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調戲, 餘己在門口僵了片刻之後, 開門就要跑。
“你想清楚……”
鐘二翹起了二郎腿,將眼睛眯起來, 向椅背上靠去, 漫不經心的看著餘己僵立在門口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你媽媽的性格你知道吧,到處惹事, 真是煩的很, 我……”
鐘二笑了。
餘己轉身回來,將門重新關上,在門口低著頭,抬眼看了鐘二一眼,眼裡全是掙紮。
太軟了,鐘二想。
一個大男人,讓她幾句話就誆成這樣, 她想象不出, 這人得活的多金貴, 才能這麼純到發傻。
鐘二有些不平衡, 她入獄之前活的像是野狗, 入獄之後活的如同困獸,同樣是人, 為什麼命運如此不公?
這幾年她見識的全是人性如何的醜惡, 心態想要不扭曲都不太現實。
“探視時間快到了, ”鐘二說:“你給我的那些小票, 我都給了管探視的獄警,換的跟你獨處,你就打算站在門口嗎?”
餘己聞言,又抬頭看了鐘二一眼,慢慢騰騰的邁步朝她挪過來。
站到鐘二的邊上,他像一個被班主任教訓的小學生,雙手筆直的垂在褲線上,手指還扣著褲縫。
鐘二那點兒陰暗的情緒,在看到餘己這副模樣的時候,徹底煙消雲散。
她噗的笑了,伸手抓住了餘己一隻手,拇指在他的手背搓了一下。
餘己的手指微微有些涼,修長漂亮,皮膚嫩的要命。
鐘二搓著上癮,仰頭看著餘己,餘己盯著腳尖,兩人保持著這種姿勢,沉默了好一會兒,鐘二嘖了一聲。
“怎麼著,作業沒寫是不是?”
餘己的眼神出現了迷茫,但這種迷茫很短暫,了然之後,耳根微微的發紅。
鐘二有點驚訝,餘己的樣子顯然是明白了她的梗。
天知道,在監獄裡麵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能接住她的梗,一個都沒有。
“叫一聲我聽聽?”鐘二興趣都被餘己給勾上來了。
“叫一聲,要是叫對了,你就不用親我了。”鐘二抓著餘己的手,眼帶興奮。
餘己嘴唇動了動,把手拽回去,背到身後,咬了一下嘴唇,極小聲的說道。
“鐘……老師……”
鐘二這一次是真的笑出了聲。
餘己還真的能接住她的梗,這種感覺讓鐘二覺得很神奇,非常的興奮。
她讓餘己蹲下,不怎麼客氣又要親人。
餘己躲了一下,捂住了嘴,眼神充滿控訴。
——不是說叫對了就不用親了嗎?
鐘二近距離看著餘己的眼睛,舔了舔嘴唇,心情很不錯。
她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親下額頭行不行?”
她問出來的時候,嘴唇已經貼上去了,餘己僵了一下,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沒有動作,隻睜著一雙眼瞪著鐘二。
鐘二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兒,“傻了呀?時間到了,你走吧。”
餘己嗖的站起身,要不是鐘二躲得快,肯定要撞在她的臉上。
不過在餘己要走的時候,鐘二又抓住了他的手。
“學生的話,可不能穿這身衣服呀。”
鐘二說的莫名其妙,餘己沒有回頭,掙開她的手就出去了。
這一次,餘己回到自己車上,又趴在方向盤上半晌,才驅車離開監獄。
鐘二吃飽喝足,心情愉悅的回去。
餘己的媽媽確實能夠惹麻煩,鐘二平時從來不會惹事,但是最近她已經跟彆人乾了好幾架了。
她沒有撒謊,她胸口確實被人給撞了一下,是女人都知道,女人的前胸就是軟肋。
並且這一個月以來,這個中年女人惹事兒的頻率越發的密集。
密集到再見餘己的時候,鐘二都有些不願意去。
拿人手短,拿了餘己那麼多東西,還調戲人家,不罩著他媽媽說不過去,但是他媽媽實在是個惹事精。
但最後鐘二還是去了,乾了一個月的架,還被關了一次禁閉,她心裡不平衡。
其實她也不在乎那點東西,鐘二想跟餘己聊一聊,他媽媽要在這麼多事兒的話,她可就親自下手收拾了。
不過等再見到餘己的時候,鐘二整整一個月攢的火氣,都無影無蹤了。
餘己穿了一身校服,不是那種嶄新的,一看就是穿過挺久的。
二十幾歲的年紀,本身水嫩的要命,頭發也染成了黑色,往那兒一站,儼然就是個學生。
鐘二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上一次見麵,她最後說的那一句話,根本也沒指望餘己能聽懂。
沒想到餘己不僅聽懂了,還跟她搞起了角色扮演……
這孩子是真的傻呀。
鐘二覺得監獄裡麵那個絕對不是他的親媽。
餘己拎著一大堆東西,大部分都是吃的,還熱著。
鐘二開蓋子的時候,動作略微停滯了一下。
她吃東西不需要很久,狼吞虎咽完事兒之後,剩下的把蓋子蓋上,塞進袋子裡,留著拿回去分一分。
餘己這次沒有站在門口,而是站在桌邊上,一臉拘謹的樣子,垂著頭,手插在校服的口袋。
鐘二用餐盒裡的紙巾抹了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腳踢了一下他的膝蓋。
“啞巴了呀?”
餘己咬了一下嘴唇。
還沒開口,臉全紅了。
聲音低如蚊蠅,“老……老師好……”
鐘二發誓,她一輩子沒有這種血液全都往腦袋上湧的感覺。
鐘二咯咯的笑出聲,最後癱在椅子上,又踢了踢餘己雪白的球鞋。
“你多大了?”
“24。”