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鐘二的房間,鐘二將門關上,第一件事就是找出乾淨的布巾,撕成條,又囑咐兩個小丫鬟,去找府中醫師要了最好的創傷藥,給餘己包紮手臂。
她此刻心情賊好,拉著餘己給他清洗傷口,甚至還低低的哼著歌,完全沉浸在了,兩人終於快要能夠名正言順這件事的喜悅裡。
因此她並沒有注意到餘己的神色,餘己被中二拉著清洗手臂,一直虛虛的靠著她,將頭擱在鐘二的頭頂,眼角眉梢與她同樣儘是愉悅,但眼中的不是同鐘二一樣的欣喜,而是一種勢在必得。
“你這傷口是用什麼戳的呀?”鐘二心疼的用手輕輕碰了下:“所以你是戳破了自己,喂血給我父親,然後治好他的病?”
餘己垂眼,沒有跟鐘二對視,隔了一會兒,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你這血也太神奇了,”鐘二嘖嘖道:“比花妖王的血還要牛逼。”
“什麼?”餘己眯眼問:“花什麼?是誰?”
鐘二搖了搖頭,張口胡謅已經變成了家常便飯:“就是花妖啊,血特彆牛逼……不過跟你的沒法比,她的是花草樹木沾上就能瘋長,你是能夠救人,還是你厲害!”
介於鐘二能夠隨時消失,又隨時出現的能耐,餘己對於她說的花妖,並沒有疑慮。
“你是……”餘己頓了頓,問道:“那你是什麼妖?”
鐘二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小丫鬟將藥拿進來,她倒了一些在餘己的傷口上,給餘己包紮好手臂,將袖口又放下來。
終是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湊近進餘己,摟緊他的腰,挑著她的下巴,說道:“你看我像什麼妖?”
餘己想了想,搖了搖頭,看不出。
每到這個時候,小天使們,就十分想順著網線爬出來,告訴餘己實話。
峽穀的長腿猛男:己己,你這個是人妖啊——
台燈愛電燈:噗哈哈哈哈哈,樓上人才,人妖厲害了……
夢鯉:她這麼騙人,以後早晚會翻車的,我等著那一天:)
……
鐘二本來想說自己是狐妖,但是她怕餘己要她變出尾巴來玩,她搞不出來,隻好不答,兩手按著他的肩膀,踮腳去夠他的嘴唇。
轉移話題絕招——親兩口就忘了。
卻沒成想,她也沒用多大力,還沒等見自己像每次一樣掛上去了,餘己就被她按的朝後退了兩步,摔在了地上。
鐘二眨了眨眼,這才想起餘己方才還倒在了禦史大人門前的事兒,這會兒人十分的虛弱。趕快扶他躺到自己的床上,又給他倒了一杯水,關切道:“你放了很多的血嗎?需要吃點什麼補一下?我這就去叫廚房……”
“不用。”餘己抱住鐘二的脖子,將她的頭壓下來,輕輕的吮吻,“是先前的藥性所致,吃過解藥便好了。”
“哦,那是在薑子寒的府上嗎?我這就派人去取。”鐘二說著又要起身,餘己卻沒有鬆開她。
“不在他的府上……”餘己的唇,戀戀不舍的徘徊在鐘二的臉和脖子,“我得回一趟百蟒穀。”必須得儘快。
鐘二不再動了,悶悶的嗯了一聲,抱住餘己,撒嬌道:“那你可要快些回來……”
“我會儘快回來。”餘己圈著鐘二,將她慢慢帶到床上,俯身上去捏著她的下顎,摩挲了幾下:“等我回來。”說著深深的吻上來。
鐘二的一聲“嗯”被悶在了嗓子。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鐘二站在後門的小巷裡,提著一盞燈,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餘己漸遠的背影。
餘己每走幾步,就會回頭,鐘二就會舉起手朝他揮,一直等到他轉過小巷,身影再也看不到,鐘二才放下了手。
但她仍是沒有動,提著燈站在原地,空氣濕涼,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上下,起了牛毛細雨,鐘二一直等到她的感應不再明顯,確認餘己已經走遠,這才轉回小門,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本來是想要餘己明天一早再走,但是餘己不肯,說是想要快去快回,鐘二要派馬車和侍衛送他,他也不肯,餘己這個人,向來十分好說話,但這件事格外的堅持,鐘二沒有辦法,隻好讓他走。
細細的叮囑他不要圖行路快,以安全為主,夜裡不要急著趕路,要好好休息,白日裡不能落下飯食,吃不下也要吃……
叮囑的話密密麻麻說了一籮筐,餘己都十分耐心的枕在她腿上聽著,半垂著眼,哪怕是滿臉的紅紋,鐘二也能看的癡了。
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鐘二洗漱好,整個人就覺得特彆的疲累,躺到床上,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擦乾,就已經昏睡過去。
而餘己在一轉小巷的時候,就已經跪在了地上,他強行激發毒素,又為了迅速治愈禦史大夫,強行驅出體內並未成熟的木偶蠱。
木偶蠱是所有蠱蟲裡,對身懷子蠱的人影響最小的一種,隻要不驅動,它會一直潛伏在人的身體中,完全不會影響人的身體神智,也不會被察覺,甚至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但是這木偶蠱,是曾經一位巫蠱師,為了建造屬於自己的軍隊而培育,一旦蠱蟲開始驅動,所有中蠱之人,便會變成隻聽她號令的不死不傷怪物。
但所有的巫蠱師,他們的蠱蟲未成熟之時,從不是帶在身外,皆是放在自己的身體裡培育,當初培育木偶蠱的巫師,雖然擁有了這世上最強悍的軍隊,卻最終死於心血耗儘。
而在蠱蟲未成熟之時,強行將蠱蟲驅出體外,會十倍的耗損巫蠱師的心血。
餘己完全沒有他表現的那樣安然無恙,他必須儘快回到百蟒穀,不僅要解催化之毒,還要食白蟒穀老頭子曾經種下的草藥,來醫治他強行驅蠱的內虧。
他的身體早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他從不敢跟鐘二說,他的血液內,孕養著數不清的蠱蟲。
也不敢告訴她,他的血並不是什麼治病救人的良藥,而是一切見不得人汙穢的源泉,而他除了會醫治一些尋常病症之外,會的,隻是些汙穢手段。
他這樣一個人,何德何能,能得一人如此維護和喜愛呢,餘己強撐著,沒有回薑子寒的府中,而是直接租車,連夜趕往白蟒穀。
他需得儘快的醫治好傷勢,將發情期催化,然後快些的趕回來,給她她一直想要的。
兩人這一次分彆,鐘二從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還死活起不來,就察覺出了不對。
直到第二日,第三日,整個人癱在床上動不得的時候,才意識到事的嚴重,她和餘己兩個人身上有連命蠱相係,餘己先前沒走的時候,她也隻是有一點點的不舒服,現在看來,餘己說沒事,是在騙她,而急著走,是怕撐不住露餡兒。
鐘二急的恨不能追著他去,可是自己根本連地都下不了,站都站不住,每天像個癱瘓一樣,由兩個小丫鬟伺候著,太醫來了一輪又一輪,對她全是束手無策。
鐘二每天叫人給她變著花樣的做補品,每一頓,都喝的幾乎要吐,希望能借此種方法,好賴給餘己一些幫助。
餘己走後第八天,鐘二連坐起來喝東西都做不到了,她根本無法想象,餘己現在會是什麼狀態,隻能無助的默默流淚。
太尉大人看不下去,派出手下親兵快馬去追,禦史大人也活動了關係,官道沿途的驛站,發現可疑人,第一時間飛鴿回來。
而即便是這樣,隻要身體一天沒有起色,鐘二的擔憂就越來越深重,疲累的閉眼就能昏死過去,卻惶惶的每夜都睡不踏實。
小天使們也是急的嗷嗷直叫,生怕鐘二就這樣狗帶了,直播屏幕上留言漸少,刷營養液霸王票的,卻越來越多。
江一若:直播員挺住啊!心疼——
鏡天:直播員都這樣,小己己得多嚴重啊……
燼殤無涯:嗚嗚嗚,直播員好憔悴,營養液都不搭理我們了。
越人歌:我新來的,怎麼才趕上大部隊,就遭遇這種虐心的劇情,嗚嗚嗚。
#0000FF:相信她們很快會沒事的,好歹直播員還是女主劇本呢,她鐵定死不了,餘己和她連著命,肯定也死不了。
66:信你一次哦,樓上。
……
鐘二每天聽到提示音,卻根本沒有精力去回複。
她整日琢磨著給禦史大人治病,一定是耗費了餘己太多,又加上他先前催化不成……鐘二簡直怕死了,她不怕與餘己連命,餘己有事她也在劫難逃,她怕這一分彆——就再也見不到他。
餘己走後第十天,鐘二突然大好,清早起來的時候,如正常人一樣活蹦亂跳不說,甚至感覺精力充沛的能馬上衝出去跑個環城。
她首先欣喜的居然不是自己恢複健康,而她完全能夠感覺到餘己已經沒事了——想來應該是他到了白蟒穀,找到了醫治自己的辦法。
鐘二身體恢複,天氣又好的不得了,她這些日子悶的難受,便帶著兩個小丫鬟和幾個侍衛出府去了。
在市集上隨手買了一些甜點,和幾支瞧著樣子還不錯的釵釵環環,為表示對兩個小丫頭這幾天日夜輪換照顧她的感謝,她挑了個不錯的酒樓,還專門要了包間,請兩個小丫鬟去大吃一頓,再把甜點和釵環分給她們。
可這包間裡頭一坐下,鐘二點過了酒菜,才笑眯眯的端起茶盞,準備朝著嘴邊送的時候,聽到了隔音十分差勁的隔扇,傳來隔壁高談闊論聲。
待鐘二聽清了他們談論的內容,捏著茶盞手指頓時僵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