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相信,畢竟白午先前被她給嚇到不敢回家,而且鐘二也不確定,白午這樣是不是因為怕被她拋棄,想要委曲求全。
隔壁走了,可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並沒有隨之消散,一頓飯,兩人但凡視線相碰,都像被電了一樣轉開眼。
這一頓飯,鐘二吃的有些消化不良,本來昨天晚上已經滅掉的念想,又因為白午今天的異常反應,有死灰複燃的苗頭。
白午吃的倒是不少,但他根本也沒能吃出飯菜都是什麼滋味,滿腦子都在想著,姐姐到底是沒看出他的不對,還是看出了,不予理會。
或者——是在縱容。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結帳出門口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下來。
這裡的地形有一些偏僻,門口直接打車不太好打,但是走一段路就有公交站,這個時間公交還是有的。
“這裡不好打車,我記著不遠處有公交站,我們走走吧?”鐘二側頭問白午。
“好啊,”白午點了點頭,四外看了看,“朝哪邊走?”
鐘二前後左右的看,辨彆了一會兒,選了一側,邁步率先走在前麵。
她走得並不快,白午雙手插在兜裡,邁著長腿,慢騰騰的跟在她後麵。
這條路上沒有什麼車,並且越走越偏,最後連店鋪都不見幾個了。
拐過一條路口的時候,鐘二站在路口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正想回頭跟白午說一下,白午卻直接撞在了她的身上。
鐘二被撞得一個趔趄,白午及時的勾住了她的手臂和腰。
“我走神了……”白午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尖。
鐘二搖了搖頭:“沒事,我覺得這路好像不太對……”
說是這麼說,但兩個人仍舊在走,並且在鐘二把精神從路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拉上了手。
白午的手心濕漉漉的,鐘二的手心潮乎乎的,兩個人誰也不比好到哪去,都緊張的要命。
白午是借著剛才撞的那一下,順勢從抓著鐘二的胳膊變成牽著她的手。
這絕對不是姐弟應該有姿勢。
但若是說過分,卻還沒到過分的範圍。
這是白午在“安全範圍”內,做的微小試探。
先前在飯桌上,白午的舉動,鐘二無法確認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此刻,她已經完全確認,白午確實是在撩撥她。
不知什麼時候鐘二走在前頭,變成了白午走在前頭,鐘二被拉著走,她垂頭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心緒紛亂起伏不停。
她應該怎麼辦呢,白午這到底是在向她妥協,還是對她也有意思?
鐘二不能像小天使說的一樣,什麼都不顧及,白午是她親手養大,她舍不得人受丁點的委屈,先前說的什麼用養育之恩迫他以身相許都是玩笑,她怎麼可能那麼做。
要是白午也對她有意思,那先前不肯回家是怎麼回事?況且在她表露出苗頭之前,白午也對她根本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要是白午這種舉動是在向她妥協,鐘二想一想,就覺得心絞痛。
兩側的路燈越來越少,兩人手牽著手靜靜的走,鐘二早就已經不認識周邊的景色,可她動了好幾次唇,也沒舍得開口。
要是白午向她妥協,鐘二是絕對不肯委屈他的,那麼此刻的牽手,就是她們最親密的時刻,鐘二舍不得打破。
如果白午也對她有意思,鐘二也並不打算開口問,他還太小,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想得清清楚楚。
眼見著前麵路燈都沒了,隻剩零零星星的樓房還亮著燈,鐘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路好像不對……”
白午聞言頓了頓,輕笑了一聲。
彎著一雙眉眼,回頭看鐘二:“我認識路的,從前麵穿過去,就能打到車。”
看鐘二滿臉疑惑,白午解釋道:“我以前玩滑板的時候,哪裡都走過,這片兒經常來。”
他們當時一群人,還指著她和姐姐吃的那個飯館兒打趣過,其中一個同學,說那裡麵是帶著小情兒去的最好地方。
那個同學的爸爸就和小三經常去那裡吃飯。
鐘二當然並不知道還有這種傳聞,她今天真的是單純的帶白午來吃飯,隔壁的那一對哥哥妹妹是意外,卻沒想到,倒讓她和白午有了變化。
夜風徐徐,白午攥著她的手,一開始的力道很輕,但和鐘二打破了尷尬之後,就開始捏著她的手玩。
鐘二的耳根都紅透了,好在是這地方,連路燈都沒幾個,根本也看不出她的異常。
隻是走了一會兒,白午揉搓的上癮似的,一個手還不過癮,兩個手一起鼓搗,這是白午一直想乾的事兒,姐姐的手軟的沒有骨頭一樣,實在引人不能自控。
鐘二被他給搓的腿都要不好使了,趁他不注意,把手拽回來,塞進了衣兜。
“咳……還有多遠?”昏暗的路燈下,鐘二的臉在微涼的夜風下滾燙。
白午無意識的搓著自己的手指,也將手揣進兜裡,說道:“快了。”
兩人從拉手變成了並肩,仍舊沉默,鐘二絞儘腦汁,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這會兒她的腦汁估計是凝固了,根本攪不動。
白午也沒有找話題,而是趁著鐘二走神的功夫,將自己的手順著她衣兜,硬塞了進去,抓住了她的小手。
鐘二腳底下一拌,被白午整個圈進了懷裡。
一直屏息看著的小天使,瞬間就哇哇哇一片。
小魚幽幽: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撩嗎?!
小白:哇哇哇,這麼一看,我那哪叫談戀愛……
霖中月:在一起!馬上結婚——
東隅:按頭小分隊,親親親,親上去。
花季雨季:在這鳥語花香的日子,在這多雲轉晴的夜色,我隆重宣布,這對姐弟就此結為夫妻——
……
鐘二腦中叮叮的亂響,卻清晰的聽見白午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的叫她,嗓音帶著細微的顫,聽的她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姐……”白午又圈緊了她一點,垂下頭和她對視,他要說的話,似乎很難開口,動了半晌的唇,才發出聲音:“我……”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一輛黑車停在兩人身邊,車窗降下來,駕駛室的人抻著脖子眯著眼朝著鐘二的看了一眼,不太確定開口:“梅梅?”
這聲音鐘二熟悉,且這世界上會這麼叫她的,除了文英不做第二人想。
雖然文英後來也知道了鐘二用了假名字,知道的時候假名字已經叫習慣了,索性就沒改過。
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文英,鐘二也有點懵,但是她回過神第一時間便觸電般的推開了白午,也將白午要說的話推回了肚子。
白午順著力道向後退了一步,無措的看向鐘二。
鐘二看他的表情,心疼壞了,但是她和白午,好歹是名義上的姐弟,彆管她是老牛吃嫩草,還是嫩草主動鑽進她這老牛的嘴裡,大街上的被人撞見,總不能姐弟倆還旁若無人起膩。
鐘二伸手彆了下頭發,硬著頭皮回頭,問道:“你怎麼在這?”
“真是你,我說看這身形,這麼熟悉……”文英笑了下,打量著鐘二身後的白午,說道:“我去山水亭吃飯來著,正要回去。”
“你在這……”文英正要問鐘二剛才在乾嘛,就被鐘二打斷了,“我也正要回家,準備走前麵打車。”
文英愣了下,收回了打量白午的視線,要不是他車上還有一個人,還是經常和他混酒會的,他早就曖昧的笑了。
文英和鐘二假扮那麼多年情侶,無論是酒會還是派對,從來沒見鐘二對任何男人多看過一眼,原來是好這口嫩生的。
“彆打車了,我送你,上來。”文英說著,衝鐘二擠了下眼睛。
鐘二看了看兩邊路都黑漆漆的,看不到頭,能打車的地方肯定是近不了的,現在也不早了,猶豫了一下,就回頭招呼白午。
“小午,來。”
白午看了看鐘二,默默的走過來。
鐘二一上車,才發現副駕駛還有一個人,並且這人看著還有點眼熟。
那人正從後視鏡裡看鐘二,一見鐘二看他,頓時笑出兩個小虎牙,伸手跟鐘二擺了下,開口道:“嫂子晚上好!”
鐘二正要扯開的笑僵了,飛快的側頭去看白午,白午也看鐘二,但僅一眼,視線便很快的錯開,黯淡低下了頭。
小天使們剛才還在組按頭小分隊,沒想到轉折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顧長安:啊啊啊,西八,文英怎麼會冒出來。
維常之:副駕駛的是誰,小虎牙挺可愛,但是為什麼說話紮我己己的心——
台燈愛電燈:還以為今晚好事兒就成了,半路殺出倆程咬金。
蹦跳魚丸:我己己看著好可憐。
……
鐘二僵笑了下,一個勁兒的側頭看白午,白午卻將頭轉向了車窗外,關鍵是車窗外一片漆黑,他看個鬼啊!
這個誤會鐘二真是委屈,她都不做“大嫂”好多年了……
偏生這時候,好死不死小虎牙又開口了,“文英哥,前麵轉角把我放下就行了,我走幾步就到家了。”
他開口的時候,鐘二就在祈禱,結果祈禱沒有奏效,停車的時候,小虎牙又轉頭對著鐘二說:“嫂子我先回了哈。”
鐘二哭喪著臉和他揮了揮手,文英被鐘二的臉色給逗到了,沒忍住“噗”的笑了。
文英帶著鐘二出去的時候,那些二世祖和千金小姐,哪個在鐘二的身邊,都討不到什麼便宜,文英總愛帶她出去,就是因為她誰的臉也不給,非常契合他也誰的臉不想給的路子。
向來小尾巴在天上就沒下來過的人,什麼時候這麼坐立不安“看人臉色”過?
文英剛才還覺得這小子沒什麼特殊,畢竟長的好,是小情兒的必備標準,可現在卻是好奇的要死,後視鏡裡一個勁兒的盯著白午看,看見鐘二眼珠子都要粘這小孩兒身上了,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梅梅啊……”文英開口道:“這是誰啊?”
文英是知道鐘二有弟弟的,但是鐘二從來和他出去,不許他到樓下接,也不許他去送,因此他從沒見過。
到這時候,也沒想到這個是鐘二弟弟,以為是她的小情兒,這才開口打趣。
鐘二跟剛才的小虎牙不得不裝,跟文英就沒那麼好脾氣,她伸腳使勁兒踹了下文英的後座,臉色很不好。
文英馬上閉嘴,他不是不識趣的人,還沒見過鐘二這樣,頓時收斂神色也不笑了,安靜的充當司機。
誰知道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白午反倒轉過來,開口道:“我是她弟弟。”
鐘二捂住了臉,憂愁的將頭靠上了車窗,就算這輩子白午和上一世經曆完全不同,但有些屬性,是怎麼都不會變的,比如——醋王體質。
文英笑了下,後視鏡裡和白午對視,“弟弟啊……啊哈哈哈。”
一陣尬笑後,車裡隻餘一片死寂,白午從後視鏡盯著文英,就這麼盯了一路,等到將姐弟兩人送到通往奶茶店的路口,文英踩下刹車,覺得自己後腦勺的頭發,都被這小孩兒給盯的豎起來了。
鐘二打開車門下了車,白午也跟著下車,文英將手伸出車窗揮了揮,便趕緊踩油門上路,小孩兒這眼神,半夜三更直勾勾的,怪嚇人的。
姐弟倆沉默的走到店門前,這會兒的沉默可和剛才的沉默不一樣了,鐘二打開門,有心想解釋一下,奈何白午垂著頭,連看都不看她。
進了屋子,鐘二故意磨蹭,看白午會不會把她自己仍在大廳不管,白午雖然像個被放了氣的娃娃一樣蔫癟,好歹沒不等她。
上樓梯的時候,鐘二想了又想,要不要再摔一下,要白午接她,隻是樓梯太短,她沒等想好,已經上去了。
開燈的時候,鐘二用手擋著前額眯眼,正看到白午收回圈在她身側防止她摔倒的手,心裡泛起了絲絲的甜,突然就不擔心了。
要是白午真的喜歡她,不至於會因為這麼個誤會,就遠離她,畢竟兩人生活在一起,她有沒有人,他冷靜下來,就能想明白。
要是白午是在勉強自己,那正好,這個誤會,或許能就此阻止他,雖然鐘二有些失落,可她不想讓白午受一點點的委屈。
兩人洗漱好,各自回屋休息,小天使們不知道鐘二的想法,都在替她擔心,鐘二扯了幾句閒的,也沒解釋,早早的睡了。
白午卻是半夜沒睡好,他剛才在那條路上,險些就將自己的感覺說出來了,不過後來的事情,讓他清醒過來。
他自己還沒完全的捋清楚,說出來就沒有退路,萬一姐姐隻是沒看懂他的意思,知道以後,會是什麼後果,白午不敢設想。
關於那個齙牙叫姐姐嫂子,白午是不相信的,姐姐如果在戀愛,怎麼可能時常一兩個月都不出去?
但姐姐肯定是認識那開車的,看樣子還很熟悉,那人看起來成熟英俊,車也是好車……
他曾經聽學校裡的小姑娘們說,隻有在學校的小不點,才喜歡什麼校草大隊長的,出了社會的女孩子,都喜歡成熟穩重的有能力有錢的。
白午坐在床邊上,黑著燈開著小窗子,吹著冷冷的夜風,不由得想——姐姐喜歡什麼樣的呢?
第二天早上,鐘二一夜香甜,早早去買早飯,白午睡的又晚了,起來蔫蔫的沒精神。
鐘二今天買的包子油條豆漿,豆漿是自帶杯子不用弄,包子和油條都裝上盤子,白午洗漱好,額前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塌在額頭,進了廚房和鐘二對視一眼,在地上磨蹭了一會兒,便湊近了問。
“姐,是什麼餡的包子?”
一夜過去,兩人之間的彆扭煙消雲散,鐘二不由得嘴角上揚,回道:“放心,不是酸菜的。”
白午也笑了下,伸手去幫鐘二端,兩人抓住了同一個盤子,廚房並不寬敞,鐘二一轉頭,兩人就麵對麵了,距離極近,白午額頭發上的水,滴答一下,落在了鐘二的頭頂。
“姐……”白午魔怔一樣低頭嗅了下鐘二的頭頂,低低的問道:“你早上洗頭了嗎?”
“……洗澡了。”鐘二嗓子發緊,也低低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