輕易改變主意。

何況要照看好崇文街小猷,以及小梅,也非輕鬆之事,故而格外叮囑小連。

小連明白肩上所抗,才肯應承。

而在楊儀要出京的消息散開後,楊府之中也自然反應不一。

楊佑持跟金嫵不用說了,金嫵哭著不肯叫她走——如今二奶奶有了身孕,情緒格外起伏,但同時也是真情流露罷了。

楊佑維甚至要跟楊儀一起,好歹被楊儀勸止,請他留下,一來照料府裡,二來,藥館那裡也得勞煩他行事。

倒是楊登沒很說什麼,隻在楊儀離開、送彆的時候多叮囑了兩句。

至於斧頭跟豆子,則是楊儀去扈遠侯府的時候帶上的。

扈遠侯特意請她過府一趟,卻並不是提薛放如何。

薛搵請楊儀留心,若是到了北境看到了艾靜綸,務必勸他回來。

楊儀才知道原來艾靜綸居然偷偷跟上薛放、前後腳地跑了。當下安撫了扈遠侯,答應務必幫他看著。又給扈遠侯診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

扈遠侯雖沒有提薛放,但心裡明白楊儀此行自然是為了他。

親自送楊儀出門的時候,薛搵望著她清瘦的背影,眼睛都紅了。

世間豈有這種女子,回顧當時自己對她的輕視偏見,實在是……

他的心裡五味雜陳,是感動,是欣慰,也有無儘的憐惜。

艾崇誌在扈遠侯旁邊,目送車駕遠去,不由感慨道:“十七雖然比靜綸強到不知多少倍,但我卻從來不曾羨慕過你,畢竟各家的子女,各自看著最好……可現在我倒要打心裡羨慕你了。”

扈遠侯道:“又羨慕什麼?”

“我不羨慕你有好兒子,卻隻羨慕你有個好兒媳婦,”艾崇誌歎道:“永安侯這樣的兒媳婦,才是曠古難尋的。我這輩子是比不上你了。”

扈遠侯心裡本有些悲壯,聽了他這句話,才“破涕為笑”了。

除了身邊跟隨的這些人外,則另有近三百的士兵一路隨行。

本來薑統領得令之後,隻想點了侯府的侍衛跟隨就行了,誰知江公公跑了一趟宮內,便又去步兵衙門領了三百兵回來。

把薑統領都看呆了:“是皇上的意思?”

江太監笑道:“瞧你說的,不是皇上下旨,誰敢去步兵衙門調兵,難道是我造反麼?”

薑統領感歎道:“皇上是真看重永安侯啊。”

江太監嘖了聲:“還記不記得丹崖啟雲?比一座城還重的人,誰敢看輕?三百人我還嫌少呢!”

薑統領噴笑起來:“你想多少?給你一千?”

“那也還差不離,湊合罷了!”江太監理所當然地。

可正因為這許多人隨行,當然不能似之前去海州一般“奪命狂奔”。

雖然楊儀已經儘量命加快,但她也清楚,行的太快,莫說是人,這許多的馬匹也受不住。

畢竟要在穿州過府的時候,補給食水,人馬休整。

不過,雖說並非急行軍,但畢竟也不慢,而且始終是在路上了,倒也不用那麼情急。

這日,從早上便陰測測地,到了中午忽然下起了雨。

秋雨足足連綿了兩個多時辰,路不太好走了。

薑斯跟江太監商議,兩人跟楊儀進言,主張找地方歇息,等雨停了再走。

楊儀心想還有半天時間,倒是不好耽誤這許久,便沒有答應。

如此一來竟錯了,他們錯過了歇腳的地方,而將近天黑,距離前方的觀複縣還有六七十裡的路程。

此處又有些人生地不熟,雨下不停,道路泥濘,人困馬乏。

幸而前鋒官打馬而回,稟告說前頭有一座寺廟,看著頗大,隻不過七八裡的距離,倒是可以過去歇息一夜。

楊儀鬆了口氣。

眾人都累了,可經不住一夜顛簸,何況還下著雨,能找到避雨的地方自然再好不過。

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果真見前方有些許燈火光,兩名前鋒官之前按照吩咐,已經跟寺廟的人交涉過。

寺中的人聽聞是京內永安侯從此經過,不敢怠慢,從主持到寺內的僧眾,儘數整理出迎。

遠遠地聽見刷刷的聲響,夾雜著馬嘶聲,前麵一隊士兵在寺廟門口兩側站住,雖然被雨水淋的濕透,但卻絲毫不亂。

後麵騎兵陸續趕到,中間簇擁著的才是楊儀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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