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受苦了……(1 / 2)

餘己將要回歸的喜悅, 蓋過了鐘二所有的疑慮。

反正無論鳳申會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麼,隻要餘己回歸,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不過這一天,鐘二到底還是沒能去領飯, 鳳申一直黏著她,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晚上。

晚上的時候,鐘二準備洗漱休息,鳳申仍舊纏著她, 不讓她睡覺。

“我困了,”鐘二打了個哈欠,要朝床上躺,卻被鳳申給撈住脖子嬉鬨,還按住她的不許她解衣裳。

“乾嘛呀?”鐘二哈欠連天,每天這個時候都應該睡覺了。

“再等等。”鳳申坐在床邊,時間越是逼近, 他心中越是不安。

“等什麼呀……”鐘二索性靠在與鳳申的肩頭, 閉著眼睛迷糊。

等合歡宮出事, 等他的屬下來接應他。

鐘二問了好幾遍,鳳申都沒有正麵回答她, 鐘二索性不問了, 困的受不了,就和衣躺在床邊, 頭枕在鳳申的膝蓋上睡著了。

這一覺不足半個時辰, 再醒來的時候, 宮裡麵卻是翻了天。

鐘二迷迷糊糊的被鳳申用披風包裹起來,睜開眼的時候,一屋子都是蒙麵人,還沒等她清醒過來,便被一行人拉著,從屋子裡麵衝出去。

鳳棲宮向來孤寂清冷,此刻門外卻圍滿了手持火把身披鎧甲的禦用侍衛。

鳳申的屬下自發將他護在身前,一行人看到外麵的侍衛,腳步稍稍遲疑了一下。

鳳申將鐘二護到身後,接過了屬下遞給他的佩劍,劍尖指著門外,沉聲命令。

“衝過去——”

鐘二被鳳申的一個手下背了起來,一行人從屋裡麵衝出去,直接和侍衛交上了手。

火把閃動,箭.矢亂飛,刀光劍影中,鐘二那點瞌睡蕩然無存,她不欲給鳳申拖後腿,心念一動,準備進入係統空間,看看能不能伺機幫忙。

可鐘二閉眼,再睜眼的時候,卻沒有回到熟悉的係統空間,眼前還是那片刀光劍影,一行人且戰且退,她被一個屬揪著後脖領子甩來甩去,衣領勒得脖子生疼。

再度閉眼,準備進空間,再度睜眼還是在原地。

鐘二朝直播屏幕上看去,屏幕不知何時不再是文章界麵,而是一片碧綠,上麵顯示著五個大字“係統維護中……”

這個要命的關頭維護?!

鐘二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她進不去係統空間,嘗試了一下係統空間裡麵的東西拿不出來。

她的係統失靈了。

鐘二心中有些發慌,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憑自己這種小雞子體格,係統失靈的情況下,那就跟大白菜一樣,不需要用刀砍,誰隨便踹一腳,她就倒了。

好在鳳申的手下,個個武藝高強,背著她的小哥哥,雖然把她當成一塊抹布甩,但好歹沒有鬆手將她扔出去擋刀。

一行人生生將侍衛的圍困撕開了一個口子,直奔後院的楓林。

楓林後麵就是宮牆,宮牆的外麵有人接應他們。

他們速度極快,不同於侍衛們身披鎧甲,跑走起來叮咚亂響,鳳申的手下黑色勁裝黑巾遮麵,進入了楓林之後,刀劍收鞘放輕腳步,儼然是隱匿在黑夜中的鬼魅,一時間令身後追趕的侍衛很難鎖定目標。

不費什麼力氣,將身後追趕的侍衛甩出老遠,鐘二的耳邊,隻餘腳步輕踏在樹葉上和夜風呼呼掠過耳邊的聲音。

剛才場麵實在混亂,係統又失靈,鐘二實在分不出精力去思考。

但現在他們在楓林中穿梭,鐘二的腦子終於恢複了正常轉速,然後又操蛋的發現,劇情不出意外的又歪了。

按照劇情裡麵,鳳申隱忍多年,在鳳棲宮中遠程超控一切,任何人都無法把皇城中攪得腥風血雨的人,聯想到鳳申的身上。

越隱蔽越安全,鳳申將一手燈下黑,玩得淋漓儘致。

直到老皇帝毒發,他早已大權在握登天隻差一步之遙,這才見了老皇帝一麵,他的軍隊已經將老皇帝的層層防禦踏為齏粉,而他本人卻還在皇宮裡麵,扮演著被遺棄在鳳棲宮中,根本沒有人在意皇家棄子。

但就權謀線來說,鳳申心誌之堅韌,手段之狠絕,用多年無儘的屈辱蟄伏做小,韜光養晦運籌帷幄,最終換來登天之梯,這種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的勁兒,鐘二也是服氣的。

鳳申在蕭皇後手下苟延殘喘,暗地裡卻攪動風雲,與她多番對抗,這段劇情是全書中最精彩的。

但現在這段劇情已經歪掉了,鳳申出宮,他以後的路隻有一條可走,那就是真正的造反謀逆,雖說劇情裡麵鳳申也是走了這條路得了皇位。

但是前期他在暗地裡的多年謀劃,已經將皇城大部分勢力握在手中,舉兵隻是一股順應天意的東風,說是水到渠成不為過。

而真的羽翼未豐便便舉兵造反,於之前的那條路來說可謂天淵之彆。

一行人終於到了宮牆邊,陸續翻牆而過,鐘二也被一直背著她的人舉上高牆,回身看看向身後追趕的侍衛的時候,發現西南方向火光衝天隱隱約約尖叫和嘈雜不斷。

僅僅隻是一眼,還沒等她看得真切,追趕他們的侍衛,眼看著他們要出宮牆,沒有選擇再追過來,而是原地搭弓射箭——

鐘二沒能及時的反應躲避,隻覺左肩處一痛,心裡暗罵了一聲,連痛呼都來不及,就順著宮牆滾落到地上。

在落葉上滾了兩圈,滾斷了箭.矢,也將斷掉的箭頭更深的壓進她的肩膀。

鐘二佝僂在地上,疼的整個人直抖,滿心都是各種煎炒烹炸的操蛋,她根本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心念一動,想要進係統空間,但不幸的是係統還在維護中。

鐘二又嘗到了與死亡肩並肩的滋味,這一次她的退路被關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開,而她不過是中了一支箭,現在就疼得爬都爬不起。

她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但一行人卻不可能因為她耽擱,先翻出宮牆的人,已經護送和鳳申先走,背著鐘二的人躲過了箭矢落在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臂強行將她拉起來,鐘二疼得眼前出現重影,但在重影之中,沒有看到鳳申。

她再度被背了起來,繼續上竄下跳的在宮牆外的林中狂奔。

身後不斷有箭.矢,破風而來,鐘二幾次感覺到箭矢幾乎貼著她的勃頸和耳邊劃過,她卻除了機械的勾住背著她的人的脖子,連躲避的力氣都已經喪失。

不知道這樣顛簸了多久,鐘二感覺到自己的傷口處溫熱的血流始終沒有斷過,等到終於和接應的人彙合,鐘二被送上了馬車,才終於見到了鳳申。

鳳申坐到她的旁邊,垂眼看她,鐘二強撐著眼皮和他對視,心卻一點一點的沉下來。

鳳申的眼中柔情蜜意蕩然無存,雖然沒有初見他的那一天,他眼中的怨憎和恨毒,但那雙眼裡麵空茫冰冷,隻餘一片幽深的黑。

鐘二企圖抬手去觸碰鳳申,但血液和力量的流失,致使她連動手指都感到艱難。

她很快放棄了,現在心中連悲傷都欠奉,疲憊的閉上眼。

此時此刻,她不僅上頭的熱血已經冷卻,連身體也漸漸變得冰冷僵硬,再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加清醒。

她腦中思索著這些天的事,鳳申突然表明心意,不許自己離開他半步,小天使們說的種種異常……

不需要細想,他被鳳申騙了。

鐘二以為自己會很傷心,但她也僅僅傷心了不到兩秒鐘,心情便奇異的平複下來。

鳳申的遭遇和性格,造就了他深入骨髓的冷漠,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突然對他好一點,就對她動情呢?

這一路沒有命人把她仍在哪個坑中自生自滅,已經是仁至義儘。

鐘二沒有再去看鳳申,在餘己回歸之前,她發誓,她不會再多看鳳申一眼。

鐘二忍著劇烈的疼痛,蓄積了半晌的力氣,艱難的翻了一個身,將自己一直擠壓的傷口避開,側躺著。

車廂裡麵油燈隨著顛簸晃動,兩個時辰之前還如膠似漆的愛侶,冷漠如冰。

鐘二側躺著,把她心裡的那一點兒兒女情長挖出去,開始思索起今晚的事情。

阻截他們的侍衛是誰的人?宮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西南方向火光衝天,著火的難不成是合歡宮?

鳳申放的火嗎,鳳申既然要跑,必定是籌謀已久,鐘二想了想,這些天他不允許自己離開他的視線之內,苦笑了一下,想來是怕她將消息透露出去……

既然蓄謀已久,不至於會因為合歡宮著火而被阻截,那是誰將消息透露了出去?

鐘二冥思苦想,頭痛欲裂,體溫和血液的流失,讓她的意識漸漸陷入模糊。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了,有人同鳳申說話。

“這女子體質孱弱,中了一箭,耽擱了這麼久,恐怕是凶多吉少,帶著是個麻煩……”

鳳申的聲音冷漠如冰:“我要你給她診治。”

鐘二感覺到有人剪開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恕屬下多嘴,咱們的計劃本來天衣無縫,唯一的變數就是……”

“她這些天一直同我在一起,從未離開過半步。”

“十六說這女子身法鬼魅,主上當真能保證她從未離開過你?”

“你敢質疑我——”

鐘二的耳中嗡鳴,最後聽見的是鳳申的咆哮。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在顛簸的馬車上,她側躺著,身下是柔軟的被褥,頭下是鳳申的大腿,肩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但還是疼的感覺左手已經沒了。

鐘二意識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是進係統空間,但她又失敗了,睜開眼朝直播屏幕看了一眼,上麵不出意料還是顯示著係統維護中。

她微微動了動,疼得牙齒打顫,唇邊抵著水囊,鐘二抿了抿唇微微張嘴,隨著鳳申的力道喝了幾口。

“你不是有藥麼,為什麼不自治?”鳳申問鐘二。

鐘二沒有回話,重新閉上眼睛,蓄積力氣,過了好半晌,才冒著傷口撕裂,從鳳申的腿上滾到了另一側。

鐘二受傷的肩撞在馬車的車壁上,疼的頓時悶嚎出聲,鳳申伸手要來搬她的頭,鐘二閉著眼睛,嘶啞的吐出一個字:“滾……”

鳳申手僵在半空,滿臉陰鷙,沒有再去碰鐘二,而是而是坐了回去,靠在車壁上盯著鐘二艱難的在顛簸的馬車中調整姿勢。

“我應該殺了你。”鳳申開口,“我死了十餘個得力的屬下,而我無法肯定消息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鐘二本來忍著疼,都已經想哭,她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過於劇烈的疼痛,將她心裡被欺騙割裂的傷完全被掩蓋了過去。

鐘二向來是一株向陽而生的雜草,從來善於從汙泥中汲取養分。

鳳申能傷到她的很有限,她如果此刻身上沒有傷的話,一定會大笑出聲。

鳳申腦子可能被驢踢了,明明是他自己不信任鐘二,覺得鐘二會將他裝病的事情透露,不肯好好的臥薪嘗膽,偏偏要走彎路同蕭皇後魚死網破,鳳申這時候手底下的人還沒有多年後那麼穩固,自然有人會賣他。

鐘二是真的覺得好笑,好笑就好笑在,鳳申唯一懷疑的人,是這世界上最不可能出賣他的人。

但傷口太疼,所以她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看起來就像痛徹心扉。

鳳申看到她的表情,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咬住自己的舌尖,強撐著要去抱住人哄勸愛護的欲望。

他已經為了這個婢女毀了全盤的計劃,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能再感情用事,至少要給他死去的那些兄弟一個交代。

鳳申這邊強橫的將理智剝離,鐘二心上那一點傷卻已經自愈。

她的身體的疼痛轉化為了憤怒,齜牙咧嘴的爆粗口道,“我尿尿你都跟著,我跟鬼傳你八輩祖宗的消息——”

鐘二說了這句話之後,就不肯再跟鳳申說任何一句話,無論鳳申問什麼,隻閉著眼裝睡覺。

並不寬敞的車廂,兩人各靠一邊,中間似是被劃了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馬車一直順著林中穿梭,車廂裡麵隻餘枝條抽打在車壁的啪啪,還有車軲轆碾壓在山路和枯葉上的聲響。

有騎馬的人在前麵開路,他們準備順著城郊,繞過城門,隻要出了城,他們便如入河的小魚,再想抓住就沒那麼容易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漫天星辰,轉眼便被黑雲掩蓋,空中悶雷隆隆作響,閃電將天空割裂成各種形狀。

下雨之後,山路會非常的濕滑,他們要趕在雨勢擴大之前拐上大路,隻要和城外五裡的援軍會合,皇城中的衛兵,即便傾巢出動,他們也有一拚之力。

馬車行駛越來越快,顛簸也越大,鐘二要保持著側躺的姿勢,撐得更是越發辛苦。

鳳申兩次想要幫忙,都被鐘二的國罵給罵的縮了手。

他是天之驕子,即便跌落塵埃,也從未自輕自賤,鐘二如果小女子一樣哭哭啼啼叫疼埋怨,他早就忍不住過來哄了。

但鐘二的態度比他還要強硬,隻要鳳申靠近就會出言辱罵,鳳申眉頭死死擰著,他做不到完全不要臉的伏低做小。

鐘二就是拿準他這一點,所以才一直口出惡言,不許他再靠近,悶雷聲越大,山雨欲來,樹葉將枝條搖擺得愈加瘋狂。

沒一會兒,大雨便來勢洶洶的瓢潑而下。

他們不得不減緩了速度,鐘二吭哧吭哧的,嘗試了好多次,回不去係統空間,隻能在馬車上苦挨著。

雨越下越大,雷鳴電閃交替不斷。

他們終於繞過城郊,準備拐回大路,奔向五裡外的援軍,卻在大路前麵一處必經的拐角被伏擊了。

對方人數特彆的多,雖然單個拎出來,個個不及鳳申的手下武藝高強,但好虎架不住群狼,他們拚殺的艱難,被牢牢困在了拐角處,寸步難行。

對方的目的顯然在抓人,不在殺人,不過他們要抓的人是鳳申,對於他的手下就沒有那麼客氣。

眼看著自己這邊的人數漸漸被蠶食,這樣拚下去他們一個都走不了。

“十一十九護主上左右,剩下的組成二人隊!”

不得不說,鳳申的手下個個都是悍勇的死士,領頭的話音一落,他們便自發兩人一組,後背貼在一起,以自殺的方式旋轉前進,組成人形的絞肉機,生生給鳳申絞殺出了一條活路。

不斷有倒地的人,不斷有人頂上。

鳳申神情陰鷙,雨水將他的長發打濕,貼在臉上,他額角和脖頸的青筋凸起,看著不斷倒地的手下,麵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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