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號角聲驚得坐起來,迷迷糊糊的穿衣服, 沒等穿好, 李銘就來了營帳外麵找餘己。
餘己連忙將鐘二用被子蒙上, 按回了被窩。
“你彆起來了,再睡一會兒。”
餘己將衣帶快速係好,在鐘二的額頭親了親, 給她將被角掖嚴實, 出了帳篷。
鐘二本來意誌就不怎麼堅定,困的要死,但是外麵號角聲不斷,人聲嘈雜,再睡也是睡不成了。
她索性慢慢騰騰的爬起來,穿好了衣服,跑到議事的軍帳外麵去等著餘己。
敵軍來勢洶洶, 不出餘己的預料,眼看就要入冬, 敵軍和他們開戰, 並不是最終目的, 據守衛百姓的士兵來報,大批量的敵軍,已經圍攏在邊界線上, 想要做什麼目的不言而喻。
定戰術並沒有用多久, 兵臨城下自然要打, 還要打的他們不敢再來犯。
西涼常年備戰, 糧草充盈兵強馬壯,並不懼怕外敵來犯。
但這次餘己沒有令士兵們出城迎敵,隻是讓他們固守城牆,將大部分精銳全都調到邊界線,去守護百姓。
從營帳出來的時候,餘己一出門口毫無意外的看到了鐘二,腳步一頓,是圈著鐘二的脖子,將她帶回了營帳。
“怎麼不繼續睡一會兒?”回到營帳中,餘己摸了摸桌上的茶壺,已經有人送來了熱水。
他倒了一杯,塞到鐘二的手裡,將鐘二的手連帶茶杯一塊捧到自己的手心。
“出門也不多穿一些……”
溫熱的茶杯和餘己的手掌覆上來,鐘二微涼的指尖很快就恢複了熱度,心也跟著暖融融的。
“我聽不清營帳裡麵說什麼,要怎麼打?”鐘二問到。
“我就算說了陣型,你也聽不明白,”餘己歎了一口氣,“總之就是守城,守住百姓們不被掠奪一年的收成。”
鐘二愣了一下,“這不是龜縮嗎?”
鐘二說:“你才剛剛任命主帥,敵軍來犯,你便龜縮城中不出,士兵們會看不起你的。”
餘己挑了挑眉,“看不起就看不起,他們能奈我何……”
“少年很倔強呀,”鐘二笑了“這樣固然會減少傷亡,但你會失去軍心,且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拖到徹底入冬就好了,”餘己說:“敵軍糧草有限,自己族人過冬都費力,這才每年都掠奪邊境百姓,我們隻要守住百姓,他們必然後繼無力。”
鐘二遲疑的點了點頭,將茶杯捧到嘴邊,喝了一口,又問道:“可即便今年拖過去了,明年呢?”
“明天繼續拖啊。”餘己說到這兒,歎了一口氣,“西涼往西,即為沙漠,土地貧瘠草木不盛,環境惡劣夏季少雨,根本不適合人生存。”
餘己說:“這種地方生存,即便是今年將他們打得丟盔棄甲,等到來年活不下去,必定還會卷土重來,何苦要跟他們拚命。”
“所以這是個無解的死循環嗎?”鐘二皺眉歎了一口氣。
“古代山河廣闊人煙稀少,去哪兒生活不行,非守著沙漠?”
“舉族遷移哪有那麼容易?”餘己說:“況且他們世代生活在沙漠上,已經適應了惡劣的氣候。”
餘己說著彈了一下鐘二的腦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這個王的,就是那個王的,哪那是能隨便遷徙的。”
“那活不下去就投靠大國,通商,活著才是主要啊。”
餘己捧著鐘二的臉親了一口,無奈道,“這年代不像後世,對外族人的歧視是我們難以想象的。”
餘己說:“不過若我登基為帝,必定開啟經商道,鄰國互換有無,百姓安逸下來,也就沒有戰事了。”
“但我們大概也無法在這個世界待太久,”餘己說:“自古以來優秀的帝王那麼多,也沒有哪個能真的讓天下平定,設想的再好,實行起來也是步步荊棘。”
餘己歎了一口氣,就著鐘二的手喝了一口水,“我也隻能用這種拖延的辦法。”
兩人都歎氣,湊近了依靠著彼此,他們也不過是這世界的過客,即便有救世之心,也無救世之力。
餘己陪鐘二呆了一小會兒,就上了城樓,城門下敵軍在試圖攀上城牆,城牆上士兵們手持武器在寸步不讓的戍守。
第一波拖延戰,在臨近天亮的時候,終於結束,敵軍收兵後撤。
西涼士兵戰後清點人數,聽聞士兵上報之後,連李銘都有些恍惚,這是開戰以來,死傷最少的一次。
先前的每次戰役,打到敵軍後退多少裡,他們的死傷也絲毫不比敵軍少,而沒過多久,敵軍還會卷土重來,兩相對比之下,一樣的結果,死傷卻是天差地彆。
天亮之後,營中開夥,餘己從城樓上下來,直接去端了兩人的分量,回到了營帳。
鐘二後半夜實在撐不住,歪在榻上睡著了,餘己進營帳帶了涼氣,鐘二一個激靈從榻上蹦起來,看清了餘己之後,從床上躥下來,從餘己的身後緊緊抱住他。
餘己察覺到鐘二情緒的異樣,將飯食放下,轉過頭把鐘二抱在懷裡,摸著她的頭詢問。
“怎麼了寶貝兒?”
剛才夢裡實在太過真實,鐘二將餘己抱在懷裡,回想起夢中的場景,整個人還發著顫。
她將餘己摟得更緊一些,頭在餘己的胸口蹭了好幾下,才悶悶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什麼噩夢把我親愛的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